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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西北邊關,犬戎國最近在戈壁灘上與北羌摩擦不斷,隱隱有大戰之勢。墨子閣 www.mozige.com
事情要追溯到蘇明嫵五月去找符欒的那日,眾人商討後,崔珏奉命派底下的士兵喬裝打扮,一把火燒了通過細作得到的犬戎的隱蔽糧倉,以此徹底挑起犬戎王烏蘭琮對北羌的不滿,局勢在接下來的兩個月內變得極為緊張。
營帳中,符欒正在聽一眾將士報告這些天他們兩方的激烈戰況。
不關己事,高高掛起,大家談起鷸蚌相爭,言辭語氣當然很是輕鬆愉快。
周副單腳踩上椅凳,大笑道:「王爺,您是不在場,他們對罵簡直就跟雞同鴨講似的,誰也聽不懂誰,嘴巴還叭叭的可逗,哈哈哈。」
霍鋒大咧咧地接下去:「對啊對啊,都以為對方搗了自家老窩,老子高興地肚子疼!」
崔珏輕咳了聲,「周翼,在王爺面前,請注意儀態。」
周翼立馬將腿收回,彎腰擦了擦椅子皮面,「嘿嘿,我得意忘形了。」
「...」
崔珏搖頭,不想再和這些粗人糾纏,他皺眉道:「其實,下官在想,會不會是他們演戲與我等看,讓我們放鬆警惕,實則想聯手對付涼州。」
「不會吧,犬戎不是說再過兩個個月要派大王子送來和書,恁的還算演戲?」
霍鋒為人粗中有細,「誒,是有可能,我就奇怪他們老在東戈壁打,我說咋那麼容易被咱們的人撞見。」
符欒慵懶地坐在檀木太師椅上,聽到此處,右手叩了下側邊的木曲柄,「把西北輿圖拿過來。」
「是,王爺。」
周翼離得最近,興沖沖地往陶瓷絹缸里掏,漠池西北部的輿圖不像大寧朝的輿圖畫卷,而是一團皺巴巴的羊皮紙,沉落在缸底。
他掏了會兒,咦了聲,「這裡怎麼有封信啊。」
符欒側眸,眼尾輕掠,只一瞥就不太在意地收回了目光。
霍鋒看不下去他的扭捏,嚷嚷道:「幹啥呀,拿個東西慢了吧唧,咦什麼咦,輿圖呢。」
周翼實在好奇,繼續撿起信箋晃了晃,被正走近的霍鋒搶奪過去,霍鋒看了眼道:「王爺,這是四日前,王府的管家寄給您的。」
「不會是府里有事吧,說起王府,霍刀那小子怎麼還不來軍營,就知道偷懶。」
符欒聞言攏起眉,聲音透涼,「給我。」
「哦是!」
霍鋒忙把手中的信捧給營帳中心位置坐的男人。
大家站在旁邊安靜等待,反正看封信不會太久,看完繼續商談。
再說王府能出何事,就算打仗,也是漠池這裡先打的嘛。
可,誰也沒想到,他們的雍涼王看完信,竟是毫無遲疑地倏然起身,起身往外時氣場狠厲滲人,連袍擺都帶起陣陣陰風。
符欒右眸黑沉,走到帳門口,側目餘光向後,對愣住的將領們冷笑道:「還要本王請你們挪位?」
眾將士馬上反應過來,崔珏率先躬身開口:「是,屬下會立刻跟上,在路上與王爺稟告。」
周翼看著不斷被撩起晃動的簾門,留在原地滿頭霧水:「不是,他們跟去,去哪兒?」
霍鋒回頭一把抓住周翼的手,爽快地拉走,「誰知道,咱就跟著王爺走唄。」
...
***
李泰慶寄出信以來有四日,漠池軍營里無人過來,也沒有回音。
王爺和王妃是寫過書信的,只要王爺想,驛夫快馬甚至即日都可來回,四天,實在是難尋其他理由。
再者,李泰慶覺得他的信寫的十分清楚,王妃中了不利於子嗣的緩性毒藥,而不是蘇明嫵以為寫的普通溫症。王爺這樣竟然還沒回封信,他真的是十分想不通。
火爐冒出咕咕的聲響,意味著爐子裡的藥煎熟了。
李泰慶回過神,把煩亂的思緒收攏,將湯藥裝入了木盒。
當他走進樟月殿時,蘇明嫵披著杏黃色的薄氅正準備往薰籠里加塊新的銀霜碳。
不過幾日,背後看女子瘦的肩背又削薄了幾分。
「等等,王妃,您放下仔細燙手,讓奴才來!」
李泰慶忙不迭擺下漆紅食盒,立刻上前接過她手裡的銅鉤,忍不住責怪:「綠螢最近真是越來越馬虎,這種粗活,哪能叫王妃做。」
蘇明嫵撤後半步,笑著摟緊身上的披氅,「她許是有事,我半天沒尋到人,就起來弄了。」
如今剛到仲秋八月,原本沒那麼早用炭,然她身弱體虛,回來第二日,綠螢就細心地從庫房把方正小薰籠搬進殿內,這些時日日夜沒斷過,乍然燒完,她還覺出了涼。
李泰慶暗自嘀咕,「小丫頭整天繞著王妃,她有啥別的要緊。」
瑣事整理完,李泰慶帶來的養身湯藥晾得差不多,他小心端出遞給蘇明嫵,「王妃,趁仍溫熱,您且喝了吧。」
「嗯...」
蘇明嫵接過碗,對著褐湯裡面的倒影發呆,她實在不愛喝苦的東西,尤其會讓她回憶那些難受往事。
「王妃,您藥也喝了四天,覺得如何啊?」
蘇明嫵垂眸,想了想道:「還可以,就是頭偶爾暈沉,尋不到理由的累。」
李泰慶大約猜到這是在散毒,張大夫雖在涼州口碑好,但畢竟只是地方的坐堂醫,真不曉得實力如何。
哎,要是王爺回來就好了,軍營里的太醫當然會比武威府的大夫出色的多。
蘇明嫵悶頭喝了幾口,澀味苦得她眯眼,「李泰慶,劉淼沒回來?」
「王妃,奴才派人去青蘭山找,可王府里人手有限,實在撥不過來,到現在都沒新消息。」
蘇明嫵捏著鼻子,倒了杯茶水漱口,「嗯,那就罷了,實在找不著等他回來再說。」
她眼下雖難受,好在不是整日渾渾噩噩,清醒的時候居多,料想比前世的癆症好治。
蘇明嫵當然也會心慌,心慌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得往好的方面想,兀自戚戚艾艾的更傷身。
李泰慶見王妃眉眼間難掩的淡淡憂愁,斟酌地說:「王妃,王爺他有回信的,說是讓王妃好好休息,他忙完就能回來。」
「...」
蘇明嫵看透管家是在拙劣地安慰她,笑道:「李泰慶,我又不是病糊塗,你拿這種小把戲騙我作甚麼。」
「王妃,奴才不是...」
李泰慶嘆了口氣道:「奴才真覺得王爺被事情耽擱,興許連信都還未看到,否則王爺定然會為了王妃回來。」
「沒事,我只是小溫症,他回來同樣白費精力,留給他的公事吧。」
蘇明嫵支著手臂,倚在桌上,她的頭又開始微微泛疼,蒼致的面容上,一雙杏眸,睫羽微垂。
前兩日她的頭疼常在夜半發作,疼到睡不著她就容易害怕,怕和前世一般得重病不治。
那個時候,她總會盼著,翌日醒來,符欒會站她床頭看著她,摸摸她的額頭。
可惜到現在,連封信都沒盼來。她能怪甚麼,公私分明的雍涼王威名在外,如何可能為了家中女子放下公事。
蘇明嫵不想再浪費心神地想他,慢慢抬起眸,道:「李泰慶,你繼續替我尋全城最好的名醫。」
「還有,請京華那位你熟識的林醫師過來涼州,最好能勸服他舉家搬遷,要多少月奉任提,我都付得起。」
李泰慶思索道:「王妃,您是想在府里多請個大夫?」
「不是府里,是為我自己請的。」
蘇明嫵多活了一世,沒那麼輕易鬱鬱寡歡,這次是她疏忽,小小的溫病被拖成如此模樣,將來,她絕對不會再允許拿她的命玩笑。
符欒回不回來沒關係,她有本事能對自己好,為何不去做呢。
李泰慶明白了,道:「是,王妃,您放心,奴才會好好去安排。」
「對了,王妃還有一事,奴才要看您的想法。」
「嗯,怎麼?」
李泰慶笑了聲道:「王妃莫要緊張,不是大事,翡煙小院裡有個您從家裡帶來的隨嫁丫鬟,不知您還記得麼。」
蘇明嫵揉了揉因疲累而泛紅的眼尾,「嗯,我記得,紅翹她找你說什麼了?」
「紅翹姑娘天天來找奴才,想求奴才把她送回樟月殿裡伺候王妃,所以奴才過來問問,王妃可還要她。」
樟月殿就綠螢伺候顯然是不夠,撥了蕙香,好像也得不到王妃親近,這個畢竟是隨嫁丫鬟,或許有些不同。
蘇明嫵卻是輕笑搖頭,「我有綠螢和蕙香她們幾個就夠了,這裡不再需要外人,你看著辦。」
李泰慶頷首,「好的,奴才曉得怎麼說了。」
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綠螢清脆的叫喚,「王妃!」
「李管家,王妃!」
綠螢從院門外邊跑邊喊地小跑進來,臉上都是汗,「王妃,來了!」
「你看看你說的沒頭沒尾。」
李泰慶很不滿意綠螢這般不穩重,「綠螢,你方才跑哪裡去了,敢讓王妃親自下來換木炭?」
綠螢沒空理他,她彎腰,雙手撐在膝蓋上,斷續喘氣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奴,奴婢守在門口想等驛站馬夫的信,突然看到有好多人,王爺,他最前面騎著馬,後面還跟著好多匹馬,好像好多人都回來了!」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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