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躺著好些沒頭的屍體,血流了滿地,細細看去,身上穿著都是府邸里的姨娘、還有二房、三房的幾個少爺、小姐。
如今二老爺、三老爺也已經被押在斷頭閘刀上,一個滿臉淚水地望著被府邸里僅剩的一批高手護衛住的自家大哥嚎啕:「大哥,你就快點把王妃交出來吧。」
另外一個則是大罵:「司空無言,你這個混賬東西,縱容著自己的妾侍害死嫡女,這是要讓董氏那個賤人徹底斷送咱們司空一脈嗎!」
司空茉的目光掠過那被吊在房樑上,渾身染血,一臉蒼白卻不屈的司空靖身上頓了頓。
隨後又停在了躺在地上,渾身發抖,臉色蒼白不似人卻不敢動彈一分一毫的董姨娘身上。
董姨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上擱著一隻繡著流水銀雲紋的精緻皂靴,皂靴的主人正坐在八仙太師椅上,異常危險,仿佛隨時腳尖用力,就會直接踏破腳下人的腹部。
他那張絕艷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膚色被慘白的氣死風燈照耀得近乎透明的蒼白,嘴唇卻是染了暗血色胭脂的濃重腥紅,那是讓人不敢逼視的陰森詭譎。
「司空無言,時間快到了,你可想清楚了,本座的王妃人在不在那地道里?」
裴炎冷冷淡淡地把玩著自己指上的華麗寶石甲套,在他的臉上一點都看不出怒火。
但是卻有人卻仿佛一點也不害怕一般,忽然悠悠地道:「千歲爺這般對朝臣不問緣由地大肆殺戮,就不怕明日百官彈劾麼?」
一道人影款步而出,容貌俊美,身形修長,氣度極佳,隱約間,五官之間竟有幾分與裴炎相似的模樣。
眾人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由都是一愣,看著這人的五官,還是真是有微妙的感覺。
但是眾人也都之只敢在心中這麼嘀咕。
裴炎居高臨下地看著站在下首處的男子,就在芳官近乎挑釁的眼神里,裴炎突然微微勾起唇角:「殺掉!」
隨後他的目光掠過芳官,落在靖國公的身上,冷冷地道:
「你想清楚了沒有,若是人在這裡面,你就親自進去把人給本座找出來,若是人不在這裡,你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隨著裴炎的一聲令下,立刻有司禮監的人上去就擒芳官。
不光芳官沒有想到,就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裴去沒耐心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甚至懶得和芳官說話。
可以說若非要處置芳官還需要抬抬嘴皮子,他根本連說那兩個字的興致都沒有。
靖國公倒是入了他的眼,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他寧願不要入了裴去的眼。
裴去的語氣輕描淡寫,全無所謂一般,仿佛要殺掉的不過是腳下螻蟻,尤其是裴炎的那雙眼睛裡,幽黑得仿佛無底的黑暗空間。
連往日裡常見的陰沉光芒都沒有,那是只有鮮血與人命方才能填滿的虛無,讓人根本不敢對視。
「千歲爺,您莫不是要連本宮也一起殺掉麼!」一道女音尖利地插了進來,再次吸引了眾人的注目。
從人群里擠出來,站一把握住芳官手臂將他從司禮監的人手裡搶過來的女子,不是太平大長公主又是誰!
隨著太平大長公主的出現,不少人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靖國公府邸的眾人,幾乎立刻開口向太平大長公主求助。
「公主殿下,救救咱們!」
「公主殿下,我們是無辜的,您幫咱們求求情吧!」
「殿下啊——嗚嗚!」
不管他們如何求助,卻沒有人敢說裴炎一個字不好。
太平大長公主再一次地看向裴炎,目光力持鎮定:「九千歲,你不能這般不分是非黑白,所有的官員審訊都必須經過陛下御批,交由大理寺的人來定奪他們是否有罪!」
她知道自己在捋老虎鬚,但是她不相信裴炎敢連她也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了!
裴炎眯起眼看了太平大長公主一眼,那幽黑得深不見底的可怕眼眸讓太平大長公主幾乎都不敢直視地別開了臉,身子卻僵硬地挺的筆直。
他忽然輕笑了起來:「既然公主殿下對您的男寵如此一往情深,讓人感動,那就一起」
「咳咳,這是怎麼了?」一道女音忽然插了進來打斷了裴炎接下來的話,那熟悉的尾音略微上揚的柔婉聲調讓裴炎幾乎是在瞬間僵了一僵。
司空茉領著白蕊幾個從人群里擠出來,輕咳一聲,仿佛很是不解地看著面前血腥滿地,劍拔弩張的場景。
她若是再不出來,怕是裴炎下一句話就是——那就一起和你的男寵去死吧,所有人都一起去死!
她相信九千歲大人完全做得出這種事,他能維持如今天下平衡的局面,他也能夠輕易地毀掉這一切,因為他體內那瘋狂嗜血的一面完全是不會在乎天下大亂的。
司空茉看著眾人都跟看怪物一樣看著她,沒有一個人有反應的,她索性轉臉朝靖國公率先嘆了一聲:
「大夥在這裡為了找我也折騰了半宿,司流風那賊子闖進來放火焚燒府邸,女兒如今僥倖得到高人幫助已經脫險,只是不知家中其他人是否有事,一會要勞煩父親與大哥哥查查。」
隨後,她也沒去看靖國公臉上那種幾乎可以稱作極度複雜的神色,而是轉身向裴炎走了過來,將自己的柔荑擱在他的手背上,輕聲道:
「千歲爺,妾身已經回來了,讓您擔心了,咱們回蓮齋吧?」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直到他那雙看這她同樣虛無幽黑得仿佛什麼都沒有一般的眼裡,漸漸地浮出一絲冰冷的光芒來。
裴炎看這她疼得額頭冒出冷汗來,卻依舊對著他微笑的模樣,方才轉開臉,陡然起身扔下一句:「散了!」
隨即,他轉身就往蓮齋的方向離開,司空茉看了大長公主一眼,朝她微微搖搖頭,隨後立刻跟著裴炎離開。
司禮監的人也都齊齊撤離。
李密看了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們已經脫離了死亡危險的靖國公府眾人,暗自嘆了一口氣,冷淡地吩咐底下人:「把這裡收拾乾淨了。」
隨後他走到靖國公的面前,一拱手,不咸不淡地道:
「國公爺,多有得罪了,只是爺一向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和人,即使夫人也是您的女兒,但是如今嫁給了爺就是爺的人,您的這位妾侍。」
靖國公到底也是多年沙場征戰而過,氣勢上如何會墮人一等,他一顰眉冷哼一聲,正要說什麼,卻見白玉忽然走過了過來:「郡主有話要奴婢傳給國公爺知道。」
靖國公一頓,冷冷地道:「她的話還不夠多麼,還想說什麼!」
白玉便俯在靖國公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隨後也不去看靖國公瞬間僵硬的面容,恭敬地躬身退下離開。
李密也不知白玉到底說了什麼,能讓方才面臨生死威脅也不曾改色的靖國公的面容上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只見靖國公的目光落在了剛剛被丫頭扶起來,滿面蒼白淚水的董姨娘身上,董姨娘仿佛也發覺了靖國公的目光。
立刻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主心骨一般扶著自己的肚子朝靖國公踉蹌走來,伏在他懷裡,淚如雨下地道:「國公爺,妾身妾身保住了咱們的孩子。」
「咱們的孩子?」靖國公的眼睛裡光芒異常冰冷,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種壓抑的黑暗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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