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蒼白的手忽然仿佛憑空冒了出了來,伸手一把抓過宣文帝手裡的那顆骨珠。
「嗯,既然如此,真是謝謝陛下割肉賞賜了,呵呵——。」
幽冷如鬼魅的笑聲尖利地在黑暗中響起。
宣文帝陡然睜大了眼,看著那從屋頂上緩緩倒吊而下艷美到詭譎的面容,他烏黑的髮漂盪在空中,華美衣衫翩然翻飛,妖異又華美。
「你是你!」
那妖異的美人在空中翻了個身,輕巧地落在地上,看著宣文帝一笑:「很驚訝麼,本來就是我。」
「那」宣文帝陡然抬頭看著那方才漂浮著升入房上幽暗漆黑里的『藍翎』,卻正見到她緩緩地落下,露出一張他心心念念的面容。
卻見『藍翎』一笑,眼眸里滿是冰冷與嘲謔:「陛下萬福,侄女兒給您問安了。」
宣文帝瞳孔一縮:「你是你,貞敏!」
司空茉走到裴炎身邊,看了看那一顆骨珠,隨後朝他輕笑:「是的,正是我。」
「你為什麼,朕如此疼愛你!」宣文帝眼底里閃過怒意,甚至是殺意,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藍翎走向司空無言。
司空茉淡淡地道:「疼我?怎麼疼?陛下,你們父子真是都讓我覺得噁心!」
或許很早以前,宣文帝就變成了一個惡鬼,他心中名為惡之欲的鬼吞噬了無數人的性命。
宣文帝眼裡閃過一絲痛色,但聽到她的話,卻還覺得不對,狐疑地道:「你方才說什麼,承乾他」
司空茉冷冷地彎了下唇角,沒有說話。
裴炎看著宣文帝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青筋畢露,索性伸手將司空茉攬在懷裡,看著他嘲謔地輕笑:
「老子和兒子的眼光都是一樣的,只是不曉得陛下可知您最看重的兒子覬覦這丫頭多久,若是真讓這丫頭當上你的宸妃,你還在病榻上,你兒子怕就是要在旁邊爬床?」
「當年她的母親沒有選擇你,丫頭也不會選擇你那蠢兒子。」
裴炎輕蔑地嗤了一聲,看著懷裡的司空茉,指尖撫摸過她豐潤的紅唇,隨後,他毫不客氣地當著宣文帝的面低頭狂肆地吻上司空茉柔軟的唇。
宣文帝被他刻薄的話語和眼前的一幕,震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渾身顫抖,眼前發暈,眼底全是恨色,一下子嘔出了一大口血。
他眼前仿佛看見了當初的藍翎與司空無言在血戰得勝後擁吻在一起的那一刻。
宣文帝不甘地從牙縫裡擠出怨恨的話來:「你你這個天生的閹人,當初我就該一刀一刀殺了你。」
裴炎看著面前已經不成人形的男人,唇角彎起一絲惡毒笑來:「陛下聽說過秦莊襄王太后與嫪毐否?」
嫪毐?
宣文帝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他額頭上青筋瞬間暴了出來,伸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不不可能!」
他陡然覺得全身血脈都在一刻仿佛瞬間逆行,肺腑里的蟲子們不停地蠕動著,撕咬著,他甚至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痛還是那肺腑之中被蟲噬咬更痛!
看著眼前的仇人將死,而且死狀如此悽慘痛苦,裴炎黑沉的眼底滿是陰戾與殘忍:
「喜歡嗎,這種你永遠都得不到的滋味,看著自己最在乎的人在別的男人懷裡婉轉輕吟,呵呵——。」
宣文帝蜷縮著身子,兩眼暴突,進的氣少,出的氣多,再見他腹中仿佛有東西不斷遊走,要破腹而出,也可見他痛苦之情狀。
司空茉伸手握住裴炎的手,輕聲道:「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走吧,何必再與這即將下地獄的人廢話。」
她不想看他再在這黑暗裡一路沉淪,有些事,有些人,散了、過了,便結束了。
裴炎身子僵硬了片刻,沒有再說話。
司空茉耐心地等待著,只是握住他手的指尖微微用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宣文帝躺在地上只不斷地痙攣著,死亡的陰影已經在他身上不斷地擴散。
門外陽光有點刺眼,三清殿的門口早已經空無一人,只有空曠的院子裡屹立著四座精緻的石獅。
裴炎面無表情地站在三清殿的門前,不知為何,司空茉看著他修長背影的時候,只覺得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陽光落下來的一瞬間都消散殆盡。
仿佛
那仿佛是一個安靜無暇的美麗少年轉身間在宮殿陽光下悄然融化,不復存在,還有許多看不見臉的影子。
他們哭著、笑著都一同消散,或許一同不復存在的還有那些她來不及參與過去的美好與殘酷的時光,那些屬於他們的時代的愛恨情仇。
讓她想起離別宮宴上有眉目雋美妖異的美人一身白衣紅帶,邊舞邊歌那首引魂的曲——
夢前世前生,
空忘七罪言真,
沉阿鼻地獄深,
盪渺渺浮華紅塵,
掩斑駁清漆朱門,
惑滅盡九九青燈,
哀前事今程,
望三千浮華紅塵,
曳手中青燈,
盼何時重歸吾地獄之門
一曲鎮魂歌,背負了多少愛恨情仇,引了多少幽魂渺渺?
司空茉心中輕嘆一聲,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咱們回府罷」
話音剛落,忽然見白蕊從三清殿門外匆匆而入,對著裴炎福勒福後,輕聲道:「千歲爺,太平大長公主求見。」
司空茉一愣,隨後對著仍舊面無表情的裴炎輕聲道:「你先回去罷,阿洛在等著你,他需要你。」
聽到司空茉的話,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幾不可見地微微點頭,轉身向三清殿的另外一個門走去。
司空茉眼底閃過一絲悵然,轉身吩咐白蕊:「去跟著千歲爺,我這裡有白玉她們就夠了。」
白蕊立刻點點頭,跟了上去。
看著白蕊和裴炎都消失在門外候,司空茉方才轉身淡淡地對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連公公道:「裡面收拾好了麼?」
連公公微微一笑:「郡主,不,夫人放心就是,老奴已經在方才讓人進去收拾了。」
司空茉看了連公公一眼,微笑:「連公公做事素來讓人放心。」
連公公笑眯眯地道:「夫人過獎。」
司空茉看了眼漆黑幽深三清殿內,眸光微閃。
宣文帝倒是還有點子身為皇帝最後的驕傲,阿九的手段,根本不是尋常人能耐得住的,他不但耐住了,而且那般悽慘情狀竟然也沒有向阿九屈服。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阿九要等著她回來才動手的原因,要擊破一個心志堅定之人的心,就必定需要向他最脆弱不能提防的一面一擊而中。
只是不想那種阿九和她布置了這般秘密的事,前腳才動手,後腳太平大長公主殿下就聞訊趕來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呢,還是
司空茉站在殿前,看著那一抹窈窕的白影領著人匆匆向她奔來,她唇間彎起一抹淺笑:
「公主殿下,前幾日才在府邸里與公主殿下匆匆一別,不想今日咱們又見面了,可是來給茉兒做接風禮的?」
太平大長公主抬首看著她,目光掠過她一身紅衣,最後停在她司空茉眉眼間的那朵血色般艷麗的薔薇紋路之上。
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你是在來見皇兄的,這身裝扮倒是讓本宮想起了一個人。」
「我娘,是麼?」司空茉看著太平大長公主微微彎起了唇角。
太平大長公主看著她不由挑眉,眼底閃過冷色:「本宮怎麼都不覺得你會是想要效仿你那娘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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