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隨手取了一隻夜開青嵐為他簪在鬢上,微微一笑:「我的阿九當是要穿上最好的行頭,只是今日這裡沒有那些華美的行頭,便只用這青嵐為飾好了。」
裴炎精緻灩漣的唇角微微翹起,順手取了別在腰上的摺扇:「客官請坐。」
司空茉點頭,一本正經地道:「好。」
她忽然想起了還有什麼東西沒有拿下來,便立刻轉身去馬上取了一隻小的戰鼓來,這是平日裡她與塞繆爾等人訓練時常常用的。
她取了過來,再選了只細鼓槌盤腿坐下,促狹地眨眨眼:「我雖然不如先皇陛下那般精通樂器,這鼓點敲上一敲卻還是可以的。」
裴炎輕笑,轉身一個折腰起勢,手中摺扇一轉,耀開一個優雅的弧度,啟唇唱道:「衰草連橫向晚晴,半城柳色半聲笛,枉將綠蠟作紅玉,滿座衣冠無相憶。」
司空茉聽著他嗓音婉轉,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不由有些痴了,手上隨後不由自主地也輕輕地敲起鼓點。
看他身姿婉轉,明眸顧拍精神峭;看他撇步輕盈,手上摺扇更是起合間,如白色玉蝶翩然而舞,極盡優雅。
伴隨著陣陣輕巧流暢的鼓點,婉轉悅耳的輕吟淺唱一路隨著冰涼的夜風飄散在夜空之中。
不知多久,司空茉手上的鼓不知何時靜了音,靜靜地凝望著他寬袖翻飛,扭腰,抬袖,轉身,烏髮在空中划過優雅的弧度。
最後一段曳麗的唱腔出精緻灩漣的唇:
「涼露夜撫琴,九州遺眾芳,銀河安無舟,彼岸已定香,花開花落終有終有季,來年誰記憶相思濃端看這韶光舊風流,百歲光陰如夢蝶。」
月光在他的身姿上勾勒出華美的光華,她不由有些痴了。
裴炎收了勢,看著她呆怔的模樣,眼底不由閃過一絲滿意愉悅的笑來,伸出扇子敲了一下她的頭:「丫頭,口水流出來了。」
司空茉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擦嘴,卻什麼也沒摸到。
她朝裴炎翻了個白眼,嗔道:「『九叔』,你就一直這麼戲弄我好了。」
裴炎在她身邊坐下,側傾了身子在她面前調笑:「你瞧瞧你那小樣子,就跟那些青樓里的男子一樣,色迷迷的,怎麼,你九叔很好看麼?」
司空茉看著那張近在咫尺艷光四射的臉,心臟都漏跳了一拍:「就是太好看了,你可別靠我太近,我怕自己會忍不住一巴掌拍壞你那張臉。」
他這種男人就是生來要氣死女人的,就算是同樣上了這樣的妝容,她是絕對不可能有他這種風華絕代的效果的。
裴炎懶洋洋地把臉擱在她肩頭,扯著她的頭髮玩:「你九叔我可沒嫌棄你丑,你不用太自卑,來,幫九叔我卸妝。」
司空茉嘆了一口氣,九叔,九叔,九叔,他這老妖是玩兒上癮了。
「其實,阿九這番模樣,真是很美呢。」
司空茉在鏡湖裡取了水,坐在他身邊,用沾了水的布,準備為他擦去臉上的粉彩,卻又不得不有些可惜,下一次不知道他有這般興致是什麼時候。
裴炎垂眸看著她:「你喜歡我的模樣麼?」
司空茉點點頭,理所當然地道:「自然。」
他的這個妝容,簡直就是她描畫過最完美震撼的作品。
話音剛落,他就握住了她正在為自己卸妝的柔荑,俯首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若是你喜歡我的這般模樣,不若這般,這般。」
司空茉頓時臉兒瞬間緋紅,羞惱地拍了他一下:「不要,你這樣子,讓我以為我和一個女子睡在一起。」
這人為什麼什麼事兒都能往那上想。
裴炎輕笑,眉目間嫵色天成,帶著異樣的誘惑:「九叔是不介意,為你畫上小生的妝容,這不就般配了麼。」
司空茉提著東西就準備溜:「不要。」哪知衣衫下擺一下子就被他一腳踩住,讓她噗通一聲直接摔倒。
裴炎上去直接按住了她的肩頭,輕笑:「方才是你為九叔畫,這一次就讓你見識一下九叔的手藝。」
鏡湖邊,不時傳來女子的細微尖叫,笑罵,男子哄勸,威脅之聲,風聲帶著纏綿的笑意與其偶然間傳來的婉轉曲聲一路飛散在夜空之中。
到了末了,在他半威脅,半誘惑之下,司空茉還是如他所願上了一張同樣的小生的面容
她原本生得俏麗,小生扮相自然是飛眉秀目,瓊鼻紅唇,俊俏之極,烏髮束起落在肩頭,更顯出十分風流瀟灑來。
裴炎手上的筆一頓,看著司空茉的模樣,有些怔然。
司空茉看他描著精緻螺子黛的嫵色魅眸中一片朦朧,眸光卻不知流落在了哪裡,竟顯出幾分空洞悽然來。
她心中不由輕嘆了一聲,他到底和她是不同的。
司空茉伸手輕撫上他精緻的面容,輕聲道:「我相信母親與先皇必定在另外的一個世間裡,依舊琴瑟和鳴,她唱戲,他奏琴,一生琴曲相和。」
她總歸是身外客,前生的記憶牢牢地在她心中占據了的位置。
讓她雖然也會在今生之中偶然因為身邊至親的冷酷殘忍而感覺心有戚然,更多的卻是冷漠以對,只當魂寄他鄉,今生不過戲一場。
他卻不同,再強悍,再殘忍,再冷漠,他卻是戲中人,如何能將此身抽離?
「其實當年陪著母親一起走了,也許這天朝倒是沒了我這奸佞不是?」裴炎垂下眸子,輕描淡寫地自嘲道,只是那一垂眸間似有淡淡悽厲的幽光迷離。
他身上原本就有種雌雄莫辨的奇異魅力,只是平日裡那種陰霾血腥扭曲的氣息實在太過濃烈,讓人根本不敢直視他。
許是這般氣質清冷蕭然,許是眉目間勾勒嫵色天成的模樣,許是月色太溫柔,將他身上那種奇異的氣息擴散開來,讓他她心中由自主地生出憐惜與柔情。
司空茉看著他,忽然傾身單膝跪地,伸手攬住了他修長的腰肢,用另外一隻手輕抬起他的臉,低頭望著他,輕聲道:「阿九,那我呢?」
裴炎看著她,眸光變換莫測,良久,忽然輕笑:「是啊,還有你這丫頭呢,若是錯過了這般有趣的丫頭,豈非可惜?」
隨後他似忽然發覺什麼有趣的事一般,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鬢角,眸光幽魅:「如今才發現,你這丫頭扮相倒是個俏郎君。」
「彼此,彼此,若是來生吾為男來,汝為女。」司空茉握住他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
「那又如何?」裴炎輕佻地挑眉,湊近她的臉,眉目間都是魅色。
「定是日日為君描眉,日日讓君承歡榻上。」司空茉輕笑,低頭吻上眼前美人唇。
若有來生,隔世經年,也不知可會再如今時、今日、今世這這般時光,誰能承諾來生不許他人,誰能許諾前世不欠他人,所以只願今生惜取眼前人。
在鏡湖的甜蜜時日,總是過得極快的,轉眼裴炎到了鏡湖也有了四五日。
裴炎到底是過去對鬼軍有所了解的,只看了幾日鬼軍的訓練,便將鬼軍的運作脈絡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期間他能感覺得到鬼軍的人總是對他有著忌憚與提防,但他只是譏諷地一笑,根本沒有放在眼底。
司空茉也感覺到了,尤其是塞繆爾那些年輕一輩的鬼軍統領們更是表現出了一如當初她剛到鏡湖時候的那種敵意和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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