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王爺,那人已經招了,這是口供。」一名暗衛拿著一張供狀前來向寧親王爺復命,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是凝重。
寧親王爺唔了一聲,接過供狀翻看起來,只看了一半,寧親王爺便勃然大怒,咬牙恨聲怒罵道:「逆子!」
那何子房只是個謀士,動動腦子還行,若要讓他熬刑打死不招,可就真的太為難他了。暗衛只是抽了他兩鞭子,何子房便疼的呼天搶地,立時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什麼都招了。他原是溫嶺人士,雖然屢試不第,卻很有些個偏才,三年上京趕考落第後與蕭淅相識,蕭淅與他一見如故引為知音,很快便將他推薦給還未封王的四皇子蕭經,蕭經便納他為門客,從此便為蕭經出謀劃策,頗受蕭經的器重。此番當今順水推舟將蕭經帶進宮,以給皇后侍疾的名義將他軟禁於宮中,斷絕一切消息,何子房進宮無門,這才不得不求到了蕭淅的頭上。
雖然寧親王妃下令閉門拒客,可是王府那麼多人都要吃喝,每日裡還是要派人出府採辦的。何子房便使錢買通了採買之人,扮成販南北貨商鋪里的帳房先生進入了寧親王府。進入寧親王府之後,何子房混到博行園後門,許守門婆子以重金,那守門婆子貪圖錢財,很痛快的用鑰匙打開後門溜進博和園,何子房便尋到了蕭淅。
這何子房委實是天下頭一等倒霉的,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寧親王爺回府的第二日混進來,偏偏寧親王爺又因為當今的一番話而踏足博行園,所以這何子房還不曾與蕭淅商量出個對策便被逮了個正著,他是個文弱之人,根本熬不住酷刑,所以暗衛剛一用刑他便全都撂了。
寧親王爺看罷供詞冷聲下令道:「嚴加看管何子房,不許任何人與之接觸。」暗衛領命而去,寧親王爺獨坐書房,陷入沉思之中。
沉思許久,寧親王爺方才提筆寫密折,他將何子房之事沒有絲毫隱藏的全都寫了出來,然後以火漆封印,命人即刻送入宮中。送走密折,寧親王爺無力的倚在座椅靠背之上,他知道呈上這道密折對蕭淅意味著什麼。但是這道密折他又不得不上。寧親王爺心裡很清楚,他的皇兄其實在諸王府身邊一直都安插了眼線,只要當今想知道,就沒有他查不清的事情。何子房混入博行園之事當然瞞不過當今的耳目,所以寧親王爺只有毫不猶豫的上奏摺,才能保住除了蕭淅以外的所有人。
「王爺,三公子求見。」書房外傳來小廝的稟報之聲,寧親王爺立刻坐正了身子,高聲道:「澤兒進來吧。」
蕭淅走了進來,寧親王爺見他臉色有些個蒼白,立刻迎下來說道:「澤兒,你身子不舒服何必自己過來,命人過來說一聲,為父去看你就是。」
蕭澤搖搖頭笑著說道:「父王,兒子沒那麼嬌氣,您快請坐。兒子聽說您將二哥送去錦華軒了,不知道……」
寧親王爺與兒子面對面坐下,沉痛的說道:「澤兒,你二哥投靠老四,剛才老四府中的幕僚潛入博行園與他密謀,被為父逮了個正著,如今那幕僚已經招了,為父剛剛上了密折,全看皇上怎麼發落了。」
「啊!他們好大的膽子!萬幸只是幕僚!」蕭澤倒抽一口涼氣,心中一陣後怕。倘若混入府中的不是幕僚而是刺客,那麼……蕭澤真的不敢想下去。這才叫燈下黑,他怎麼就疏忽了對王府的監控與保衛呢。
寧親王爺深有同感,連連點頭道:「澤兒,你說的極是,看來王府守衛和下人都得大動一番,澤兒,隨父王去見你娘親。」寧親王爺心思還是很細的,他知道若是自己去發落下人,便是給王妃沒臉,這事若是傳將出去,王妃往後可怎麼見人呢。只有讓王妃下令發落下人,才能維護王妃的體面與尊嚴。
蕭澤搖搖頭道:「父王,兒子先不過去了,等娘親處置完府中下人之後,兒子還有事與您詳談。」
寧親王爺點頭道:「也好,為父也有事問你,你且回去好生歇著,明兒為父去看你。」蕭澤應了,獨個兒回了交泰園。一路之中他的思緒就沒有停止過,由寧親王府的下人各懷心思,蕭澤想到了他的暖梅山莊。在養傷的這段時間中,蕭澤將這大半年來的所有事情細細捋了一遍,他發覺自己對各方消息的掌控力薄弱了許多,莫不是呂方那邊出了什麼問題,蕭澤第一次對他一直非常信任的,專門負責刺探消息的呂方產生了疑心。
剛一回到交泰園,蕭澤便見杜衡飛快的迎了出來,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誇張的笑容,可是杜衡卻不理會,只見她俏臉凝霜,通身散發著寒氣。一雙清凌凌的杏眼瞪向蕭澤,整個人看上去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我很生氣!」
「阿衡,我在房中憋悶的很,就出去走了一小會兒。」蕭澤一見杜衡生氣,趕緊上前陪笑著解釋起來。
杜衡根本不理會蕭澤的解釋,一把搶過他的手腕,三指往上一搭細細診脈。片刻之後,杜衡的臉色更冷了,她放開蕭澤的手腕,冷冷說道:「身子是三爺自己的,您愛怎麼折騰是您自己的事兒,我再不管了。」說罷杜衡轉身便走,果然真的不理蕭澤了。
蕭澤急了,趕緊小跑幾步去追杜衡,可他如今身體正虛,上午又在博行園用了內力,此時又往抱朴園走了個來回,蕭澤已然很累很虛弱了,再這麼一跑,他的身子哪裡能承受的住,臉色立時慘白如雪,冷汗刷的流了出來,連叫聲都虛弱的象蚊子哼哼。
一旁服侍的下人見三爺臉色不對聲音也特別虛弱,嚇的趕緊湧上前攙扶,邊扶邊叫道:「三爺,您這是怎麼了?」
杜衡口上說不管,可哪裡能真的不管,她一聽下人驚呼立刻轉身飛奔過來,見蕭澤滿臉冷汗,連站都快站不住了,杜衡豈有不心疼的,立刻扶住蕭澤,邊用帕子擦他頭上的冷汗邊叫道:「快扶三爺回房。」
眾人上前扶著蕭澤趕緊將他送入房中,杜衡親自為蕭澤解了斗篷除了鞋襪,將他送到床上躺好,又仔細的蓋好被子,蕭澤趕緊抓住杜衡的手,用虛弱無力聲音解釋著:「阿衡,我真的有事見父王,不是不聽你的話。你千萬別真的惱了我。」
「你呀……」杜衡沒奈何的嘆了一聲,在蕭澤身邊坐下,替他掖了掖被子,輕聲說道:「我不是不讓你去見父王,只是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最知道,上午你強行用了內力之後身子便不爽利,真要去見父王坐暖轎去不行麼,非要逞強自己走,還趁我製藥的時候偷溜,你到底想怎麼樣?若是不想快些好起來,我也就不費心費力的給你製藥了。」
「阿衡,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覺得還撐的住,並且我想著多走動走動是不是能恢復的更快一些。阿衡,你千萬別生氣,我下回再不這麼幹了,我都聽你的成不?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好不好?」蕭澤知道杜衡是個口硬心軟吃軟不吃硬的人,便拉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撒嬌,就象犯了錯求饒的小孩子一般。
杜衡還真拿這樣的蕭澤沒有辦法,只能白了他一眼,氣惱的說道:「你慣會哄我,偏又說話不算數,每每只拿話填塞我,再有下回你看我理不理你。」
「不理不理,阿衡,若是再有下回,喏,你就罰我去那窗根兒底下跪著可好?」蕭澤一努嘴看向東窗,討好的說道。
杜衡被他氣樂了,嗔道:「我哪裡有那麼野蠻!」
蕭澤趕緊順杆兒爬,連連陪笑道:「對對,我的阿衡最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媳婦兒。」
杜衡輕拍了蕭澤一記,嗔道:「別貧了,你躺著歇一會兒,我去看看藥膳可得了,今兒不許討價還價,必得全吃了才行。」說罷,杜衡起身走開了。蕭澤一吃說又要吃藥膳,一張臉立時皺的如苦瓜一般。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就沒吃過一頓不是藥膳的正常飯菜。藥膳補身子的效果好,可是味道……唉,真是不能提了,一提都是淚啊!
沒過多一會兒,杜衡端著一盞參芪雪蓮珍珠雞走了進來,蕭澤沒奈何的坐了起來,在杜衡不錯眼珠子的看管之下,他硬著頭皮吃光了滿滿一盞藥膳,然後苦著臉請求道:「阿衡,晚上能給我吃點普通吃食,我也要別的,就給我一碗普通的胭脂米粥,配幾根玫瑰菜脯就成。」
杜衡見蕭澤眼巴巴看向自己,滿眼都是乞求,不由的心軟了,輕輕點頭說道:「吃粥可以,但是不能配小鹹菜,得配新鮮時蔬才行。」
「好好,就這麼說定了。」蕭澤無限歡喜的連連點頭,杜衡見他笑的見眉不見眼,不由也輕笑起來,與蕭澤相處久了,她越發感覺蕭澤就象個大孩子似的,真的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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