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丈夫命人打江嬤嬤,蘇夫人嚯的轉過身子瞪著杜大海叫道:「我嬤嬤沒有犯錯憑什麼打她!」
杜大海還沒有說話,何老夫人卻搶先開口喝道:「大海媳婦,有你這麼與夫主說話的麼,他想打哪個奴才便打哪個,那有你說話的份!」依大梁舊俗,出嫁的女子需得尊夫為主,不過如今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人再提夫主這樣的稱呼,也就是象何老夫人這樣的老人偶爾還會提一提。從前蘇夫人娘家沒有敗落之前,何老夫人便是有心提一提也因對公主府有諸多顧忌而忍了下來,如今公主府已經成了荒宅,何老夫人想說什麼便可隨心所遇的說了。
蘇夫人一聽這話臉都青了,夫主,呸,也不想想當初她可是下嫁,若是當初她被封為郡主,杜大海便是尚主,說她是妻主還差不多!
極度了解蘇夫人脾氣稟性的江嬤嬤不等蘇夫人出言頂撞婆婆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向蘇夫人磕頭道:「夫人,老爺要打奴婢必有老爺的道理,奴婢雖然不知做錯何事,卻也願領罰,求夫人快快回房歇息,千萬不可動了胎氣,老奴賤命一條,便是死了也不足惜,您和小主子金貴,千萬別因為老奴而傷了玉體,求夫人成全老奴吧!」
蘇夫人眼淚刷的涌了出來,她彎腰抓著江嬤嬤的雙肩哭道:「嬤嬤,你有了年紀,如何能受的住三十大板啊……」
江嬤嬤搖頭道:「夫人,老奴心裡想著您,就一定能撐下去的,您快回去吧,千萬別污了您的眼。」
杜大海冷眼看著那主僕二人上演依依深情,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倒是何老夫人被感動的眼中含淚,向兒子低聲說道:「大海,她也的確是有了年紀,就算是要打,也少打幾板子吧!」
杜大海看了看老娘,點點頭道:「既然娘為那賤奴講情,那便打二十大板。」
蘇夫人一聽這話立刻扭頭看向丈夫,難得低聲下氣的說道:「老爺,看在妾身和腹中胎兒的份上,再免十板吧!」
杜大海雙眼一瞪喝道:「你若再不走便打她四十大板。」
蘇夫人眼中的乞求之意立刻變成怨憤之色,若非江嬤嬤死死抓住她的腿,蘇夫人一定會立刻和丈夫大吵起來。「好,我走!」蘇夫人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憤然離開虎嘯堂。
江嬤嬤被拉到院中責打,何老夫人在堂上皺眉問道:「大海,你為啥非要打江嬤嬤?她是你媳婦身邊最得力的,服侍的周到細緻,你媳婦平安生下三個孩子,江嬤嬤是服侍有功的。」
「娘,你知道兒子天生有種直覺。」杜大海聽著外面江嬤嬤的喊叫聲淡淡說了起來。
何老夫人點點頭道:「對,這個娘知道,你從小對危險什麼的都特別有預感,得虧有預感你才能平平安安到現在。」
杜大海點點頭道:「對,兒子現在就有種感覺,這江嬤嬤就是下毒之人。」
「啊……大海,這話可不能亂說!」何老夫人驚愕的低叫起來。
杜大海面無表情的淡淡說道:「是與不是先打完了再審,這婆子素日在府中橫行無忌,我早就想打她了。」
二十大板打完,還剩半條命的江嬤嬤被拖了回來,可是憑杜大海怎麼審她就是不吐口,一口咬定自己從來沒下過毒,杜大海又不是專門審案斷獄的提刑,這江嬤嬤咬死不招,他又不能真的將江嬤嬤活活打死,這倒讓他心中犯了難,一時不知該如何處置。
何老夫人見狀便低聲說道:「大海,看來真不是她乾的,你看人已經打成這樣了,要是她,她早就熬不住說了,這大年下的,還是別再鬧出人命吧。你只說她們主僕進來那杜婆子就中毒死了,可是有那麼多人都看著,她們主僕也沒接近杜婆子啊。況且如今若兒也沒有危險了,你抬抬手,權當是為若兒積福吧!」
何老夫人的最後一句話有些打動杜大海的心,他沉思片刻後說道:「也罷,且饒這賤婆子一條狗命,不過不能讓她再近身服侍了。」
何老夫人立刻說道:「這個自然,大海,不如打發她去掃茅廁?」
杜大海點頭道:「就依娘的吩咐。來人,將這賤婆子拖下去,死不了便去掃茅廁。」幾名家丁應了一聲,將渾身是血的江嬤嬤拖了下去,丟到放灑掃工具的小破棚中,按常理說若是沒有人看顧著,江嬤嬤絕對熬不過這寒冷的冬夜。
發落了江嬤嬤,何老夫人又對兒子說道:「大海啊,我知道若兒中毒你心裡著急,可是孩子也沒有什麼大礙,你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廚下的頭兒也死了,這事,我看就這樣吧,把廚下的人全都換了,對若兒也算有交待了。若是再鬧下去,你的臉面可就丟光了。不是娘說你,這陣子對你若兒太寵了,為了她,你先打殺了杜福,又死了個杜婆子,還貶了你媳婦身邊最得力最有體面的嬤嬤,這也差不多了。」
杜大海一聽這話立刻不高興了,他虎著臉粗聲道:「娘,若兒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這府里,就您和我是她的親人,可這些年我們都對她做了什麼,不管,不問,由著她被人欺負,兒子……兒子對不起悅心啊!娘,說良心話,悅心的爹娘對兒子有救命之恩,她嫁給兒子之後一直替兒子在您跟前盡孝,她還生了若兒,我們……我們杜家對不起她啊!」
一聽兒子提到前兒媳婦,何老夫人的臉色立時變了,她強自說道:「她爹娘是大夫,本就該治病救人,她嫁了你,就應該恪盡婦道,這是本份。她只生了個丫頭,也沒給你生個兒子,是她對不起我們杜家,我們沒對不起她。」
杜大海痛聲道:「娘,您明知道悅心只生了若兒一人是因為兒子常年不在家,這怎麼能怪她,兒子知道您一直不喜歡悅心,可是悅心真的是好媳婦好兒媳婦,您一定要兒子娶蘇氏,是,她是縣主,娶了她兒子就成了皇親,可那又怎麼樣?兒子今日的一切是兒子用軍功,用命換來的。如今她還是靠著兒子才能繼續做誥命夫人,可悅心有什麼?她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牌位,甚至……甚至連每年祭祀都……娘,你不要再說了,兒子如今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兒子只想把虧欠悅心的全都補償在若兒身上,只有這樣,有一日兒子死了,或許才有臉見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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