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茉不知是被那跳躍的火光燒紅了粉臉,還是羞窘,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這人,就沒個正經,我要走了。」
裴炎哪裡可能讓她真的跑了,只笑:
「你走了,老匹夫那裡,不去通報一聲麼?或者,乾脆就讓『貞敏郡主』死在了火場裡算了,也深的那麼些人總惦記著你這塊小肥肉。」
肥肉?
司空茉忍不住又朝他翻了個白眼:「你才是肥肉,你全家都是肥肉!」
陡然想起貌似自己確實也屬於他家一員,司空茉又鬱悶了。
「若是『貞敏郡主』真的『死』在火海里就萬事大吉,只是恐怕沒那麼簡單,如今我算是風口浪尖上,今夜的事原本就是臨時起意,有心人一查就知了。」
她頓了頓,輕嘆了一聲:「倒是不如正正常常地一如之前的計劃一樣,至於皇帝那裡,一會子我還是走一趟就是了。」
裴炎不可置否,只道:「也行,一會子我在涑玉殿等你就是了。」
反正今晚他也是問不出來了,索性改下回再想點什麼法子,引得那老匹夫神智再鬆懈的時候再動手好了。
兩人商議既定,便分頭離開了。
而宣文帝在以為自己又要再一次失去『藍翎』的時候,再次見到了司空茉頓時欣喜若狂。
司空茉只隨意找了點什麼藉口將自己失蹤的事情掩飾了過去,再將長平殿著火的原因歸結為了有人看她不順眼,想要取她的性命。
皇帝頓時大怒,當即下令徹查,同時表示希望她能留在宮裡養精神,暫時推後去律方。
但司空茉既然知道他對自己抱著這種齷齪心思,又怎麼會肯再留下,只尋了藉口道內宮與京都危機重重,索性先離開一段時日避開分風頭也好。
「如今長平殿都燒了,倒不如離開,等著京城中想要置茉兒於死地的人歇了那些心思,也好過在這裡連累了陛下。」
司空茉嘆了一聲,看著已經燒成一片斷壁殘垣的地方,心中暗自道,從司空世家開始到如今的長平殿,她與火真是有緣分,她都成了縱火慣犯了
皇帝聞言,覺得有道理,便只好忍痛同意了,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火燒貞敏郡主的寢殿。
「丫頭,放心,等你回來的時候,朕一定給你一座比這裡更美幾十倍的宮殿。」皇帝信誓旦旦地握著司空茉的手,對著她保證。
司空茉看著他,忍耐著噁心,眼底卻閃過一絲詭色:「是麼,陛下能給我這人世間最美麗的宮室?有多美麗,像皇后娘娘的中宮之殿一樣美麗麼?」
宣文帝聞言,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亢奮:「當然,只要是朕的茉兒想要的,朕都給。」
若是我要你的天朝萬里河山呢?
司空茉不可置否地一笑,徑自告退轉身離開。
只是這一日的她,並未曾想到原來終有一日,她真會傾覆了這萬里山河。
「唔阿九,我要走了。」司空茉掙扎著從裴炎的懷裡爬起來,面色緋紅地拉好自己的衣襟,掩蓋去自己身前的風光無限。
「嘖,這路真短。」他意猶未盡地舔了下薄唇。
裴炎還是昨夜的白衣紅腰帶的祭衣,只是臉上的胭脂紅是尋常的脂粉,因此散淡了許多。
如今慵懶地半躺在在深紅華麗車內軟絲綢墊子上的人,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司空茉唾了他一口,別開緋紅的臉兒,打開鏡子,自己梳起妝來。
欲往邊關送別常常只能到灞上,再往下走就需要通關文牒了,雖然這對於裴炎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她並不希望因為被人懷疑裴炎和她之間的關係不簡單。
畢竟如今在外人眼底,他們是一對『假夫妻』。
即使大部分人都以為她去了五台山為皇帝祈福,但是除了皇帝之外,一定有人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是去為邊。
裴炎這一次沒有再如方才那般地總來騷擾她,只是一腿伸直,一腿屈膝,修長的手臂擱在屈起的膝蓋上支著臉頰,靜靜地在一邊看著她梳妝。
司空茉透過鏡子的反射看著他的模樣,莫名其妙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種酸澀不舍之感。
動作不由也慢了下來,也從鏡中靜靜地看著他。
仿佛這樣便可以將這一刻留得更久。
但是,最後一根玉釵插在烏髮之上後,司空茉已經換好了一身白底罩黑紗的男式胡服。
鏡子裡倒映出俊美的少年模樣。
司空茉忽然對著鏡子問:「我好看麼?」
話剛出口,她就忍不住暗自嘲笑自己,這位千歲爺一向自認天下除他之外無美人的,這不是自找調侃麼?
但是,這一次,裴炎伸出指尖撫過她的額頭鬢角,淡淡地道:「很好看。」
司空茉一愣,幾乎不敢去看他素來宛如深海,此刻卻帶著同樣溺斃人溫柔狹長魅眸,只怕自己永捨不得離開,匆匆地轉身下了車。
見著她逃也似的下車,裴炎也沒有說什麼,卻也沒有下車。
「主子,一切都準備好了。」白珍也是一身男裝打扮,上前對著司空茉道。
司空茉看著打扮成商旅模樣的隊伍,不少都是魅部的殺神和擅長於追蹤的風部、擅長於買賣的庶部的人馬,心中不由嘆息,他果然都替她設想周到了。
到了灞上,風已經大了,司空茉披上一件薄錦披風,戴好兜帽,看向那精緻華美的馬車,即使隔著看似厚重的帘子,她仿佛依舊可以看得見他的模樣。
她頓了頓,輕聲道:「我走了,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擁有與你並肩而立的資格。」
甚至擁有能夠保護你的力量,她悄然在心中補充了一句話。
那馬車內的人沒有做聲,但她知道他在看她,司空茉一躍上馬,對著車前粲然一笑,隨後一揚馬鞭:「出發!」
大隊人馬齊齊向著那紫檀馬車一拱手,隨後皆策馬揚鞭跟著那男裝女子一路向關外奔馳而去。
「爺,咱們得回去了,魅部的人昨夜都做得差不多了。」一道鬼魅的聲音忽然在裴炎的車外響起
「爺,魅部的人已經完事了,您看」馬車邊一道幽幽的聲音不知從哪個角落響起。
裴炎靜靜地掀開了帘子,那一抹窈窕而堅定的背影已經領著大隊人馬漸漸隱沒在地平線之上,只剩下馬蹄揚起的一片飛塵,視野里只剩下了一片遼闊的地平線。
他安靜地看著天邊雲捲雲舒,有颯爽熾烈的風卷過盛夏青翠的草木花葉清香,就像她身上的味道,從來都不是濃郁的脂粉味。
裴炎垂下極長的睫羽,陽光在他白皙精緻的面容上烙印下淡淡的陰影,讓人看不見他魅眸中的喜怒,隨後淡淡地道:「回吧。」
「是!」窗外立刻有人應道,一揚鞭牽扯馬兒向上京奔回。
魅一一邊策馬跟上,一邊有點子不解地悄聲問魅二:「對了,爺是怎麼了,方才都沒有下車送人,怎麼倒是等著人走後才掀開帘子呢?」
魅二瞥了魅一一眼,沒甚好氣地道:「爺的心思誰猜得出來,你若想知道,不妨去問爺!」
笨死了,爺這是不喜看著郡主離開嘛!
魅一瞪了魅二一眼:「你這是鼓動我找死嘛!」
這時,一道冷淡陰鬱的聲音遠遠傳來:「最近你們兩個閒得慌是麼?」
兩人立刻收斂聲息不敢再出聲,立刻策馬跟上。
回到了千歲府,裴炎打算去沐浴,進碧玉清池前,順手扯下自己身上的紅白祭服扔給一邊的小勝子,冷冰冰地道:「拿去,燒掉。」
小勝子瑟縮了一下,立刻接了衣衫,乖巧地立刻應道:「是。」
小勝子轉身退出房間,正要離開,忽然房間裡傳來裴炎尖利的聲音:「等一會子!」
小勝子一愣,立刻轉身回到門邊,小心地問:「千歲爺還有什麼吩咐?」
隔著房門,傳來裴炎沒耐煩的暴躁聲音道:「什麼吩咐,瓜子呢?這池子邊上的瓜子都去哪裡了,本座最近是不是太寵你們了,這都皮子癢了,等著剝來做扇面!」
瓜子?
小勝子一個哆嗦,小聲道:「千歲爺,你已經很久沒有吃瓜子了,那些放在浴池邊的瓜子都受潮了,所以才換了夫人喜歡的各色水果。」
房內頓時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靜,小勝子默默地擦掉額頭上的汗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裴炎忽然在裡頭尖聲罵:「行了,行了,現在就去給本座把瓜子拿來,然後滾、滾、滾!」
小勝子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隨後立刻屁滾尿流地「滾」了。
千歲爺的新愛好——夫人,跑了,所以千歲爺終於記起他的舊日命根子——瓜子了。
看著自己爺又變回那種喜怒無常的樣子,小勝子淚流滿面。
自打夫人嫁過來以後的好日子就要結束了。
三清殿
「恭喜陛下,洪福齊天,您吩咐的九轉金仙丹今兒出來了整整五粒!」
一身繡著左龍右虎道袍大鬍子中年道士,笑吟吟地在宣文帝面前舉高了手裡的紅木錦盒。
紅色的盒子裡,五顆金色的丹丸閃著柔和的金光,香氣撲鼻,看起來極為誘人。
宣文帝看著這丹藥:「這丹藥果真成了,就不知藥效是否真如古籍之上記載的那麼好!」
周真人笑著捋須道:
「那是自然的,此藥以九百九十九種山間珍貴藥物與山精魅獸之精華煉成,服用者除了容貌更顯年輕,返老還童之外,對於男女雙修之法,也是大有強腎益精,大有補益!」
宣文大喜過望,伸手就要去拿:「很好,朕心甚悅!」
哪裡知道周真人忽然手一抬,沒讓宣文帝碰著盒子,看著宣文帝眼底瞬間閃過的戾光,周真人正色道:
「陛下,這九轉金仙丹乃天宮太上老君不傳之秘,尋常人是修得三世福報,如今陛下是真龍天子,又一直一心向道,得了天官賜福,方能如此幸運一次得了五粒,您服用之前須得沐浴淨身,焚香禱告。」
宣文帝想了想,點頭道:「是,朕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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