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歸來之盛愛太子妃 第一百四七回兩對母子

    宇文承川與顧蘊在韓家待了一個時辰,眼見已三更天,再不回去就該遲了,且留下也耽誤主人家休息,只得辭了韓大人韓夫人,坐上了回去的馬車。

    半道上,顧蘊想起韓慧生的病情,因與宇文承川道:「上次見義母時,我聽義母提及慧生妹妹有心疾,還以為不是太嚴重,還說我知道一位於內科上十分精通的大夫,卻沒想到,慧生妹妹的病情竟嚴重至此,也難為她了,小小年紀便受盡病痛的折磨,義父與義母也不容易,病在兒身,痛在娘心,這些日子心裡還不定怎生煎熬呢!」

    宇文承川心裡原本有些沉重,聽得她這番話,倒笑了起來:「你也就比慧生大幾個月而已,倒以這副老氣橫秋的架勢說起她『小小年紀』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多大年紀了呢!」

    顧蘊笑道:「我哪怕只比她大一日呢,也是比她大,何況我經歷的那些事,我敢說她別說經歷了,連聽都沒聽說過,所以我怎麼說不得她小小年紀了?」心裡暗暗腹誹,她可不真一把年紀,別說韓慧生,便是韓慧生與他的年紀加起來,也及不上她兩世活的年頭嗎?

    不過近來她倒是很少再想起自己活了兩世之事,反而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真正十八歲的年輕女子了,說來可都是宇文承川的功勞,正是因為時時被他寵愛著,她的心態才會越活越年輕。

    宇文承川點頭道:「慧生打小兒連房門都難得踏出一步,長大如今十八歲,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家裡的後花園了,論閱歷她的確遠遠不及你,連帶義母也日日關在家裡,進京二十幾年了,竟連一次城門都不曾出過。你知道的那位大夫是什麼來頭,如今人在哪裡?我打算儘快安排他去給慧生瞧瞧,若她能僥倖好起來,不但義父義母,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顧蘊便說了個人名和地名。

    不想宇文承川聞言卻苦笑道:「那位丁大夫義父何嘗不曾請他為慧生治過病?不但丁大夫,盛京城方圓百里乃至更遠地方,但凡有點名氣的大夫,都已給慧生瞧過了,我就說真有一位醫術那麼高明的大夫,義父和我怎麼會不知道?如今只能把希望寄託到更遠地方的大夫了,只盼江蘇當地能有好大夫,年後我過去時,也好安排人儘快將其送進京來。」

    顧蘊聞言,只能跟著嘆道:「希望江蘇能有好大夫罷!不過慧生妹妹成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自然也不存在與人交惡的可能,那她是因何憂思過度的,難道……」

    想起韓夫人說韓慧生最近一次發病是在他們大婚那日,皺眉猜測道:「難道她是觸景生情,想著自己也那麼大年紀的人了,卻至今連家門都沒踏出過一步,想嫁了人不成?若真是如此,也就不怪她不好意思告訴義母,她的丫鬟也一問三不知了,這樣的話,叫她怎麼說得出口?只能待下次見義母時,你再悄悄兒提醒義母一聲了。」

    宇文承川點頭:「要不說女人家心細呢,我就再想不到這些,我會儘快提醒義母的,若真能因此解了慧生的憂思,你可就是我和義父義母的大功臣了,大功臣說說要什麼獎勵罷,要不待會兒回去後,我就……」附耳如此這般與顧蘊說起話來。

    只是話沒說完,已被顧蘊一把推開了,壓低了聲音沒好氣道:「你發浪也分分時間場合成不,東亭還在外面呢!」

    宇文承川立刻揚聲叫了一聲「東亭」,「你聽見方才爺和你們太子妃都說什麼了嗎?」

    外面很快傳來季東亭的聲音:「爺您說什麼?屬下近來有些耳背,一陣陣的能聽見聲音,一陣陣的又聽不見,正想著明兒要找個大夫好生瞧瞧呢!」

    「這麼年紀輕輕的就耳背了,是得好生瞧瞧才是,既這麼著,爺明兒准你一日假,讓你安安心心的瞧大夫去。」宇文承川說著,一面沖顧蘊擠眉弄眼。

    看得顧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攤上這麼個說得好聽叫不拘小節,說得難聽就叫不著調的主子,也不知是該說季東亭幸運,還是不幸呢?

    若季東亭這會兒聽得見顧蘊的心聲,一定會對著顧蘊大呼知己的,攤上這麼個不著調的主子,他可不是倒霉透了嗎?給主子衝鋒陷陣也就罷了,必要時候,還得幫著他追求心上人,還得主子想他什麼時候耳聾,他就什麼時候耳聾,他容易嗎他?

    不過聽了方才宇文承川和顧蘊的話,季東亭倒是將韓慧生病情加重的原因猜了個七七八八,原以為當年那小祖宗只是一時年少無知,加之接觸到的外人實在太少,所以才會對爺生出了某些不該有的想法來,卻沒想到,中途爺離京整整五年,她那些念頭不但沒淡去,反而越發強烈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得儘快與冬至商量一下才是,趁現在那小祖宗把誰都瞞住了,拿出一個萬全之策來,不然回頭讓夫人和大人知道了她的心意,為了保愛女的命,勢必要勸爺納了她,可爺肯不肯且不說,以太子妃的性子,十有八九先就不會答應,屆時豈非外敵還沒沖他們發難,他們自己人倒先起了內訌?

    哎,那小祖宗也是,怎麼偏就打小兒患有心疾呢,弄得旁人便想當頭一棒打醒她,也得顧著她的身體吃不吃得消,——這可真是豆腐落進香灰里,拍不得打不得,只能自己憋氣到內傷了!

    一時馬車回到先前宇文承川與顧蘊換車的地方,夫妻兩個換回出宮時坐的馬車,徑自趕往西華門。

    西華門仍是宇文策帶人守著,夫妻兩個得以暢通無阻的進了宮門,宇文策因隔著馬車小聲問宇文承川:「殿下一切可都還順利?」

    宇文承川撩起車簾道:「一切都很順利,十一哥不必擔心。」說著想起顧蘊先前的話,下意識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堅毅英氣,再襯著身上金吾衛同知的官服,實在爺們兒得不能再爺們兒了,不由暗暗嘀咕,這哪像是有問題或是有斷袖之癖的人哪,不行,他得儘快與他談一談才是!

    因又說道:「十一哥明兒早朝下朝後,能去一趟去錦宮那邊嗎,我有幾句要緊話與你說。」

    宇文策正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聞言忙道:「自然能去,那我屆時先過去等著殿下。」

    宇文承川點點頭:「那我們明兒見。」這才放下了車簾。

    等宇文承川與顧蘊終於進了崇慶殿,已快交四更,二人也顧不得旁的了,草草梳洗一番便歇下了,五更天宇文承川就得起身上朝,顧蘊卯時二刻也得起來去景仁宮給宗皇后請安,再不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明兒縱然人支撐得住,臉上也少不得要帶出幾分倦容來。

    翌日便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夜,這一日民間都要掃塵祭灶神,宮裡雖不祭灶神,一樣也要掃塵,所以晨間顧蘊去給宗皇后請安時,宗皇后也沒多留她,笑著交代了她幾句:「你第一次操持這些事,若有不明白的,本宮倒是可以打發幾個經過事老嬤嬤過去幫襯你。」

    被顧蘊婉拒後:「多謝母后好意,東宮也有這樣的老嬤嬤老宮監,就不給母后添麻煩了。」也沒有堅持,很快便端了茶。

    顧蘊遂坐上車輦,徑自回了東宮去。

    冬至與胡向安已在指揮人各處掃塵了,說是掃塵,其實哪裡都有專人日日打掃的,也沒什麼可掃的,主要還是將所有蕪廊下的燈籠都換成大紅色的,纏上彩帶,再就是給樹枝花草間點綴上紅色的花。

    如此不到午時,東宮內外已是張燈結彩,煥然一新了,節日的氣息也是撲面而來。

    午膳是顧蘊一個人用的,晨間宇文承川上朝前留了話給她,說他中午要與宇文策談事,不回來用膳了,所以顧蘊只讓明夏做個兩樣素菜,草草吃畢,便和衣躺下補起覺來,晚上景仁宮有家宴,還不知道會鬧騰到幾更呢,她得先養足了精神。

    彼時宇文承川與宇文策已經在去錦宮,也就是冷宮一個僻靜的角落在談事兒了,談的自然是宇文策娶親的事,宇文承川因說道:「說來十一哥比我還年長兩歲呢,我這個年紀成親已是晚了,你還打算拖到什麼時候,拖到你七老八十,便想生兒子,也有心無力之時了不成?」

    宇文策不防他口中的『要緊話』竟是這個,怔了一下,才有些不自然的道:「我也不是有意拖延,這不是也想跟你似的,能遇上一個與自己真正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的人嗎?」說話時,他一直不敢看宇文承川的臉,雖知道宇文承川不可能看穿他那點不該有的心思,一樣心虛得緊。

    宇文承川的確看不穿他的心思,二人是過命的兄弟不假,可說到底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而且礙於君臣之分,也不可能真正平等的去了解彼此,終歸缺了那麼點默契。

    不過聽得他這話,宇文承川倒是鬆了一口氣:「原來你只是沒遇到合適的人,寧缺毋濫,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說句實話,你這樣一直單著,若還是像以前那樣,你在府里半點主做不得,不娶親倒還情有可原,可如今你貴為榮親王世子,金吾衛同知,真正是位高權重,顯赫之至,你卻依然一直不娶親,旁人看在眼裡,私下裡還不定怎生詬病你呢,不怕你生氣,昨兒夜裡我和蘊蘊就懷疑過……你會不會是有那方面的問題,或者喜歡的不是女人?我們還是你頗親近,頗了解你之人,都會有這樣的猜測了,何況其他人?你真得正視這個問題了!」

    他們夫婦私下裡竟然議論他那方面有問題,不然就是喜歡男人?

    宇文策只覺渾身的熱血瞬間都衝到了腦門上去,燒得他大腦發暈,四肢動彈不能,好半晌方近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我好得很,喜歡的也從來都是女人,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實在想多了!」

    任哪個男人被這樣懷疑,也會忍不住生氣的,宇文承川一臉的訕訕然:「十一哥別生氣,我們也只是關心你……話說回來,人這一輩子的確要遇上一個真正情投意合,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人,方算是不枉此生,可又有多少人能如願以償的?這種事本來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那些不能如願以償的人,不也一樣活得好好兒的嗎,不能將妻子當愛人,那便當親人便是。你若不是榮親王府的世子也還罷了,可你偏又成了世子,還與宇文竼母子鬧成那樣,難道你想將來辛苦一場,卻白為自己的手下敗將做嫁衣,百年後讓宇文竼的兒子給你供飯不成?」

    宇文策這會兒已冷靜了幾分,他自然知道宇文承川與顧蘊只是出於善意,若不是真關心他,二人完全沒必要來白討這個嫌。

    關鍵他憑什麼生二人的氣,他們從來就不知道他的心意不是嗎?他也不敢讓他們知道,一旦知道了,就真是兄弟君臣都沒得做,還要毀掉長久以來一直在顧蘊心裡的好兄長形象了,那樣的結果,是他寧死也不願意看到的。

    若連愛屋及烏幫助扶持她愛的人,以這樣一種變相的方式守護她的機會都沒有了,若連讓她關心的方向雖未弄對,卻的確是真心在關心自己的機會都沒有了,他不知道他和她之間,這輩子還能再有什麼交集!

    沉默了半晌,宇文策才滿心悲哀的自嘲一笑,沉聲開了口:「這種事換了你被人問到頭上,能不生氣?不過看在你們也是關心我的份兒上,我不與你一般計較了,只是你說的也對,這種事本來就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也是時候該娶親生子了,不然再過幾年,就像你說的,我縱想生兒子,也有心無力了。」

    「怎麼可能再過幾年就有心無力了。」宇文承川越發訕訕的,「十一哥龍馬精神,怎麼著也得待三五七十年後,才會有心無力。那你想娶個什麼樣的妻子,人品才貌家世都有什麼具體的要求沒有?正月里宴席多,我讓你弟妹替你留意著。」

    宇文策想也沒想便道:「沒什麼具體的要求,就不必麻煩弟妹了,我回去自會讓何側妃替我留意的。」

    最好的那個已經與他失之交臂了,那其他的是好是歹,又有什麼意義,隨便找一個,湊合著過日子也就是了,這世間的夫妻,尤其是高門大戶的夫妻,本來就是湊合著過日子的占絕大多數不是嗎?就當是給父王一個交代了,他身為人子,本就該為家族傳宗接代,這些年因為心裡的執念一直不肯答應娶親生子,細究起來,實在不孝至極!

    「可以何側妃的身份,能接觸到什麼頂級貴女,十一哥這麼優秀,自然要配最好的人……」宇文承川還待再說,見宇文策擺明了不想再多談這事兒,只當他還在生氣,也就不好再多說了。

    算了,好不好什麼的,總得十一哥自己喜歡,只要他喜歡,家世次一些就次一些罷,要緊的是兩個人契合,就跟他與蘊蘊一樣,剛賜婚之初,盛京城內大半的人不也說以她的身份,不配為太子妃嗎?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生能娶到蘊蘊,他是多麼的幸運,又是多麼的滿足!


    冬日天短,今日又是所有妃嬪與皇子皇子妃公主駙馬俱須出席的家宴,所以才交申時,已成家的皇子公主們便陸陸續續的攜家眷坐車入宮來了,為的便是在家宴開始前,去各自母妃宮裡坐坐,母子婆媳祖孫親熱一番。

    二皇子自然也不例外,早早便帶著二皇子妃和自己的兩子一女去了關雎宮探望林貴妃,前幾日林貴妃因『身體不適』被皇上下口諭奪了協理六宮之權,二皇子知道後,當即便氣了個頭暈眼花,果然女人都是頭髮長,見識短,自己的老娘也不能例外!

    他當時就想去關雎宮警告林貴妃一番,讓她暫時且別作妖了,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她這樣與顧氏和東宮正面對上,除了讓皇后母子坐收漁翁之利以外,根本於他們的大業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不是嗎?

    只可惜二皇子才在皇上面前漏了點兒口風:「母妃身體不適已是由來已久,兒臣只沒想到竟會這般嚴重,兒臣回去後便打發蕭氏進宮侍疾,務必讓母妃早日痊癒。」

    皇上已淡淡道:「朕瞧著你母妃這病,旁的也還罷了,第一條要緊的便是該好生靜養,以修身養性,所以不必讓蕭氏入宮侍疾了,你也過幾日再去探望她。」

    二皇子無奈,只得打消了自己或是二皇子妃入宮見林貴妃的念頭,待人處事比往日更要勤慎,就怕一個不慎惹得皇上連他一併遷怒,總算才熬到了今日,得以借小年家宴的名義來關雎宮見林貴妃。

    短短几日,林貴妃便老了幾歲似的,都快蒼老憔悴得不能看了,哪裡還有半分往日的光彩照人?

    她至今都還不敢相信,皇上會為了顧蘊一個新進門幾日的兒媳,剝奪她的協理六宮之權,如此打她的臉,連宇文承川那個婢生子皇上都自來不放在心上的不是嗎,何況顧氏?

    所以一見到二皇子,林貴妃便悲憤的哭訴起來:「我縱橫六宮二十幾年,連景仁宮那個賤人自來都要讓我三分,如今竟然栽在一個黃毛丫頭手裡,八輩子的老臉都丟盡了,我若不狠狠給她一個教訓,我也沒臉再活著這世上了,你若不替母妃出這口氣,我也沒有你這個兒子,嗚嗚嗚……皇上好狠的心,難道在他心裡,我巴心巴肝的服侍他這麼多年,竟然還及不上那勞什子規矩來得重要嗎?」

    二皇子瞧得關雎宮的冷清和林貴妃的憔悴,本來已心軟了幾分的,不想林貴妃反思了幾日,竟仍絲毫沒有悔改之意,還在想著要報復顧蘊和東宮。

    二皇子的怒氣瞬間復又高漲起來,冷笑著毫不留情的說道:「看來父皇這些年對母妃的寵愛已經讓您忘了一件事,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與妾從來都是雲和泥的差別,過去二十年您能如此的體面榮耀,說到底都是父皇給的,父皇給您,您才能體面榮耀,父皇不肯給了,您就什麼都不是,您若是想以後就這樣待在關雎宮裡,連宮門都沒臉踏出一步,您就只管繼續折騰,等折騰到景仁宮那對母子上了位,等折騰到我們母子淪為階下囚,連立錐之地都沒有,想來您就不會再折騰了!」

    林貴妃本就滿心的悲憤與委屈,一心等著兒子為自己出氣,不想兒子不但不為她出氣,甚至連安慰之辭都欠奉,反而說她『妾就是妾,妻與妾從來都是雲泥之別』,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他這話不是擺明了嫌棄她妾的身份,指不定他心裡甚至早因她不能讓他成為中宮嫡子恨毒了她,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好,好得很!」林貴妃怒到極點反而不哭了,恨聲扔下一句:「你若不是一時氣急之下說出了心裡話,我還不知道我這個娘在你心裡,竟然如此惹你的嫌,讓你如此的看不起,既然如此,我今兒索性一了百了的好,也省得以後再拖你的後腿!」

    便猛地往一旁漢白玉的石柱上撞去。

    嚇得二皇子四肢瞬間動彈不得,只得聲嘶力竭的大吼:「快攔住娘娘,快攔住娘娘,你們都是死人嗎——」

    所幸千鈞一髮之際,一個人影趕在林貴妃撞上石柱前將她給推開了,不是別個,卻是向來不得二皇子歡心的二皇子妃蕭氏,她是將林貴妃推開了,卻也因林貴妃用力過猛,自己也被撞得摔倒在了地上,掙扎了好幾次都爬不起來。

    二皇子見母妃沒有血濺當場,手腳這才能動彈了,忙上前扶起林貴妃來:「母妃您這是幹什麼,我幾時嫌棄過您了,我這不是見您大失往日的冷靜從容,半點也不顧及大局,一時氣糊塗了嗎?」

    見滿殿的人都還傻傻的站著,不知道上前去扶二皇子妃,不由怒罵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快扶二皇子妃起來,看看傷著哪裡了沒有,全是廢物,所幸今兒娘娘和皇子妃都沒有大礙,否則本殿下今兒一定砍了你們的狗頭!」看向二皇子妃的眼神,總算比之往日溫情了幾分。

    林貴妃方才只是一時激憤,這會兒僥倖撿回一條命來,也開始後怕起來,哭道:「我知道你不會嫌棄我,我自己的兒子我還能不知道嗎,我也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說了那樣的氣話,可你父皇不來,我滿肚子的委屈與惱怒不沖你發,還能沖誰發?」

    二皇子不由嘆道:「本來此番就是母妃您不對,那個婢生子再低賤再不得父皇的心,終究也是正是冊封了的太子,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顧氏身為他的妻子,自然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皇后都不去觸她的霉頭,您又何必巴巴的跳出來?父皇自來重規矩您又不是不知道,不然那個婢生子能穩坐太子之位這麼多年?後宮沒有子女的妃嬪,縱再得寵,一律不能做主位?您這樣不是白白讓六宮上下看笑話兒,白白讓我們母子的名聲受損,白白讓景仁宮那對母子坐收漁翁之利嗎?」

    見林貴妃被說得訕訕的,又道:「我不是一早就與您說過,後宮這些爭鬥只是小打小鬧,根本不能傷筋動骨,我在前朝自有安排?只要那個婢生子被拉下了太子之位,您想怎麼羞辱顧氏,就能怎麼羞辱她,您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昔年韓信連胯下之辱都能忍受,若母妃連給顧氏稍稍服下軟都做不到,我們也別談什麼大業不大業的了!」

    好說歹說,總算說得林貴妃服了軟,「那我明兒便上表給你父皇,向他認錯兒,再在關雎宮脫簪待罪,無論如何,且先把你父皇的心挽回來才是,不然假以時日,我在宮裡經營多年的勢力,可就要被景仁宮那個賤人給拔光了。」

    二皇子卻道:「不止要向父皇認錯兒,母妃還得向顧氏認錯兒,我聽說明兒就是顧氏的生辰,母妃最好一早便打發人送一份豐厚的賀禮去東宮,在顧氏面前,把姿態能放多低,就放多低……母妃若是不願意,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見林貴妃雖仍滿臉的不情不願,到底還是點了頭,這才面色稍緩,繼續說起其他事來。

    與此同時,莊妃母子婆媳也正議事,不過莊妃殿內的氣氛就比關雎宮的氣氛要低沉內斂得多了,只是莊妃與四皇子莊敏縣主夫婦的臉色,比之林貴妃母子婆媳的卻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卻是益陽長公主自宇文承川與顧蘊大婚次日認親時,察覺到宗皇后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後,回去便立刻與女兒女婿通了氣兒,讓四皇子設法遞話給莊妃,看莊妃能不能在宮裡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益陽長公主自己則日日遞牌子進宮求見宗皇后,只可惜都被宗皇后以『年事眾多,無暇接見長公主』為由給推了,弄得益陽長公主心裡很是沒底。

    「……如今看來,我們必定一開始就中了東宮那兩個的計,之後更是中了他們的反間計了,賜婚聖旨下了之後,皇后不是打發了兩個嬤嬤去顯陽侯府教顧氏規矩嗎?就算之後皇后見了顧氏的嫁妝,會惱怒於自己竟然看走了眼,以致遷怒長公主這個一開始推薦顧氏的人,以長公主多年對皇后的忠心耿耿,皇后也不該惱她至廝才對,畢竟長公主也只是道聽途說推薦的顧四,最多只是失察,顯然定是那兩個嬤嬤回宮後對皇后說了什麼,偏認親當日,顧氏對莊敏和母妃都親熱有加,瞧在皇后眼裡,自然越發坐實了我們關係匪淺的念頭,也就不怪她不肯見長公主,她這會兒只怕已恨毒長公主了!」四皇子的聲音很平靜,但他陰沉的臉色和陰鷙的眼神,還是泄露了他此刻心裡是多麼的生氣與惱怒。

    莊妃聞言,皺眉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幾日皇后看向我的眼神都頗不善,只怕她很快就該沖我發難了,我倒是不怕被她責難,就怕影響到你的大計。」

    四皇子想了想,才道:「少不得只能先委屈母妃了,皇后母子這是在逼我行動呢,他們母子那樣的性子,哪怕只是知道我們想左右逢源,尚且會認為我們背叛了他們,不會輕饒過我們,何況東宮既出了手,自然要一擊即中,只怕連我們的真正意圖他們也已知悉了。如今我們勢單力薄,他們母子與貴妃母子卻各有倚仗,太子又深藏不露,讓人堪不透他手裡到底有些什麼底牌,明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皇后母子既要逼我們,那就任他們逼,等逼到一定程度後,我們便稱病閉門不出,韜光養晦,且待他們幾方廝殺出結果後,我們再出手,勝算反而更大!」

    莊妃轉著手裡十八子的檀木數珠,對兒子的話深以為然。

    正要開口,不想莊敏縣主已先道:「可殿下和母妃自來低調內斂,東宮那兩個又是怎麼知道殿下胸懷大志的,萬一只是個巧合呢?如今他們三方里兩方有強有力的靠山,一方占了大道正統,不論誰勝出,必然都將實力大增,怕就怕以後漁翁之利擺在我們面前,我們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收了,倒不如趁早把水攪得更渾,好渾水摸魚……」

    話沒說完,見四皇子一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到底還是說不下去了,勉強笑著道:「殿下一直看著妾身幹嘛呢,是妾身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四皇子冷哼一聲:「你臉上倒沒有東西,不過你眼裡有,你兩隻眼睛裡明晃晃寫著『野心』兩個大字,當本殿下看不出來嗎?可有多大的腳才穿多大的鞋子,你只管好你該管的事,將來本殿下自然讓你如願以償,另外你再給本殿下記住一句話,笑到最後的,才是笑得最好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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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不擋風,屋不避雨;

    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窮山惡水,歲歲荒年,

    欲哭無淚,只能種田。

    既是農業大學學生:

    引水,造地,育新種。

    劃時節,經新曆,春耕春種,秋收秋拾。

    畜牧,養花,打造新產業。

    養小娃,帶鄰邦,種出一片好春光來……

    這二貨雖然腦袋常卡,坑品還是有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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