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青天,竹影斑駁,林中的竹屋前,一身青色長衫,身形玉立的男子正在一片藥圃前忙碌,纖長白皙的手指骨節分明,就連除草翻藥這等粗俗的動作,都讓他做得無比優雅從容,賞心悅目。
「先生,喝杯茶吧。」悅耳清靈的聲音自屋中傳來,緊接著,就見一位黑衫女子端著青玉茶杯緩緩走來,皮膚因常年習武而呈緊緻的蜜色,雖不苟言笑,卻毫不有損她嬌美秀麗的容顏,反而將她決絕的堅毅與英氣襯得越發鮮明。
將茶杯輕輕放置在院中的桌上後,聞著陣陣藥香,冷濼泫又習慣性地將清水手帕備好,方便先生淨手。
「多謝。」先生起身望過來,帶著淺淺的笑容,恰好清風拂過,吹動颯颯竹葉,斑駁的日光與竹影交輝錯落,映在他那如謫仙般俊美的玉容上,讓人呼吸頓窒,無法直視。
冷濼泫忍下心中突涌的悸動,略一低頭,盯著地上隨風晃動的倒影,聲音依舊清靈平靜,「這話本該是我說的。」
她很清楚,幸得先生所救,而且這五年來收留她不說,還毫無保留地教給她醫術,指點她的武功,否則的話憑她一人之力,冷家滿門的血仇不知該何時才能去報。
只是,這一天終歸還是來了啊。
冷濼泫低垂的眸中划過一絲不舍與期盼。
先生不置可否地搖搖頭,清洗手上沾染的泥土草屑,臉上依舊帶著不變的淺笑,仿佛世間沒有任何事情能驚擾到他,同樣的,也沒有任何人或事能夠真正入了他的眼,進入他的心,攪亂他的淡然悠閒,高貴清雅。
「明日我需進山一趟,那株星月蓮是時候入藥了。」
「嗯。」冷濼泫輕聲應道,默契地將茶杯遞過去,同時接過他手中的帕子,蜜色還帶著火燒疤痕的手指與白皙修長的手指一遇即離,冷濼泫放下手帕後,下意識地將手背在了身後。
先生只做不知,悠悠地品著杯中清茶,水波不興。
冷濼泫背在身後的手捏緊又鬆開,再次攥緊,「先生稍作休息,晚飯我來做。」
聞言,青玉杯中的茶水盪起一層層波紋,復歸平靜,「好。」
簡單的兩菜一湯,卻比練兩日兩夜的武功更累人,尤其是那些火焰……
冷濼泫忍住沒去看自己手上胳膊上的那些凹凸不平又醜陋不堪的疤痕,努力壓下不自覺湧上來的痛苦回憶,只面容如常地與先生相對而座,兩人靜靜地吃著遲來的晚膳,靜謐流淌,默契舒心。
「不錯。」飯後,先生難得點點頭,笑著稱讚了一句。
冷濼泫嘴角微翹,並未言語,只是在他即將轉身進屋時,忍不住上前一步,脫口而出,「先生——」
「何事?」先生淺笑回首,目色平靜,面容比高懸在其上的明月更加柔和清貴。
冷濼泫搖搖頭,回以一絲同樣的淺笑,只是與他不同的是,她的眼中同樣溢著笑意,還有幾分別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使得本就明亮的雙眼比平日更顯燦爛,「晚安。」
對視著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眸,亭亭玉立的女子收斂了渾身的悲絕與狠嚦,淡然清冷,遠比五年前更加沉穩,也更加耀眼了。眸光掠過她背在身後的手臂,先生薄唇輕啟,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頷首,轉身離去。
冷濼泫看著青色身影消失的地方,久久站立,黑色消瘦的背影在青竹打造的屋中顯得倔強又冷寂。
夕陽微斜,紅霞映天,餘輝撒照在波光蕩漾的胥頃湖上,涼風拂過帶起層層漣漪,遠遠望去放佛一片流動的血海,悽美絕艷,而空中時不時飄來的血腥氣更是襯得此地寒徹悚然,越發顯出僅剩下的二人之間對峙的洶湧。
「當年的那場大火竟沒能把你一起燒死,還真是可惜呢。」
冷濼泫對面的中年男子面容和藹,可三角眼中露出的狠辣以及口中所說的話,右手長刀上滴落的血珠等,卻絕不會讓人將他錯認成仁慈的善心人士。
「鏘——」回答他的只有更加猛烈的進攻。
冷濼泫仿佛全然感覺不到廝殺一天的疲憊,也感受不到那些遍體鱗傷的傷痛,四十二式的《向心劍訣》被她舞得密不透風,問心,凝心,固心,向心,直抵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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