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茉一愣,隨後抬起頭,橘黃色的燭光下有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容顏無雙鳳眸溶金,那雙陰冷魅惑得讓人不敢直視的眸子裡如今盛著淺淺的溫柔。
「阿九?」她忍不住一笑,想要坐起來,卻忽然覺得額頭一痛,她忍不住扶額頭,發出了細微了呻吟:「唔。」
「怎麼,頭疼?」裴炎坐到了她身邊,指尖撫上她的額頭,讓司空茉忍不住放鬆了神經,靠在了裴炎的懷裡,顰眉道:「嗯,有一點,我做夢了,卻總也不醒。」
裴炎輕笑,魅眸里一片幽光:「怎麼,是好夢還是噩夢,夢裡可有我?」
司空茉搖搖頭,有些遲疑:「也說不上是好夢,還是噩夢,只是只是覺得總有些什麼不安的。」
「不安?」裴炎挑了下眉:「為何不安呢?」
司空茉伸手抱住他修長勁瘦的腰肢,把臉兒貼在他的懷裡:「不知道呢,只是怕我會見不到你,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很害怕,好像在無邊無際的沙海之中,走不到盡頭。」
「笨丫頭,有什麼好怕的,我在你身邊。」裴炎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淡淡地道。
司空茉聞著他胸膛間熟悉的冷香,還有男子身上特有的氣息,卻不知為什麼心中依舊心悸,她靠在他的胸膛間,輕聲道:
「阿九,如果,我在尋找鬼軍的途中沒有再回來,你會去找我麼?」
裴炎溫柔地微笑,那笑容里仿佛滿是無盡的寵溺溫柔,道:「那你就不要去了,一直在這裡陪我可好?」
他順手將她壓在床上,一路順著她柔軟的脖頸落下細膩溫柔的吻。
司空茉微微紅了臉兒,有些無措地把手擱在伏在自己身上人兒的背上輕:「阿九。」
奇怪,她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裴炎輕哼了一聲:「嗯。」
「留在這裡一直陪我,哪裡,哪裡都別去在這隻有你我的世界裡。」
情人溫柔的耳語在耳邊輕喃,仿佛帶著無盡的魅惑,讓人想要溺斃在那如水的柔情之間。
司空茉雙眼越來越迷濛,覺得身子也越來越輕。
是啊,其實一直這樣也不錯,就這麼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哪裡都不去,可以在他的面前露出最軟弱的一面。
她忽然伸手去推伏在自己身上的裴炎,卻只覺得身上的人越來越重,讓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直到她狠狠地一咬唇,猛然坐起來,尖叫:「啊——!」
一隻手猛然伸出了沙子外,隨後看似平坦的沙子上緩緩凸出一個人型,隨後一個人影緩緩地從沙子下坐起。
臉上的沙子撲瑟撲瑟地往下掉,司空茉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前的景色漸漸清晰起來,。
依舊是遍地的黃沙,依舊是破舊空曠的神廟。
額頭上傳來的一陣陣的痛感加速了她的清醒,四肢也一陣麻,一陣痛。
司空茉看著那門外的艷麗陽光,視線從迷濛到了清醒,忽然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全都想了起來。
黑風暴席捲而來,他們在哈蘇的帶領之下躲進了神廟,但是神廟沒有門,大家在搬運廟裡的神像去堵住大門的時候,黑風暴終於撲了過來,將一切都吞沒了。
巨大的風力將堵門的石頭全打飛了,石頭撞在了大伙兒的身上,她被石頭砸暈了!
司空茉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動下自己的四肢,確定自己有沒有受傷,但是忽然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了目光,她一愣,隨後向那聲響來源處看去。
就在她轉臉的霎那忽然聽見那一頭傳來一聲慘叫:「啊——!」
司空茉一驚,睜大了眸子,正好看見一道踉蹌的修長身影背對著她猛然舉起長劍將地上的人刺死!
隨後司空茉才注意到周圍黃沙之上已經灑了不少血跡,順著血跡都能看到地上已經有了好幾具是屍體,有錦衣衛的人,還有司禮監的人!
而那一瞬間,她已經看出來了那拿著長劍的人是——周雲生!
怎麼會這樣!
司空茉瞬間震驚了,錦衣衛和司禮監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今她都已經醒了,他們怎麼會還沒清醒過來,這麼束手待斃?
莫非是受了重傷!
但是還沒等她細想,周雲生已經提著不斷滴血的劍,搖搖晃晃地向附近似乎陷入深度昏迷的魅七走去。
司空茉冷冷地眯起眼,這個卑鄙的混蛋,竟然趁著所有人昏迷的時候下這樣的毒手!
真真該殺!
周雲生喘著氣,提著劍慢慢走近了魅七,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魅七,碧藍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憎惡,他冷笑一聲:
「你這個該死的朝廷走狗,今兒我就先送你上路,再把你那不男不女的惡毒小主子給你一起送過去!」
這個可惡的殺手日日點住他的穴道,讓他如今好不容易衝破了禁制,卻差點廢了腿上的筋脈。
周雲生睨著魅七安詳含笑的面容,恨恨地舉起劍朝他胸口「讓你在這麼死,還真是便宜你們了,還想找到鬼軍,下地獄去找吧!」
但就在這一霎那間,一道勁風猛然從背後襲來,周雲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清醒著。
自然不曾提防,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回防,瞬間背上一陣劇痛,他整個人都被踹飛,直到狠狠地撞上牆壁,才滾落在地。
他原本就因為一直被禁制著穴道,所以身上筋脈多少都受損了,內息不足,這一下子被踹出去,立刻覺得背上劇痛,喉嚨一甜,吐出一大口血來:「嗤!」
周雲生伏在地上,勉力地抬起頭來,好一會才看清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纖細人影,他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碧藍如海的眸子:「是你,你怎麼會醒過來!」
司空茉聽著這話,眯起眸子,輕嗅了下,果然發現空氣里有一種淡淡的甜香,他立時大約知道他做了什麼,冷笑了一聲:
「是啊,我怎麼會醒過來,那只能說明周城主的幻術實在不怎麼樣呢,不過我一直以為雖然周城主不是我們的人,但至少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居然會趁人之危做這種事,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周雲生額角微抽,他咬牙看著司空茉道:
「哼,你不過是運氣好些,怎麼,難道我要對你們這些劫持我的敵人以德報怨麼,司禮監的人什麼時候開始做起這等酸腐文人的道德文章來了?」
他頓了頓,譏諷地勾起唇角:「何況,我已經對你們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朝廷走狗夠仁義的了,讓你們在最甜蜜的幻境裡死去,不是很好麼。」
司空茉撿起他落地的劍,摸了一下上面的血跡,冷冷地道:「你倒是真本事,可惜你沒有想到自己幻術也有失手的時候,看樣子鬼軍的人不過爾爾。」
「你不用套本城主的話,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
周雲生不甘心地看著司空茉:「你到底到底是怎麼會醒過來的,我做出的幻境,分明是能讓人看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最想見的人,沒有人能逃脫的!」
沉淪在自己的夢境意識中的人,如果沒有他的解藥,或者過了足夠時間,是不會醒來的。
司空茉看著周雲生那種固執地想要知道答案的模樣,不由挑了一下眉,這就是所謂的術者對自己能力的執著麼。
生死關頭,不想著求饒逃命,倒是對自己的『術』為何會失敗更不甘心地要求個答案?
看在一會子,他會在她手上很倒霉的份上,她倒是不介意完成他這個願望的。
司空茉慢悠悠地半蹲下來,用那把劍挑起了他的下巴:「你很想知道麼,那是因為我夢裡的那個人根本不會是那個樣子,所以我一聽就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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