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動作極快,一隊侍衛去了薄王府,一隊侍衛去了湛王府。
姬景姬辰跟著御林軍,惴惴不安朝三伏堂走去。傳喚他們的是皇上的親衛隊,個個臉上寫著公事公辦,根本不能隨意打聽。
湛王爺姬辰在進殿前一直猜測,是不是他最近的小動作被皇上察覺了。
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到看見薄王爺姬景,姬辰才暗中長舒一口氣。二人同傳,皇上,是為了封地之事。
三伏堂里並不像它的名字那樣暖和,裡邊連地龍都沒燒,只有一對蓮瓣的腳爐。時公公剛給爐膛里添了炭火。不知是不是幾顆炭受了潮,偶爾有一陣青煙裊裊飄出,略嫌嗆人。
姬景姬辰進殿時不約而同捂住了鼻子。等瞅見皇上的眼神,又一同放下手。
皇上面上似浮著層薄怒,聲色俱厲問道:「你們二人府里可都安頓好了?」
薄王爺解除了被綠的危機,又恢復一貫的輕佻。「臣弟的大物都已裝箱,還有些日用之物沒收拾,正等候皇兄發落呢。皇兄讓我去哪我就去哪,便是那寸草不生的黃沙大漠,臣弟也甘願前往。」
皇上被他逗笑了。「朕就這麼不得人心,會把你發配到鳥都瞧不上的地?你放心,怎麼也能看見鳥,沒有鳥也能看見獸。」
這話分明就是玩笑之意了。姬景姬辰都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不是雷州就是諾州。
循照先帝當政時的舊例,諸王分配的封地皆是靠近邊境的偏遠之地,不是北就是南。如今南詔已有貿易往來,過了春天還可能派人和親,只有北邊一帶尚未完全安穩。
皇上打量了下二人,正色道:「雷州和薊州,朕也拿不定主意。不如你們二人自己挑吧?正月過完就啟程。」
皇上是想到太后便心中不快,故此希望他們快點走。
對此薄王爺無所謂,只不過王沁叮囑在先,他不敢先挑。
湛王爺卻尚有些顧慮。
鄒繼從御林軍里找到了一個退伍的衛士,曾在秦廣手底下待過。據他說,秦廣在鎮國塔外藏了一個匣子。
匣子裡裝著什麼沒人知道,但秦廣從太子府就一路護著姬正,可謂披肝瀝膽。姬正的事情,秦廣最清楚。如果匣子裡有東西,很可能會跟皇上有關。
不過,鎮國塔守衛森嚴,想強取是不可能,唯有從穆甫仁那裡打開口子。這件事還需要不少時間,出了正月就走絕對來不及。何況,如意人還在梧州。
湛王爺思慮片刻道:「皇兄,臣弟的王妃還在梧州探病,她母親病剛有些起色,估計還得月余才能回京。」
皇上稍作沉吟就拍了板,「那就景弟先挑。景弟選完了,剩下那個留給你。」
薄王爺姬景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好的事啥時候輪到他了。從小到大,他吃啥都趕不上熱乎的。
大概是看出姬景的擔憂,姬辰親切笑道:「景弟先選無妨,反正我還需在京里待上幾個月,不著急。」
姬景心裡有些打突,沁兒應該沒料到這種情況,兩位皇兄都讓他先挑,那他就挑吧。
「那臣弟就不客氣了。臣弟想選薊州。」
皇上的臉瞬間大變。他轉過身背對二人,自己都說不清是驚是喜。
薊州比雷州更靠北邊,二者其他方面都相當,相較而言,雷州更為安全。他一直以為這個不靠譜的弟弟會選雷州。沒曾想,姬景倒是無意中解了他的心頭大患。他選了薊州,姬辰就只能去雷州了。
不過該問的還得問,姬景雖然一向不正經,但他要帶著五千衛士走,同樣要防著他擁兵自重。
姬景抬起頭,剛好撞上皇上轉身投來的眼神。頓時,胸如鼓槌。他是不是讓皇兄不高興了。
皇上卻看向湛王爺,「辰弟可有異議?」
湛王爺當然同意。他只是不想離京,如果可以選,他連封地都不想要。
皇上的視線又投向姬景,「景弟為什麼會選薊州啊,可能說說?」
薄王爺這下急了。他也不知道王沁為什麼會選薊州,頓時張口結舌起來。「臣弟,臣弟是因為……」
因為什麼,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皇上見他這樣為難,忽地生出憐憫之感。這個弟弟小時候的日子,著實不好過。因生母身份低微,天生資質又平常,空有一個皇子之名。父皇是個務實的君主,只重視能有作為之人,對姬景甚少關心。姬景害怕被考校,也很少在父皇跟前露臉。
所以他登基之後才給了他封號,賜了府邸,讓他過著閒散日子。也算了全了一份兄弟之情。
皇上大手一揮,「那你就去薊州吧。朕給你五千御林軍,定要守護好薊州百姓。」
姬景很懷疑自己的耳朵,側過頭,湛王爺正滿面泛青盯著他,眼神像蘸上了毒液,鼓動的牙關能看出他在咬牙切齒。
皇上也看清姬辰的反應了,心中莫名暢快。
「那就定下了,景弟出了正月奔赴薊州。辰弟等京中的事情忙完去雷州。雷州雖然尚算安定,但雷州也需要有人代朕聽一聽民聲,有那些不法不義的官吏,辰弟定要重重懲治。」
姬景立刻跪地謝恩,聲音里藏不住歡喜。喜,如何不喜,真是天上掉下的餡餅,皇上直接給了五千士兵。哈哈,獨一份啊。
真是痛快,從未嘗過的痛快。
湛王爺聽見那聲音,擴散到四肢百骸的恨意慢慢聚攏到心尖,經過一番不為人知的痛苦掙扎,面容恢復鎮定。
這恩典果然是恩典,和對乞丐的施捨沒兩樣。
他木然跪到地上,重複了一遍方才姬景說過的話:「臣弟,謝皇兄恩典。」
內容一樣,語氣和停頓截然不同,幾乎是一字一頓。那個「謝」字咬得極重,拖得極長。
「若皇兄無事,臣弟就先告退了。」
皇上徹底放下心,太后宮外的御林軍可以撤了。
時公公拿著令牌走了。他老人家穿得厚,實在走不快,走五步就得退一步,因為今兒這凜冽的北風,颳得人恨不得飛起來。千辛萬苦地,終於走到福壽宮外邊的長走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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