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裴炎就如來時一般突然地離開,期間仿佛完全沒有看見站在宣文帝身邊的司空茉一般。
司空茉看著他遠去的優雅背影,水樣大眼裡閃過一絲惱怒。
許是關心則亂,她素來敏感細心,卻並沒有察覺到自己面對裴炎的忽略時,異於尋常的反應。
裴炎一走,那種壓抑詭譎的氣氛仿佛瞬間也煙消雲散。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宣文帝冷冽地目光定在了皇后的身上。
「皇后,你有什麼要說的麼?」
刺客臨死前求救的人竟然是皇后,這其中的意味,宣文帝想到就異常惱怒。
皇后面色蒼白,靜靜地立在陽光下,卻覺得所有人的目光交織在她的身上,如刀刀冷芒,讓她覺得無比的寒涼。
還有什麼要說的?
她能說什麼。
這不過是她起的局,她以為她贏了,最終她還是輸了。
輸在了那個女人的女兒手上。
景天十九年五月初九那日發生的刺客偷襲之事,以御林軍副統領林子軒的重傷和刺客的死亡而告終。
陸皇后沒有多久就病了,宣文帝體恤皇后,讓其遷移到了長門宮安養,從此由韓貴妃代攝六宮事的規矩,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就成為宣文帝後宮常態。
以至於嘗有人云,文帝後宮只知有韓貴妃而不知有皇后。
「丫頭,朕看著如此下去,總是打你主意的人是不會少,你心中可有更屬意的人?」回到了三清殿,宣文帝還是決定再問問司空茉。
今日的事,已經讓他看到此時的司空茉身處的風口浪尖,必定會讓她麻煩不少。
而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
司空茉有些心不在焉:「陛下,茉兒沒有什麼中意的人。」
宣文帝聞言,倒也沒有多問,便讓她退下了。
只是他心中卻開始思索起,如何為司空茉重新選一門好的親事,既能讓司空茉時常進來陪伴他,又能配得起司空茉的身份來。
司空茉並不知道宣文帝的思慮,她出了三清殿,瞥了下自己身上的太監服,隨後轉身就向涑玉宮去了。
那裡正是青嵐池的所在。
小勝子站在青嵐池前,遠遠地瞅見個小太監低頭過來,不由沒好氣地皺眉。
正打算攔下他,再回頭把那些敢放下等太監進來的侍衛們好好收拾一番,卻見那小太監忽然抬頭對著他微微一笑。
小勝子剛想出聲,又見他搖搖手指,小勝子猶豫了許久,卻見長廊不遠處連公公站著朝他點點頭。
小勝子便讓開了一條路,讓那小太監進去了。
裴炎正閉著眼,慵懶地泡在水裡,聽見有腳步聲進來,便淡淡吩咐:「小勝子,去端些酒來。」
那腳步聲頓了頓,不一會又走了進來,裴炎聽著杯盤叮噹觸碰之聲,一股子酒香飄了出來,他正打算伸手去拿,卻忽然被人粗魯地捧住了臉,隨後唇上一痛。
有柔軟豐潤的唇忽然貼了上來,溫熱的酒液便渡進了他的唇中。
酒液很醇,是純正的高粱酒與北行地所特產的單季谷所釀,配以夜薔薇鮮艷的花汁,卻平白添了三分香艷。
柔軟芳馥又或者冰冷僵硬都在這一口酒里緩緩融化成靡麗的霧氣,在彼此的鼻息間交纏蒸騰。
他的人很艷、很冷、很毒,如地獄深處的綻放的惡之花。
但是他拿線條精緻而鋒利薄唇雖然很涼,卻很柔軟。
細膩的口腔與冰冷的舌都柔軟得像果子凍。
唔,為何以前從不曾發現呢?
仿佛過了許久,也仿佛不過一瞬之間。
司空茉梭然抬起頭,喘息著,面色如緋。
她輕喘了一下,低頭看著頭擱在自己腿上的裴炎,一本正經地問:「師傅,酒好喝麼?」
裴炎還是那副淡然無波的模樣,只是眸光有點奇異的幽沉,深不見底:「滋味還不錯。」
「還不錯而已?徒兒以為你會喜歡。」
她覺得自個在他身邊是越來越厚臉皮了,不過這種占據主動和上風的感覺,真是太他大爺的不錯了。
——欺負人的感覺真好。
「你想說什麼?」裴炎慵懶地撥了一下方才被她弄散的髮髻,語氣涼薄。
讓司空茉心中有些不爽,但她沒想到他這麼直接,一下子,倒是不知自己要說些什麼了。
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做。
也許是一直不明白那日他為何忽然開始變得對她那麼冷淡。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她對於這種『冷淡』是求之不得的。
但現在,她沒心思深究。
司空茉是驕傲的,哪怕她看起來隨時可以換張面孔對著自己敵人柔婉微笑,曲意承歡。
那不過是為了遮擋笑顏如花下隱藏著的森冷刀光。
現在看著裴炎這般冷淡模樣,司空茉那點子初見到他回來的熱情也一下子像被冷水潑了,瞬間熄滅了下去。
司空茉垂下眸子,半挑釁地道:「沒什麼,只是想試試師傅經常對徒兒做的事罷了。」
裴炎看著面前的少女,淡藍素麻的低等內侍常服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子,細緻溫婉的面容半隱在陰影中,目光冷淡而隱含著挑釁。
「你真是一個讓人一點都沒辦法喜歡的丫頭,長得醜就罷了,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裴炎忽然冷漠地彎起唇角,嘲弄地道。
司空茉卻從他的毒舌話語裡聽出了一些語帶雙關的東西來。
「還不是都承蒙師傅的教導,能當狗師傅的不也是狗麼,彼此,彼此!」司空茉笑得甜蜜又惡毒。
兩人間氣氛詭譎,目光相交之處,冷芒四濺。
「滾!」裴炎忽然冷漠地道。
聞言,司空茉大惱,冷笑一聲,滾就滾!
她梭然起身:「師傅,徒兒尚有要事,先行一步,您且不要泡太久了,要不泡成浮屍,可就有損你完美的形象。」
說罷轉身就走。
但沒走出兩步,忽然腳踝被一隻冰冷修長的手握住,司空茉的身形一晃,猛地被人向後一拖。
「噗通!」
重物落水之聲響起,一片水花四濺。
司空茉不防間陡然嗆了幾口水,一隻大手又揪住她身前的衣襟一扯,把她扯出了水面。
司空茉被裴炎一把按在白玉台上,他幾乎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將她圈禁在自己雙臂間,冷睨著她。
司空茉一邊咳嗽,一邊不忘挑眉看著他輕笑:「咳咳怎麼了這是,不是你讓我滾的麼,惱羞成怒了?」
「本座問你,方才那是什麼意思?」裴炎單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抬,眼對著眼,鼻尖對著鼻尖,唇對著唇,近得聽的見彼此的呼吸。
都是聰明人,司空茉知道他在問什麼,她邊咳邊道:「沒什麼意思。」
裴炎睨著懷裡倔強的小丫頭,忽然幽冷地道:「不是意外了麼?」
司空茉粉臉微紅,嘴上仍舊還是冷嗤:「不是!」
「那就是,你在挑釁為師了?」裴炎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目光陰沉如地獄鬼魅。
上次扯著他最愛惜的頭髮,害他摔了一跤的事,他還沒跟她算賬!
司空茉梭地地一下從微紅變成漲紅,隨後尖叫:「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你以為你是處子麼,碰不得!」
做出那種冷若冰霜要死的樣子給誰看!
說罷她四肢一癱,白眼一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連著幹了兩次去輕薄面前大妖怪的驚世駭俗的事來,反正她干都幹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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