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喬暗自盤算暢想著,滿臉的自得意滿,想著那幾人的下場,不由哼笑:冷溢啊冷溢,不是要做好人嗎,那我就成全你們!
「很開心。」
「啊!!」
清冷平緩的聲音自身後乍然傳來,將冷喬嚇得大叫出聲。
看著鏡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女,冷喬面露驚恐:「你……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那,你弟弟……」
「此刻該是睡著了。」
「睡,睡?」是怎麼個睡法?單純地睡覺,還是永遠都醒不過來的睡了?
冷喬猛然想起,自己不該知道冷濼灃一事的,所以忙回身,與冷濼泫面對面站立,「呵呵,睡了好,小孩子嘛,多睡才能更快地成長,呵呵呵……」
「嗯。」楚灩湫點點頭,「那來清算一下我們之間的賬吧。」
「什,什麼賬?」冷喬強撐,小楚已經被滅口,死無對證,她定不會這麼快就知道,一切是自己在背後搗的鬼,「那日是誤會,我是受冷溢所迫,才偷襲你暗算你,後來你不是也將我的右手摺斷,報仇了嗎,所以你我之間已經兩清才是。」
冷喬原本還有些心虛,很快,便慶幸自己剛剛出於隔牆有耳的謹慎,並未將所想說出口,所以她暗中謀劃之事,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想著,冷喬不由自信滿滿地抬頭直視冷濼泫,在菡萏院,眾目睽睽,且又有瀟瀟姐撐腰,量她也不敢將自己如何,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既與你無關,何以會先問灃兒在哪兒?」
「我,我那是出於友善……」
冷濼泫抬手制止了她的狡辯,「方才耐心回你幾個問題,不過是出於對生命的尊重,好歹你這具身體也活了十幾年。」
「什麼?」冷喬是真的沒聽懂她這話的意思。
冷濼泫並未有給她解惑的打算,「你我之間的談話到此為止,至於剩下的疑惑,你且憋著難受吧。」
「你……」
冷喬剛吐出一個字,便兩眼一翻,猝然倒地。
看著昏倒在地的人,冷濼泫一笑,端得是清麗出塵,溫柔清貴:
「這次,才是兩清。」
霖鈴院
冷濼泫剛進院門,便見站在院中的青荇快步走來:
「小姐,您還好嗎?小少爺的傷勢大好,已經睡下了,小壺在床前守著,他雖說是愛哭了些,但對小少爺向來照顧得很上心,您盡可放心的。」
冷濼泫歪頭,人是我救的,傷勢如何也最是清楚不過,我有什麼可不放心的。
「哦,對了,剛才蔣護衛來報,說今日城中先後來了很多神秘莫測的武修,目的不明,敵友不辨,修為各異,恐會生亂,已經引起了四大家族的注意,所以,蔣護衛讓您這幾日儘量避免在城中轉悠逗留,以免被無辜牽連。」
「還有,您若是還想散散心的話,青荇這就去收拾準備,陪您去城外的悠弦莊住幾日,那是咱們的地盤,安全絕對沒問題,剛好還可以等夫人一起回府。」
見青荇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冷濼泫不由一笑。
想來,青荇從清風院回來,結果發現先一步離開的自己比她還晚歸,不由著急,以為她家小姐心疼弟弟,心情不佳,遂在府中四處溜達散心,見小姐多時不回,又開始憂心是不是又撞上其他麻煩了。
不過,突然來那麼多武修,難道是城中要有什麼大事發生嗎?也對,笸仙會在即,是容易生出事端,但這與她何干!
「青荇,你當知道我懂醫,放心吧。」
「噯?」看著小姐施施然地回了後院,青荇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反倒變成小姐來安慰開導她啦?
也罷,她還是去與青荷一起,多給小姐準備些膳食吧。
冷濼泫換完一身衣裳,側倚在臨池米榻前,隨手倒來一杯茶品著,「怎麼,還不打算出來?」
「出,出,這就出來,瞧,這不是出來了嘛——」
說著,便見以面紗遮臉的冷沁從屏風後閃出來,抬手恭維道:
「嘿嘿,原來您早就發現我啦,沁兒敬佩萬分,對您更是敬仰嘆服,正如那澹澹長空廣袤萬古,又如那滔滔……」
「有事?」冷濼泫放下茶杯。
「嗝」剛對著窗外池水抬手仰頭,打算抒發一番敬仰之情的冷沁被猝然打斷,忍不住打了個嗝,忙不好意思地用手捂嘴,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滴溜溜轉著,模樣倒很是可愛。
擔心沒等自己把話說完,就被冷濼泫趕出去,冷沁一咬牙,閉著眼睛喊道:「冷喬暈倒了。」
「嗯。」冷濼泫神色如常地點頭,還非常體貼地給緊張到變了聲調的冷沁也倒了一杯茶。
「我,我方才從窗縫中看到你的身影,你一走,她就暈了。」
她怎麼一點兒都不慌,就不怕被人知道是她下的手嗎?她不慌,那我還怎麼談判,怎麼問她要封口費吶?
「你別誤會!」見冷濼泫挑眉看來,心虛的冷沁倒先慌了,忙將雙手平舉,「我知道,定是她又做了什麼虧心事,招惹了你,所以才自食了惡果,我來,不是要替她討說法的。」
「那是何事?」冷濼泫笑了笑。
「我,就是,那什麼,嗯,我是說,那……哎喲,不管了!」
冷沁在原地左右為難,恨不能轉個圈來表達她的糾結,說了半天也只是幾個字地蹦,後來索性眼一閉,一把將面上的白紗扯下,露出滿臉的紅痘。
「是不是很醜?」冷沁睜眼,瞪著眼淚汪汪的眼睛,滿是委屈地看著冷濼泫,「都怪你說的。」
「哦?我說了什麼嗎?」冷濼泫倒沒想到,不過才三天,這小臉就讓她作成這幅模樣了,也是份本事。
冷沁張了張嘴,她似乎,還真的沒說過什麼,不過是一句「別讓痘痘毀了這麼一張漂亮可愛的小臉兒」,這話完全沒問題,自己那時聽了還很高興來著。
可問題是,問題是,當時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有這句話,這三天來每每當自己照鏡子為越來越多的痘痘煩惱時,都會浮現在腦海中,只要看一次痘痘,就加深一次對她的「思念」。
總不能,她這是一語成讖吧?
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她是知道自己這臉會出問題,而且,說不定她還有解決的辦法?
本來,自己就在房內猶豫要不要來霖鈴院問個清楚,沒想到剛好看到冷濼泫瀟灑自若地進了冷喬閨房,不一會兒又閒庭漫步般離開。
冷沁好奇不已,見周圍空無一人,忙閃身進去,卻只見到冷喬完好地躺在地上昏睡。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不管了,反正看樣子也沒什麼危險,冷喬最近總惹三姐姐生氣,就讓她躺地上睡會兒吧,正好自己有了去見冷濼泫的由頭。
於是,她就這麼衝動地跑來,現在傻傻地站在那位面前了……
冷沁欲哭無淚,「說過什麼還重要嗎?」
冷濼泫贊同地點點頭,倒是個聰明的姑娘。
大約是覺出了冷濼泫此刻的溫和,又或是實在走投無路,冷沁豁出去了。
幾步上前,一把端起那杯新茶,一飲而盡,而後在冷濼泫含笑的眼眸中,冷沁伸手,扯著她的衣袖搖晃:
「幫幫我嘛,這些痘痘太欺負人,弄得我吃不好,睡不好,都三天沒見到太陽了呢。」
「您人美心善,救救人家嘛。」
「笸仙會上,一堆人等著看我的笑話,我倒是不打緊,反正她們多說幾句又不妨礙我吃玩,最主要的是不能連累了三姐姐,她還想要嫁給錢公子呢。」
「好不好啦,您也說這張臉可愛,總不能讓一群痘痘給毀了吧。」
「您要是喜歡看這張臉,那我以後爭取天天讓您看到,就幫幫我嘛,嗯,嗯?」
冷濼泫被她晃得眼暈,忍不住一個巧勁兒,將她拂去一旁坐下。
撫著身上不留褶皺的水冰絲袖,冷濼泫輕聲,「你難道,就沒懷疑是我在搗鬼?」
「咦?」冷沁剛從莫名其妙就坐下的變故中回神,沒加思考,脫口道:「為什麼要懷疑?您要真想對付我的話,何須這般費事,我估計連掙扎都來不及呢,又怎會有時間懷疑到您頭上!」
冷濼泫笑了笑。
冷沁驀然瞪大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瞧。
只見一襲水冰絲紗織就而成的白衣,將本就肌膚如雪的冷濼泫襯得更是如玉般白亮溫潤,淺笑嫣然,清雅綽綽,臨池回望,一雙眼眸卻比身後的池水還要靜澈盈盈,清靈楚楚。
「好美……」
究竟是從誰開始傳的,說廢物不僅天賦低,修為差,人情冷,樣貌丑……種種能形容一個人負面形象的詞全用在了她身上,可關鍵是,這麼多年,竟無一人肯真正地來認識她,了解她,皆人云亦云地欺負她,剝削她。
原來,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啊。
突然覺得,那些嘲諷過冷濼泫的話,就像是一道道耳光一般,狠狠地反扇回來,誰罵的越狠,被打臉得就越重。
呢喃聲落,冷沁反倒先不好意思了,下意識地想伸手撓臉,卻被橫里伸來的一隻手握住,動彈不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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