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她到這裡做什麼?」蕭澤皺眉問了一句,眼中有些不耐煩之色。這大半年來,他每回去莊子上,芸娘便會端茶送水的上來服侍,雖然沒有什麼過份的言行,可是她總用哀怨委屈可憐的小眼神兒看向蕭澤,活脫脫是蕭澤負了她一般,這讓蕭澤很是不痛快。所以金四一提到芸娘,蕭澤心裡就痛快了。
金四苦哈哈的說道:「回公子,月娘帶芸娘過來挑兩套頭面首飾,做為送芸娘的及笄之禮。小的也不能不讓她們來哪。」
蕭澤聽罷淡淡說道:「金四,你也是開店開老了的,怎麼連如何招呼客人都不知道了?」
金四一聽這話額上立刻滲出一層冷汗,忙跪下說道:「公子教訓的是,小的知錯,小的這就去處置,爾後再來領罰。」
蕭澤的揮了揮手,金四趕緊站起來退了下去,走出房門之後他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臉上卻浮出一絲笑意,有了公子的話,他便可以不必顧忌月娘的面子也不會傷了同僚的情面。
金四順著樓梯走下二樓,月娘和一個身著桃紅灑金軟羅衫子的少女已經迎著金四快步走了過來。
「金四哥,我已經給公子沏好了他最喜歡喝的綠雪春芽,現在可以進去了麼?」那著桃紅灑金軟羅衫子的少女端著一隻瓷胎竹編托盤急走兩步飛快的問了起來。
金四笑咪咪的說道:「芸娘姑娘,您來光顧鄙號,是鄙號的客人,在下如何能讓姑娘執此賤役,姑娘可曾選好首飾了,若是還未曾選好,在下命人再送幾套花樣兒進來讓姑娘挑選。」
芸娘一聽這話臉上立刻流露出大受打擊的悲傷表情,她扭頭看向月娘,用極委屈的聲音叫道:「姐姐……」
月娘趕緊上前一步扶著妹妹的手臂,看向金四軟聲求道:「四哥,我們也不是外頭的客人,您就通融一下吧。」
金四皺起眉頭說道:「月娘,公子有多忙別人不知道你會不知道麼,公子略略歇一下還得接著忙,咱們做下屬的只能心疼主子照顧主子聽主子的吩咐,哪能給主子添堵,你說是不是?芸娘眼看著就及笄了,你這做姐姐很該為她選個好人嫁,嫁出去做正頭娘子才是姑娘家最好的歸宿。」
月娘臉色一白,芸娘則滿面漲紅,眼淚瞬間便盈落了眼眶,她就這麼噙著眼淚看向她的姐姐,那委屈的小模樣看在月娘眼中,真是要多心疼有多心疼,月娘忙接過那隻小托盤放到一旁的高几之上,然後一把將妹妹抱入懷中,柔聲撫慰起來。
金四眉頭緊緊皺起,他這人平生最喜歡的就是賺錢數銀子,每月一次的清點庫銀是金四最大的樂趣,在他眼中,那銀燦燦金晃晃的銀錠金元寶就是他最愛的情人。而女人這種最費銀子的生物,對金四來說美的丑的沒什麼區別,無非是傳宗接代而已。有那哄女人的功夫,他得多賺多少銀子啊。所以看到兩個女人,還是兩個相貌俱是上上之選的女人,金四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有的只是不耐煩。
「月娘,公子剛才已經訓斥我了,說我做了這麼多年生意,竟然連招呼客人都不會了,我金四在公子面前從來沒這麼丟臉過,芸娘要哭,你帶她回去哭,別耽誤了我向公子領罰。公子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我金四求求你們姐倆高抬貴手,饒了我老金吧。」金四這話說的可不客氣,月娘羞憤極了,臉色青紅不定,這幾年積下的臉面真是都丟盡了。
「姐姐……」就在月娘剛剛開口想勸妹妹離開之時,芸娘用可憐兮兮的語氣叫了起來。月娘對這個僅存的親人從來都是與取與求的,再沒有違背過任何她的心愿,所以芸娘這麼一叫,月娘又遲疑了,她抬眸看向金四,眼中儘是乞求之色。
金四知道月娘極寵芸娘,卻沒想到竟然寵到了這個份上,他不免雙眉緊鎖重重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月娘,你這樣遲早會害了她。」
月娘以手撫摸妹妹的頭髮,那雙含淚的雙眼定定的看向金四,金四又重重嘆了口氣,還是搖了搖頭。他可不是呂方那個痴心傻子,憑月娘怎麼樣他都不會有任何的動搖。也就是月娘與呂方沒有看透芸娘,他和軒轅岳旁觀者清,卻是看的清清楚楚,芸娘對月娘這個姐姐有的根本只是是利用,她最憐惜看重的只有她自己。
就在僵持之時,扣子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板著臉說道:「公子有令,金四辦事不力,罰兩月不得進入銀庫,若有再犯,一年不許進銀庫。」前面說了,金四最大的愛好就每個月都到銀庫中探望他心愛的「小情人們」,兩個月不得進銀庫,還不得想死金四啊。
金四臉上立刻浮現出如喪考妣的表情,就差哭給月娘看了。月娘與金四共事時間可不短,自然知道不讓數銀子可算是要了金四半條老命,她更知道這個懲罰說加於金四身上的,實際上是在警告她。月娘放開芸娘,向金四屈膝行禮道:「金四哥,小妹魯莽連累四哥受罰,日後見到公子,小妹定會向公子請罪。小妹……這便走了。」
金四也不是那種小氣之人,他擺擺手苦笑說道:「公子罰我也是應該的,月娘,你快回去吧。」停了片刻,金四又說道:「月娘,聽四哥一句,誰都護不了誰一輩子。」
月娘看了看站在身邊哭個不停的妹妹,向金四搖了搖頭,便護著妹妹走了。金四倒沒有覺得意外,以前他與軒轅岳都勸過月娘好多回,若是勸說有用,芸娘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月娘走後金四又回去了,苦哈哈的躬身求道:「公子,小的求您換個懲罰吧?」
蕭澤沒說話,只是抬頭掃了金四一眼便又低頭看已經看了一半的書信,金四心裡也知道這個懲罰是不可能改變的,只能垮著臉苦哈哈的自言自語道:「兩個月,一定會很快過去的。」說完便悄沒聲的退了下去。
金四走後,蕭澤抬頭看向房門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其實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罰金四,不過是做給月娘看的,好讓月娘不再為難金四罷了。
在回山莊的路上,坐在馬車上的芸娘一直伏在姐姐的懷中哭泣,月娘心疼的不行,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勸慰妹妹,可是芸娘的眼淚就如連綿的雨點一般不絕如縷,讓月娘實在是無計可施,急得只能陪妹妹一起哭了。
如此一路哭泣的結果便是月娘芸娘姐妹回到山莊之時,兩個人的眼睛都腫的如紅桃兒一般。讓前來迎接她們的呂方大驚失色,急忙搶步上前關切的問道:「月娘芸娘,你們這是怎麼了,不是去挑首飾麼,怎麼還……」
「呂大哥……」月娘還不曾怎麼說,芸娘卻撲到呂方的懷中又哭了起來。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眼淚,一路哭過來到現在還有眼淚。
「芸娘別哭……」呂方尷尬的張開雙手無奈的勸了起來。
月娘秀眉輕皺,上前將妹妹自呂方的懷中拉出來,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道:「芸娘,咱們不哭了,過去梳洗了,姐姐走之前讓人給你燉了一品官燕,梳洗完正好能吃了。乖啊……」
芸娘聽了這話才抽抽噎噎點了點頭,由兩個才留頭的小丫鬟扶進去了。
芸娘走後,呂方明顯鬆了一口氣,他低聲對月娘說道:「月娘,你也別只顧著芸娘,也得照顧照顧自己。先歇一歇,咱們再慢慢說話。」
月娘抬頭看著呂方,眸中一片悽苦傷心,呂方最見不得月娘傷心,可又不敢有太過親近的舉動,只能扎煞著手急急說道:「月娘,你別難過,萬事有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月娘沒有話,只是低下頭從呂方身邊走了過去,呂方心中又是一痛,他轉過身,生生克制住自己追上去的念頭,只痴痴看著月娘的背影,呆立風中。
「二弟……」一聲中氣十足的叫聲傳入呂方耳中,叫醒了發呆的他,他轉過身子,略有些侷促的叫了一聲「大哥」。開口之人正是軒轅岳,他與呂方是世交,呂方在家中行二,他便以二弟呼之。
「二弟,大哥看不下去了,你若是真喜歡月娘,就娶了她,她要是不嫁,你也就別再白費心思了,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軒轅岳極為不滿的說道。呂方對月娘一往情深,月娘卻不領情,但卻總是麻煩呂方,這讓軒轅岳非常不滿。這算個什麼意思,若是真心不嫁,那月娘就該離呂方遠遠的,何必象現在這樣既受用著呂方的關愛呵護,卻又不對呂方付出絲毫的真心真意。
「大哥,你不懂!」呂方傷感的說了一句,氣的軒轅岳火冒三丈,他嚯的提起缽盂大小的拳頭,可是在看到呂方那黯然神傷的表情之後,卻又放了下去,只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氣道:「二弟,你什麼都好,就是把情看的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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