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前,她忽然定住了腳步,看向天邊,淡藍色的天空已經漸漸地明亮起來。
貞元抬起頭看著天空,忽然道:「你看,這天色多好,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家鄉的海邊晨曦也是這麼美呢。」
芳官狐疑地眯起眸子:「什麼?」
貞元背對著他,輕聲道:「我好想再聽聽海的聲音。」
芳官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忽然道:「來人。」
一道灰色的影子悄悄跑了出來,站在他面前。
「帶我跟上貞元。」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時光仿佛變得極為難熬,每一分過去,司空茉都覺得幾乎是一種煎熬。
殿外不斷地傳來慘叫與悶哼,都讓她揪心。
她甚至不敢去想殿外的情形,她不知道自己的鬼衛們還有無明,如今到底如何了。
只期待小白能出得上力!
而殿內,所有的西狄侍衛早已經被清空,只剩下魔宮弟子與魅部的數十名殺神。
正在想法子攻破內殿大門,內殿大門用的是千年金絲楠木,當初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逼宮,讓皇族躲避的。
所以異常難以開啟。
此時,一聲清脆的鳴聲響起,司空茉一抬頭,一隻蒼鷹就從破掉的屋頂洞上飛了下來,落在一邊的朝鼓架上。
司空茉眼中一亮,那是她的信鷹,她立刻過去從蒼鷹的腳上解下來一個小管子,倒出紙條來。
但是,當紙條打開的霎那,她瞬間一下子就睜大了眸子,心中瞬間一涼。
那紙條上只略顯繚亂倉促地寫了一行字,是周雲生的筆跡。
靖國公被公主刺殺,中三箭而亡,世子帶人追擊貞元,貞元墜樓,我另行領兵先前往潼關。
靖國公死了?
那個男人,那個她從來都沒有當過自己父親的男人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裡是個什麼感覺,茫然,還是恨?
那是一個時代,終於落下了屬於他們的帷幕。
悄無聲息又慘烈地
司空茉閉上眼,伸手緊緊地把紙條捏成一團,手背上青筋畢露。她從牙縫中惡狠狠地吐出七個字:「司空靖,你這個渾蛋!」
她終於在這一刻知道了司空靖那個渾蛋不對勁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裴炎看到她渾身微微地顫抖,臉色不佳,便順手握住她的肩頭,微微挑眉:「丫頭,怎麼了?」
司空茉閉了閉眼,片刻之後,才淡淡地道:「靖國公被奸細刺殺身亡,換雲生領兵。」
裴炎聞言,神色卻沒有太大變化,只是靜靜地站著看鋪在地上的地圖,一臉莫測。
司空茉看著他的模樣,心中卻莫名地微微有些安定,卻忍不住問:「你方才說裴赫雲忍不了多久是個什麼意思。」
裴炎抬眼看了她一眼,微微地勾了下唇角:
「因為,我早已經讓人在一個月前慢慢斷了白香粉對皇宮的供應,再加上收買了御醫。所以如今在宮裡藥櫃存留的白香粉全部都假的。」
白香粉,這詞在那麼耳熟?
司空茉瞬間想起來了,她瞪大了眸子看向裴炎:「你你給裴赫雲下了白香粉!」
所謂的白香粉就是毒品,用罌粟提煉,當年天朝先帝就是被裴炎引誘服食了那白香毀了身子和神志,裴炎得到帝國最高權力,白香粉功不可沒。
「嗯。」裴炎用華美的護甲慢慢地撥了下自己的髮鬢,淡淡地道:
「當年裴赫雲給我下的禁制其實並不夠牢靠,他並不知道魔主戒指在我這裡,而擁有魔主戒的人,哪怕一時間中了魔宮的禁制,禁制也會慢慢地破解,半年前我就想起了過去,我知道裴赫云為病痛所困擾,便制了最濃的白香粉,用了別的方式讓章嬤嬤獻給了他服用。」
司空茉怔然,確實,對一個消血症末期的人而言,減少痛苦,比別的什麼藥物都有用。
裴炎的心機,確實不可謂不深。
「也就是說裴赫雲身上的毒癮很快就會發作麼?然後逼迫他出來投降?」司空茉輕聲道。
毒癮發作的樣子,她當然知道有多可怕,而有了毒癮的人,不管多麼堅強的人,最後都會成為毒品面前的懦夫。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裴赫雲只怕不會那麼輕易屈服。
裴炎輕笑:「這只是其一,本座當然還有些別的料,也好讓他清楚明白自己的處境。」
隨後,他拍了拍手,司空茉一愣,便看見數名魔宮弟子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扛出來十幾個麻袋,麻袋不斷地扭動,裡面分明就是有人。
果不其然,魔宮弟子瞬間打開了袋子的霎那,滾出來十幾個人。
司空茉一看,瞬間震驚了。
這些人分明是
「啊!」
「陛下,陛下,你怎麼樣了,你忍一忍,奴婢這就是去找白香粉。」
章嬤嬤不顧臉上還包裹著紗布,轉臉惡狠狠地瞪著內殿裡的一干侍從:「為什麼這些白香粉都是假的,去找,快點去找新的白香粉出來!」
裴赫雲躺在內殿的榻上,一身一身的冷汗不斷地出,浸濕了身下的床單,俊逸的面容幾乎扭曲。
骨骼里的痛楚和血脈里的瘙癢渴望不斷地交織,一點點地凌遲著他的神志與身體。
他想,涅盤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身體被石磨一點一點地磨碎成泥?
痛楚的間隙,他慢慢地支撐起自己身子,看向指揮著人到處翻箱倒櫃的章嬤嬤,輕聲苦笑:「不必找了,他既然敢恢復自己的身份,兵行險招,咱們是找不出藥來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長年:「過來,用斷脈手點住朕身上的筋脈。」
長年一驚:「陛下,制住血脈涌動,能止住一點痛楚,但是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否則就會成為廢人!」
裴赫雲臉色蒼白地輕笑:「如今朕是不是廢人有什麼區別!」
長年無奈,主子做了決定,他們從來都是勸不住的,他只得上前,微微顫抖著抬起手,一吸氣,在裴赫雲身上點住了數出穴道。
裴赫雲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瞬間噴出一股血箭來。
眾人大驚:「陛下!」
裴赫雲就著章嬤嬤的手支撐著坐了起來,看向眾人虛弱地道:「朕沒事。」
但是誰都能看得出他在強忍著劇痛。
而此時,門外忽然想起了一聲少年的尖叫:「不要,你們這群賊子,放開本王!」
裴赫雲臉色瞬間鐵青:「素兒!」
他對著長年等人怒視,渾身顫抖:「朕不是說了讓你們把素兒他們都送出宮麼,為何他還會在這裡!」
長年和長日等人臉色也立刻蒼白無措,他們也不知道為何裴素兒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此時,那些撞門聲、挖門聲已經停了下來,裴炎涼薄妖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裴赫雲,你還記得不記得,本座說過要你們西狄皇族流淌盡最後一滴血來洗去你給我的侮辱,如今你們西狄皇族大部分緊要的人都在這裡了,不若就讓他們在這裡為你這西狄皇帝盡忠好了。」
隨著裴炎聲音的響起,一道慘叫聲瞬間響起。
「啊——!」
殿內眾人霎那臉色全然參白,誰都聽出來了,那是珍珠的父親,老王爺的叫聲。
「父王!」珍珠悽厲的叫聲瞬間響了起來。
一刻鐘,又仿佛一整個流年。
殿內眾人面面相覷,裴赫雲的聲音在眾人身後忽然響起起來:「把門打開吧。」
「陛下,不可啊!」長日和長年等人幾乎是目呲盡裂的大聲道:「只要等著外面的將軍攻破外殿,殺了裴炎那奸賊,咱們就安全了!」
裴赫雲閉上眼,臉色蒼白地靠在床柱上,忽然輕聲問:「方才退進內殿之時,已經接到了戰報了罷,念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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