離京之日,就這麼定下了。
為了離京,安容是做足了準備。
首先,她離京之後,錦繡莊、添香閣還有琉璃閣的生意怎麼辦,得吩咐妥了才行。
其次,就是說服國公府的長輩了。
聽她說要離京,國公府上下就沒一個人贊同,堅決反對。
哪怕看到瞎眼神算留下的紙條,老夫人也不同意。
在家千般好,出門萬事難。
安容一個女兒家,還身懷有孕,卻要千里迢迢去邊關,萬一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而且軍營重地,壓根就不許有女人在,她就是去了,也得住鎮子上的酒樓客棧,就算錢多,買個小院子,可邊關不安生啊,棉城天險,人家都爬了上來,萬一抓了她,威脅蕭湛怎麼辦?
讓蕭湛眼睜睜的看著刀架在她脖子上,還是讓蕭湛為了安容放棄城池,成為大周的罪人?
總之一句話,安容哪兒都別去,就安生的留在國公府養胎。
安容沒輒,就拿瞎眼神算當擋箭牌,老夫人一擺手道,「你要真逼不得已要去邊關,讓他來和我說,又不是沒來過蕭國公府,不認得路。」
安容還有什麼好說的,老夫人不讓她出門也是為了她好,只得坐在那裡,另想他法了。
倒是蕭大太太看著紙條,又瞧了瞧安容,改了口道,「要不,還是讓安容去吧?」
老夫人眉頭皺緊,「你同意她去?」
蕭大太太一笑,「我是不同意,只是我想,瞎眼神算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萬一耽誤事了怎麼辦,國公爺臨走前,可是說過,不論安容要做什麼,一定竭盡全力幫她。」
說著。蕭大太太的眸光從安容手腕上掃過去。
老夫人不說話了,她倒是把蕭家木鐲給忘記了。
思岑了半天,老夫人擺擺手道,「罷了。你要去就去吧,多帶幾個暗衛,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見老夫人鬆了口,安容是忙不迭的點頭。
老夫人又問,「你打算哪一天去?」
安容忙回道。「等錦兒出嫁第二天,我就走。」
「這麼急?」老夫人凝眉。
蕭大太太就道,「我還想你多等半個月,讓遷兒送你去邊關。」
安容忙搖頭,「不用不用,有暗衛送我就行了。」
安容堅持,蕭大太太就點頭了。
蕭二太太就道,「後天就是錦兒出嫁,遷兒迎娶寧二姑娘的大日子了,到時候國公府肯定亂的很。往年府里辦宴會,沒少混進來奸細作亂,國公爺的書房是重中之重,千萬要暗衛守好了,可不能掉以輕心。」
蕭三太太笑道,「二嫂,你多慮了,國公爺的書房,有暗衛把守,國公爺可是千叮萬囑過。就是正堂著火,守護書房的暗衛也不許擅離一步。」
蕭二太太看了蕭三太太兩眼道,「小心不出錯,我就怕有人易容。像上回,不就有人易容成湛兒的模樣進了宮,幸好有軒兒在,不然可就要出大事了。」
蕭大太太笑道,「國公爺的書房,國公爺和湛兒軒兒走了之後。這麼多天,也就遷兒進去過,後天他成親,沒人會去的。」
幾位太太商議著,務必把喜宴辦的妥當。
從紫檀院出來,走在回臨墨軒的路上。
見到好些丫鬟捧著紅綢走來走去,樹上都繫上了紅綢。
有些紅綢下還綴了鈴鐺,有風吹來,叮鈴作響。
喜氣洋溢。
回了臨墨軒,安容坐下來喝茶。
外面,冬兒雙手捧著個錦盒進來,笑道,「少奶奶,玉錦閣將你定製的首飾送來了。」
冬兒把錦盒擺在安容跟前。
芍藥迫不及待的打開,乍一眼瞧見,就忍不住驚呼了,「好漂亮!」
看著錦盒裡的頭飾,安容也挪不開眼。
她沒想到會這麼的漂亮。
這套頭飾,是大小相同的小東珠打造的,足足一百零八顆,顆顆圓潤細膩。
除了項鍊,耳環和抹額之外,還有一東珠冠。
芍藥摸著那小東珠,隨手輕輕一嘆,東珠便微微顫動,像是夏日清晨,碧荷上清澈的露珠在來回搖曳,欲落不落。
芍藥驚嘆,「這一套頭飾沒八千兩,絕對置辦不來。」
海棠就笑道,「這可不是有錢就置辦的來的,就連玉錦閣都沒有一百零八顆一模一樣的小東珠,還是從府里拿的呢。」
芍藥望著安容道,「少奶奶,你送這麼貴重的添妝給大姑娘出嫁,往後二姑娘她們出嫁,就算稍次一些,也要六千兩啊。」
這一通添妝下來,幾萬兩銀子沒了。
還有沈安溪出嫁,送她的添妝總不會比蕭錦兒差吧。
尋常人家的壓箱底都不夠安容送的了。
安容瞥了芍藥一眼,把錦盒合上道,「這門親事是爺牽的線,他又是蕭大將軍撫養大的,大姑娘出嫁,他原就要送一份重禮,他不在,我替他送。」
而且蕭錦兒嫁的是大周首富,往後她和蕭湛需要仰仗崔家的地方很多。
禮,不能輕了。
再說了,她還不至於窮到連送添妝的錢都沒有。
蕭湛雖然姓蕭,可到底是外孫,蕭家的養育之恩大於天,何況區區銀兩。
安容帶著添妝去了蕭錦兒那裡。
蕭憐兒和蕭純兒她們都在,正笑鬧一團。
見安容過來,她們趕緊停下來,跟安容互相見禮。
她們也是來送添妝的,見安容送了添妝給蕭錦兒,一個個跟著起鬨,要見送了什麼。
蕭錦兒紅了臉打開錦盒,瞧見一套頭飾,瞬間看怔了眼。
半晌回過神來,趕緊搖頭,「大嫂,這添妝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安容見了就笑,「哪有送添妝被退回來的道理?你喜歡就好,相公離京前。還叮囑我,送你的添妝要用心,我這可是很用心的。」
不用安容說,長眼睛的都瞧的出來她是用了心的。
可這添妝也貴重的過了份了。
直接把蕭國公府給蕭錦兒準備的陪嫁給比了下去。就好像螢火蟲與皓月爭輝一般。
蕭憐兒就笑道,「我覺得,大嫂送的這一套頭飾,都能當鳳冠戴了。」
蕭錦兒小心翼翼的摸著頭飾,瞥了眼桌子上的鳳冠。就道,「一會兒我問問娘親,能不能用大嫂這個代替,要我頂著那麼沉重的鳳冠,從京都嫁到冀州,我脖子估計要斷。」
蕭錦兒說著,蕭大太太正好進來,聽了蕭錦兒的話,不由嗔怪道,「大喜日子。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
蕭錦兒輕吐了吐舌頭,忙捧著錦盒走了過去,道,「娘,大嫂送我的添妝太貴重了。」
別說蕭錦兒了,就是蕭大太太瞧見那頭飾都驚詫了,「這太貴重了。」
安容笑道,「錦兒遠嫁去冀州,往後難得見面,只是一份心意而已。」
蕭大太太便沒再說什麼了。蕭錦兒問能不能戴這個出嫁。
蕭大太太能不同意麼,這一套頭飾可比鳳冠更珍貴。
不過也僅限在出嫁的路上,等進了崔家大門拜堂,還得正兒八經的戴鳳冠。
眨眼。就到蕭錦兒出嫁,蕭遷迎親的日子了。
這一日,安容比往常早醒了半個時辰。
昨兒夜裡,喻媽媽就催她早些睡,說今兒府里會很忙,比較累。得睡足了。
睡得早,就起的早。
安容望著天藍色紗帳發呆,手一直碰著右眼皮。
從醒來,右眼皮就一會兒跳一會兒跳的。
右眼跳災啊。
海棠端了銅盆進屋,見安容醒了,忙道,「少奶奶這會兒就起嗎?」
安容掀開被子,道,「起來了。」
海棠放下銅盆,去拿衣裳來。
她捧著一套彩繡牡丹雲錦衣裳過來,這套衣裳,是昨晚選好的。
安容見了,右眼又是一跳。
「把爺送我的那件天蠶絲裙裳拿來,今兒穿那件,」安容吩咐道。
海棠點點頭,拿了衣服去了裡間。
不一會兒,就把那件裙裳拿了來。
裙裳是天蠶絲的,卻是天藍色的,下擺繡著蝴蝶傳話,隨風輕動,那蝴蝶仿佛能振翅飛走。
換了裙裳,又梳了個流雲髻,整個人飄然塵外,瑩潤如玉,秀白如雪,仿若佛前蓮台上的一瓣聆聽佛偈的玉蓮。
海棠挑了個天藍色荷包和玉佩來,要給安容繫上。
安容阻止了她,拿了鑰匙去開箱子,拿出蕭老國公那枚私印。
安容緊握了一下,把私印塞荷包里去了。
看著安容一再反常的舉動,海棠只眸光動了動,什麼話也沒說。
冬兒幾個端了飯菜來,安容吃了不少。
兩個小包子,一碗粥,還有玲瓏蝦餃和荷包蛋。
吃完了飯,安容就帶著丫鬟去紫檀院了。
這會兒時辰還算早,沒什麼客人來。
安容請安後,坐下喝了兩口茶,靖北侯夫人就來了。
她臉色有些憔悴。
蕭大太太問道,「你怎麼臉色憔悴,和靖北侯吵架了?」
靖北侯夫人坐下道,「要是真吵架,憔悴的也是他,我是一宿沒睡。」
蕭三太太笑道,「不用說,肯定是想軒兒想的。」
靖北侯夫人嗔了蕭三太太一眼,「我想他做什麼,我是生氣,同樣是生兒子娶媳婦,遷兒就乖乖的,他就非得鬧得雞飛狗跳,我是越想越生氣,翻來覆去一宿沒睡。」
老夫人輕聲一嘆,「軒兒遠在京都,你就是氣出病來,他也不知道。」
靖北侯夫人則看著安容道,「我聽府里下人說,你明兒要去邊關?」
安容點點頭。
蕭三太太笑道,「你要是有什麼東西,或者話,可以讓安容捎帶去給軒兒。」
靖北侯夫人擺手道,「給他帶東西,他不稀罕,我說的話,他在跟前都不聽,我還能指望他在邊關能聽話?」
說著,靖北侯夫人是火氣見長,「幫我帶句話給湛兒,要是軒兒犯軍規,給我往狠了打。」
安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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