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司空茉的手一頓,順帝似乎也發現自己喚錯了,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我朕朕不是故意的。」
司空茉淡淡地一笑,摸摸他的小腦袋:「沒關係,你帶著弟弟們去洗澡吧。」
隨後,她低頭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順帝一下子呆住了,瘦弱的小孩兒愣愣地摸著自己的額頭,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然後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順帝努力地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然後大聲地道:「嗯!」
然後就牽起兩個明顯因為自己娘親親了別人臭著小臉蛋的小傢伙轉身就走,兩個小傢伙互看了一眼,交換了個狡猾的眼神,隨後倒是乖巧地跟著去了。
司空茉卻將兩個小傢伙的眼神都看在眼底,隨後有點好笑地道:「白蕊,你跟著他們去,別一會兩個小壞蛋洗澡的時候折騰小陛下。」
白蕊伺候兩個小祖宗也有不少時間了,自然知道這兩個小東西的能耐的,立刻點點頭,立刻跟著去了。
「唉,這么小小年紀就報復心和嫉妒心那麼強,也不知道像誰!」司空茉有點無奈地撫了撫額頭。
白珍在一邊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暗自嘀咕,像誰,難道不是像你們這對夫婦,還像誰。
「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必定是像他們那小肚雞腸,無恥又可惡的爹!」司空茉沉吟了片刻,下了個結論。
白珍:「只要是好的什麼聰明、可愛之類的都像郡主,然後所有不好的都像千歲爺就是了。」
司空茉一臉理所當然:「那是自然。」
白珍:「」
「咱們去明堂。」司空茉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道。
白珍比了手勢,讓其他的宮人收拾東西,隨後就跟著司空茉一路離開。
司空茉一向不喜歡坐步輦什麼的,喜歡走路,白珍便陪著她一路慢慢地往建在青雲殿的明堂而去,一路走,白珍便忍不住道:
「郡主,您也知道那順帝陛下的親生母親是斷送在您的手上,您這麼讓他接近兩個小主子,他現在是還小,難道您就不怕以後他知道了真相以後,傷到了小主子」
說起來,兩個小主子得到的待遇可比順帝要好得多了,這也是時事所致。
司空茉淡淡地道:「你以為明慧太妃是為了什麼,她能活到現在,兒子成為除了戾太子之外唯一成年的皇子,你以為她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麼,她用這麼多的規矩和這種方式去教導順帝,其實就是在教導順帝以後不要起二心。」
她頓了頓復又道:「何況我也沒有打算瞞住順帝,這個孩子很早就知道了他母親斷送在我手裡,只是他對那位母親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他認為正是他的母親的愚蠢和愚昧讓他淪落到今日沒有母親疼愛的地步罷了。」
白珍一愣,有點不明白,但是細細想去,卻發現自己有點心寒——有什麼比讓一個孩子憎惡和嫌棄自己的母親更好的斷絕他為母親復仇的念頭呢?
司空茉仿佛能察覺到她的念頭,隨後,淡漠地道:
「很可怕是麼,不過比起成為先戾太子或者先德王那樣的下場,對一個孩子的未來來說,他還是不要對自己母親有什麼好映像會比較好。」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聖母,能讓自己敵人的孩子活下來,已經是她能給予的最好的寬容與恩賜了,若是換成裴炎
司空茉譏誚地勾了下唇角。
沒有走多遠,兩人就很快地走到了明堂——宮內唯一的佛堂,由無明大師主持,也是九千歲靜修禮佛之處。
在小沙彌的引領下,司空茉和白珍兩個一路走到了佛堂內,正在盛開的曼陀羅花樹下,靜靜地坐著一身紫袍美人,他閉著眸子,正在冥想。
小沙彌對司空茉打了個佛號,然後恭敬地道:「王妃和千歲爺慢聊,小僧去請無明大師過來。」
司空茉點點頭,看著小沙彌去了以後,走到那紫衣美人身邊,那紫衣美人緩緩地睜開眸子,看向她:「你來了?」
司空茉垂著眸子看向正在打坐的『九千歲』,微微一笑:「嗯,我來了,阿洛,今日又辛苦你了。」
那樹下美人彎起淺淡的笑容來,恰如他頭上那綻開的潔白曼陀羅:「還好,不管別人怎麼哭泣叩首,我只做面無表情的金塑泥菩薩,倒也算是清閒。」
司空茉走過去,隨意地一撩袍子坐在他身邊,慵懶地道:「我知道你素來不喜歡這些場合的。」
裴洛輕撫著手裡的佛珠,看向司空茉,輕嘆了一聲:「我也知道你素來希望能坐在場合里的人卻也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卻還是要做的。」
司空茉看著他,許久,方才唇角勾起一絲淺淡飄渺的笑容:「是啊,總是身不由己,卻沒有法子放下。」
就如裴洛說的一樣,他永遠不是那個人,哪怕他和他有一模一樣的面容,面容上勾勒著同樣深紫淺緋的艷麗妖異的妝容,若是沒有長久接觸,外人幾乎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任何不同。
但是,她不是外人,又怎麼會看不見他們如此巨大的差異,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里,便是如此。
裴洛的眼神,許多時候也是幽深的,但是那種幽深是水一般沉靜,雲一般飄逸。
佛經有云:佛說法時,曼陀羅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白色而柔軟,見此花者,惡自去。
而裴洛若是佛珠眼中淚,座旁花,那麼裴炎就是另外一種深紫色的妖異的曼陀羅花,開在魔之眼中。
開到如今,開成了她的心魔。
裴洛看著身側安靜閉目的女子,她那麼安靜,安靜得仿佛一尊琉璃塑的美人,卻讓人感覺莫名的心疼。
裴洛隨後還是輕嘆一聲,復又問:「你可曾想過以後的日子做什麼打算,若是」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問出來。
但是司空茉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她依舊閉著眸子,平靜地道:
「若是過幾年再沒有消息,等孩子們都大點兒了,能承受風沙的時候,我就會把他們帶回鏡湖之堡,我也會回去。」
裴洛聞言,看著她,沉吟著道:「我還以為你會留下來,若是你想要留下來,依照著如今的路子下去,你也依舊能掌握朝中大權,我會幫你。」
司空茉輕哂了一聲:
「若是從前的我,大概會選擇留下來,但是如今,熙兒和清兒永遠都沒有法子得到別人的承認,別看著比皇子還要尊貴似的,但在天下人眼中,也不過是個鵲占鳩巢,我如是一個人,這種爭權奪利的日子還勉強能做,但是我不想讓兩個小東西從小就過得那麼辛苦。」
裴洛沉默了一會,方才微笑:
「離開倒也是件好事,畢竟對兩個孩子而言,有些事不該是他們承擔的,這兩個小傢伙如今頭腦就是極好的,日後他們若是長大了有其他選擇,倒是可以讓他們自己去選。」
提到自己的兩個小寶貝疙瘩,司空茉低低地笑了起來:「呵呵,阿洛,若是說起沉重,總不會比當年的你和他差到哪裡去,如今不過是沒了父親在身邊罷了。」
裴洛頓了頓,彎了下唇角,淡淡地道:「所以,後來即使解了毒,我亦不願意醒來,寧願只作個壁上觀這般的懦夫罷了,阿炎比我要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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