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司空茉大部分時候的眼淚都是虛偽的淚水,也就是所謂鱷魚的眼淚,不過是在掩飾她百轉千回的目的與倔強罷了。
裴炎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對手越是有骨氣,他越是喜歡搓磨。
所以那時候的司空茉反而勾引得裴炎心頭痒痒的,非喜歡看她掉淚的模樣,那麼自然也就是在床第之事上變本加厲地用了花樣去撩撥和蹂躪自己的小狐狸。
唔,說起來自家的這隻小狐狸最近似乎越來越放肆了,總是變著法子給他下醉紅塵,他遲早得讓小勝子領人把那些酒全都倒進魚池裡。
貞元哪裡知道自己在這裡憂傷自憐的時候,那一頭正主兒看似沉默以對,實際上心思早已經飄到了別的女子身上去了。
見著自己獨自流淚了半天,也不曾換得一句安慰,更不要說有人過來撫慰自己了。
貞元公主也只好收了淚水,心中長長地暗嘆了一聲,看者那人姿容絕世,目色如蓮,卻連一個眼神都不捨得施捨給自己。
貞元公主忍不住苦笑,到底到底還是不能得償所願,連他一句寬慰之語都不曾得到過,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情。
但是卻換來一片相思意盡付了流水,屍骨無存的下場。
她垂下眸子,拭了淚,收整了情緒,想要就這麼挺直了背脊,高傲地離開,可是終歸還是忍不住回了頭,看向裴炎,想要伸手去碰一碰他的臉。
但是下一刻,裴炎的話就瞬間讓她僵在當場:「上一個未經本座同意觸碰本座的蠢物,如今骨頭上的花都已經開放得極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慢條斯理,沒有一絲腦色,也沒有看她一眼,眸光懶洋洋地瞥著那天空中的一輪明月,卻仿佛知道她打算要做什麼一般。
貞元公主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她自嘲地道,一個根本沒有把你放在眼裡的男人,甚至看你一眼都要嫌棄的男人,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她終是轉身,大步就要向假山外走去。
而這個時候,裴炎陰魅涼薄的聲音再一次在她背後響起:
「本座素來不喜歡蠢物覬覦,你既嫁入我天朝之門,便老老實實做你的天朝婦,寧王妃,這一次,看在寧王的面子上,本座放過你,若是讓本座知道你有不軌之舉,這寧王妃換個人做,也不是不可以的。」
裴炎,慢條斯理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陰怖妖嬈的氣息,仿佛有來自地獄靈界的風在貞元的身後吹了一口,讓她瞬間起來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汗毛倒豎。
她下意識地頓了頓身形,就匆匆忙忙地轉身跑開了來。
貞元公主匆忙離開裴炎身邊之後,一路不曾停歇,回到了自己的繡樓里。
繡樓里,祭月、祭香、祭藍、祭紅幾個大宮女早就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心急如焚。
卻又不敢聲張,不知道自己的主子什麼時候回來,又要應付外頭寧王府的丫頭婆子們甚至主子們。
如今見了自家公主終於回來了,幾個大宮女齊齊鬆了一口氣:「主子,你終於回來了,嚇死咱們了。」
穿著一身新娘喜服冒充貞元的祭月匆忙掀開了蓋頭,又脫下了衣衫,讓貞元公主換上。
貞元公主一言不發地換上之後,任憑几個大宮女怎麼旁敲側擊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皆是一言不發。
惟獨祭月與貞元相處時間最長,是患難之中過來的。
看著她蓋頭之下,有一滴滴的淚珠滾落下來,滴落在艷紅的喜服袖子上,將一件艷紅的喜服染得更紅,祭月亦心中淒悽然,深深嘆了一聲——冤孽。
殿下怎麼會喜歡上那魔一樣的九千歲,是敵國首腦也就不說了,人類愛上邪魔,又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小勝子站在假山之後,看著貞元公主匆忙遠去的背影,輕蔑地哼了一聲,然後一路小跑向裴炎:「爺,您這回怎麼對那賤人客氣起來了?」
裴炎冷淡地看了小勝子一眼,見他一臉抱怨的模樣,便伸手一敲他的腦門,冷冷道:「本座的事情何曾輪到你來指手畫腳了。」
小勝子一聽,趕緊捂住自己被裴炎狠狠敲中的額頭,嘟嘟噥噥地道:
「千歲爺,不是小勝子要管您閒事,只是您可別讓夫人誤會了才是,說不定這就是西狄人的離間之計,不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貞元那風騷的醜八怪才在這一頭勾搭您,裴赫雲就和夫人在池子邊賞月聽音了」
裴炎聞言,忽然低下頭來,睨著小勝子,幽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森芒:「你說什麼?」
一首子曲畢,還有餘音裊裊。
司空茉忍不住點頭贊道:「想不到陛下還有這一手,以葉為笛,其聲幽幽,天然去雕飾,極富自然之色,實在是妙音。」
聽慣了那些華美的絲竹之音,這樣的山野之音有一種天生之美,尤其是裴赫雲確實吹得極為動聽。
裴赫雲看著她,眸光微閃:「我以為督衛大人會更喜歡絲竹之聲,莫不是在恭維於我。」
司空茉淡淡一笑:「您不必太過自謙,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您的曲聲倒不似長期浸淫權謀者喜歡的,倒有點。」
「倒有點江湖飄零客、山野村夫的味道,是麼?」裴赫雲亦一笑接話。
兩人相視一眼,倒是忍不住齊齊笑了起來。
司空茉微微搖頭:
「所謂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不也是浸淫山水之中,遠離塵世紛爭,方能有此妙音傳說留下來麼,陛下若是不涉權勢,說不定也是神仙樣的人物,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這是司空茉說的實話,裴赫雲此刻,身上確實有一種山外客的氣息。
裴赫雲眸光深沉地看著她,忽然問:「若是真有這樣所謂神仙樣的人物,你可願意與這樣的人做一對神仙眷侶,如西施范蠡泛舟湖上,遠離權勢紛爭。」
司空茉一怔,看向裴赫雲,他站在一池碧水邊,長身玉立,俊美英挺的面容上有一種淡然出塵的氣息,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是喜是怒,是悲是憂。
他仿佛不過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又仿佛別有深意。
讓司空茉沉默了一會,她方才看向天邊,伸手優雅地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髮鬢:
「雖然說人世間常有所謂身不由己,但若非人心所欲,權勢薰心,愛恨嗔痴怨,放不下,求不得,求得之後,尚且有不滿,真如那出家人剃了三千煩惱絲,遁入佛門,一心清淨,又哪裡來那麼多的身不由己?」
她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這樣的俗人,自然是做不得陪人泛舟湖上這樣風雅之事來的,何況西施陪伴著范蠡泛舟湖上也不過是個傳說罷了?」
裴赫雲看著司空茉許久:「所以呢,你還是寧願在這塵世之間陪伴著九千歲那樣的魔頭一生一世,而無不甘麼?」
司空茉淡淡地道:「曾有情僧言——誰執我之手,斂我一世癲狂,我與魔為伴又如何,我所看重的是那個他的一生之中已是蒼涼荒原,只得我一抹殷紅者,而不是那天上人間,繁華三千,弱水無數,只取一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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