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茉挑了下眉,輕笑:「果然是神按察,倒是個性子傲的。」
裴炎淡漠地道:「有本事自然能傲氣,若是沒本事便是自尋死路了。」
那順天府尹乾笑幾聲,不敢去看裴炎的臉色,只對著司空茉小心翼翼地道:「大人見諒。」
心中難免懊悔,早知千歲爺要來,他說什麼也不會把老顧這廝帶來。
司空茉點點頭,擺擺手轉身也和裴炎一起進了驛館。
一進驛館就聞見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隨後在臉色發白的驛館館長帶領下,司空茉走到了內館裡。
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句沒頭的屍體躺在床上,空腔子裡一團黑凝血污,血跡卻一路蜿蜒到了窗外,地面上還有大團拖曳之血痕。
司空茉微微顰眉:「頭呢?」
那驛館館長失魂落魄地搖搖頭:「不知道,都找過了,司禮監和錦衣衛的大人們都找過了,就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裴炎陰魅的目光掃過自己的屬下,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皆紛紛低頭,宿衛低聲拱手道:
「屬下們周圍都找遍了,連著附近的水井、垃圾籠子都尋了,不曾見到西狄人的頭,估摸著許是被兇手拿去了。」
司空茉看向一邊在盯著地面血跡發呆似的顧按察,客氣地問:「不知顧先生怎麼看?」
那姓顧的頭也沒抬,只道:「叫我老顧就行。」
周圍司禮監的人卻心中不悅,只覺得這中年老男人未免太過狂妄,竟然對主子這麼說話。
不免臉色都冷了下去,原本他們身上氣勢就陰沉,跟裴炎如出一轍,如今這般模樣,看起來愈發可怖,周圍空氣的溫度都像是冷了幾分。
司空茉聽著這不著調的回答,不由有點兒好笑,隨後也從善如流:「老顧,你怎麼看?」
「死者脖子上刀口整齊,說明砍下去的刀子一定很鋒利,而持刀的人必定力氣很大,或者會武。」
老顧一點都不避諱地翻動了一下屍體,隨後又看了看龍素言的手心,又補充道:「兇手應該會武藝,因為死者武藝應該不弱,手上都是用劍的老繭。」
司空茉點點頭:「沒錯。」
龍素言的武藝確實相當不錯,與白起不是相上下。
老顧在屍體上摸了摸,又周圍看了看,蹲在地上瞅了瞅忽然起疾言厲色地怒道:「誰把這地給掃了,還動了屍體!」
司空茉聞言,也不由顰眉看向裴炎,裴炎看了眼宿衛,宿衛臉色有點奇怪,卻不得不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因為接到主子們要來的消息,所以兄弟們就把屍體給抗上了床,周圍也清理了一下。」
只見老顧的胸口起伏了好幾下,忽然甩手就往屋外走:「老顧沒法子給出什麼結論,各位大人另請高明罷。」
眾人莫名其妙,裴炎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見著主子神色不愉,小勝子立刻一個狠厲的眼色過去。
立刻有兩個錦衣衛咣當一聲抽出了刀子架在了老顧的肩頭上,厲聲道:「小小按察吏怎麼敢對千歲爺和督衛大人不敬,還不跪下!」
司空茉如今身份在外依舊是飛羽督衛,所以眾人也都這麼喚。
老顧好像一下子才清醒過來,自己這可不是在平常斷案的時候,能按著自己的性子來,只能又氣又怕地被人強行按倒在地。
順天府尹立刻苦著臉上來跪地恭敬地道求饒:
「千歲爺、督衛大人,老顧只是平日斷案里最恨他人翻動現場,只說這樣一來便什麼線索都沒有了,絕非故意頂撞千歲爺和督衛大人的。」
裴炎冷冷地嗤了一聲,沒說什麼,倒是司空茉能夠理解這種『專業人士』會有的一些怪癖,何況翻動與清理現場是會失去很多判斷還原真相的線索。
她淡淡地道:「行了,讓顧先生起來吧,千歲爺和我都不會怪罪他們的。」
司空茉頓了頓又道:「只是他需要將他現在有的推斷說上一說。」
順天府尹立刻吹鬍子瞪眼地看向老顧,老顧顫抖著身子,卻還橫著脖子硬聲道:
「就目前情形看,這死者是被熟人所殺,地面雖然痕跡已經被清理,卻還是看得出這裡沒有經歷大的打鬥,而且他身上有兩處傷,一處背後,一處頭顱,都是致命的,這樣的高手能背對著的人,必定是熟悉者,他受傷失血過多,然後才被砍下了頭。」
司空茉點點頭,若有所思。
裴炎眯起眼,看了眼龍素顏的屍體,忽然又問:「那兇手為何要砍下他的頭?」
那老顧沉默了一會,才道:「這種情況要麼是不想讓人認出死者來,要麼就是兇手與死者有大仇。」
裴炎點點頭,擺擺手道:「行了,你且去吧。」
隨後他又瞥了眼宿衛,冷冷地道:「你們這個月的月銀都賞賜給這位顧先生。」
雖然裴炎一向護短,沒有在順天府的人面前說什麼,但是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都紅了臉,低下頭去,他們知道這是你千歲爺在懲罰他們的狂妄。
打發走了老顧和順天府的人,司空茉和裴炎一起走了出來,沒了驛館裡濃重的血腥味道。
站在空曠的後院裡,看著天邊的夕陽帶著一種腥紅的血一樣的色澤將萬物都籠罩上了一層模糊的腥紅,司空茉輕嘆了一聲:
「山雨欲來風滿樓,有人很不喜歡咱們和西狄停戰呢,只怕西狄送信的使節只怕很快就要知道這個消息了。」
如今他們剛剛接受餓了西狄皇后送來的停戰書,也才將龍素言和裴素兒在他們手上的消息傳遞給西狄皇后。
還打算拿那位皇后娘娘的兒子們跟她做筆大交易,不想卻出了這樣的事,若說是巧合仇殺,也未免太巧合。
「哼。」裴去陰魅的眸子被那夕陽的光染成一種奇詭冰冷的猩紅,他勾了下精緻的唇角輕嗤了一聲,竟然似渾不在意:
「西狄人沒了便沒了,若是西狄那老賤婦識趣點,興許本座還會將那裴素兒還給她,若是她不識趣,本座便養著那小崽子,隔一段時間剝了他點皮,慢慢地給她湊齊一整套樂器!」
看著裴炎唇角那抹艷麗又殘忍的笑容,司空茉忽然想起了初次看見他的時候,心中不由有點狐疑,他似乎遇上和西狄皇室有關的事,便愈發的冷酷。
又或者只是她的錯覺?
她沉思了片刻,還是道:
「嗯,裴素兒如今還在太醫院養傷,我看還是將他接到千歲府去關著,就算咱們不懼西狄人,但手上有好籌碼,還是別廢了,他還得在咱們國內做一段時間的人質。」
這也算是裴素兒的幸運了,他被身邊的這位爺弄個半死。
不得不進宮住在太醫院的醫館養傷,反而逃過一劫,不管是天朝內的人還是周圍的國家探子打算挑撥離間,她都不放任事態的發展,遂了那些人的願。
裴炎聞言,頓時臉色陰沉下來,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
司空茉看了他一眼,有點莫名其妙,只以為他潔癖又犯了:「你若是不喜外人進來,我就把他打發在外院,讓小勝子找人看著他就是了。」
裴去還是冷聲道:「不行,你若是擔心有人對他動手,咱們只把他扔進司禮監大牢去看著就是了。」
司空茉聞言,很是無奈地撫額:「虧您老想得出,那地方人豎著進去,躺著出來,你覺得那小子進去了,照著他的脾氣在,只怕出來就是一句屍體了。」
在太醫院還三天兩頭的絕食求死的傲慢少年,若是進了司禮監大獄估計只會剩下一把骨頭了,偏偏他身份特殊,一時間倒是真不知道將他關在哪裡才放心點。
裴炎還是冷冷淡淡丟下一句話:「休想,那是本座的地方,從來的規矩都是西狄人與畜生不得入內!」
說罷,拂袖而去。
司空茉呆了呆,她是不是不該告訴那隻千年老妖「與狗不得入內」的各種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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