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妻 毒打

    建威將軍府棠棣院中,蘇夫人正在砸東西瀉憤,連江嬤嬤都吃了瓜落,被狠狠的罵了一頓,江嬤嬤也沒法子為自己辯白解釋,兼又心疼夫人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因此蘇夫人說什麼她聽什麼,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由著自家夫人發火出氣。

    蘇夫人沒用太長的時間便將整間屋子的東西砸了個精光,地上儘是些碎瓷片兒破木頭茬子,江嬤嬤就跪在這一地狼藉之中,臉上手上難免被碎瓷片子劃出些許細碎的傷口,看上去象是掛了絲絲的紅線。

    蘇夫人砸完也砸累了,氣咻咻往榻上一坐,不想正坐在飛濺到榻上的碎瓷片之上,疼的她騰的跳了起來,不想腳又碰到了歪倒在一旁的紫檀梅花鼓凳的腿上,又疼的不輕。蘇夫人連氣加痛再有心裡的無數委屈,她竟象個小孩子一樣「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江嬤嬤原本跪著由夫人出氣,如今見夫人哭的痛斷肝腸,她哪裡還能跪著不動,趕緊爬起來撲到蘇夫人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低聲撫慰起來。好不容易哄的夫人哭聲漸息,江嬤嬤才小聲說道:「夫人,您換一處將息,這裡讓人來收拾收拾可好?」

    蘇夫人抽泣著點了點頭,江嬤嬤便護著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有江嬤嬤護著,蘇夫人自然沒的再被什麼碎瓷片子扎著,被破木頭磕著,只是江嬤嬤自己卻吃了好些暗虧,有幾個碎瓷片扎透了她的鞋子,江嬤嬤走過之處,留下的點點血跡。

    來到東廂房,江嬤嬤忍著腳上的疼痛親自投了帕子給蘇夫人淨了面,又半跪在她面前仔細檢察剛才磕破了的腳趾,倒也沒有什麼大礙,江嬤嬤這才鬆了口氣,無力的坐在地毯上將自己鞋底上扎的碎瓷片一一挑出來。

    蘇夫人低頭一看,見片片碎瓷都沾著血跡,這才驚慌的叫道:「嬤嬤你受傷了?」

    江嬤嬤趕緊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回頭上點藥就行了,夫人沒事就好。」

    蘇夫人的眼淚嘩的又涌了出來,她滑坐到地上,抱著江嬤嬤放聲大哭,一行哭一行叫著嬤嬤,她似江嬤嬤眼看著就要咽氣一般。江嬤嬤卻是不惱,反而十分欣慰,她趕緊摟住自家夫人柔聲細氣的說道:「夫人,老奴且沒事呢,您放心,今兒這事斷不能就這麼算了,老奴不信還能叫個小賤人翻了天,您且看著,老奴不把小賤人挫骨揚灰就白白活了這幾十年!」

    「嗯,我信嬤嬤。」蘇夫人哭的紅眼睛大鼻子,嗡聲嗡氣的說了一句。

    江嬤嬤略停了停,倒抽了一口涼氣,她腳上的傷突然疼了起來。蘇夫人忙說道:「,嬤嬤你坐著別動,我去拿藥箱。」說罷蘇夫人急急站起來,匆匆跑去拿來一個小藥箱,江嬤嬤便將自己的鞋襪除下,在兩隻腳底板上塗上一層膏藥。

    蘇夫人看她塗藥,突然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原來江嬤嬤的腳上連一個腳趾頭都沒有。蘇夫人奇道:「咦,嬤嬤你怎麼會沒有腳趾頭?」

    江嬤嬤臉色一凜,低下頭好半晌都沒有說話,這是她最不願意提起的一段往事。只是如今夫人卻問了起來。

    「老奴從前沒進公主府的時候也是在王侯之家做丫鬟的,因小主子淘氣摔了一跤,主人家便斬去了老奴的十根腳趾。」江嬤嬤避重就輕的簡單說了一句,她既沒有說自己是因溜號與情郎幽會而讓小主子摔破了腦袋,也沒說按律她該被砍頭,還是善良的小主子求情,這才改為斬腳趾頭以示懲誡。

    「這是什麼人家竟如此狠毒,想不到嬤嬤你還有這麼悽慘的過去。」蘇夫人這會子一心向著江嬤嬤,自然會說江嬤嬤的舊主人的壞話。她卻不想當初服侍杜鸝的丫鬟只是因為不小心讓杜鸝的手碰到了熱茶盞,杜鸝的小手只是燙的有些發紅,她便下令打了那丫鬟十板子,還罰了她兩個月的月錢,和她比起來,江嬤嬤的舊主人實在是仁慈多了。

    江嬤嬤飛快將自己的鞋襪穿好,假裝不在意的笑笑說道:「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夫人不問,老奴都已經忘的差不多了。夫人,如今您也大好了,老奴也能騰出手來專心對付那個小賤人,您看是把小賤人送進衛王府還是毒死她?」

    蘇夫人想也不想便說怨毒的道:「先下毒毒的小賤人無法生育,再把她送給衛王父子享用,就算是衛王世子妃小賤人也別想當上。等衛王爺子享用過了再把她丟進十九樓,還有,不能讓小賤人有自殺之力。本夫人要眼看著她千人騎萬人壓!」

    江嬤嬤立刻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這是留著杜衡一條小命,讓她受盡人世間的奇恥大辱,「是,老奴明白了,這就著手安排。最遲明春,保管叫小賤人艷名高熾!」江嬤嬤語氣陰森神態可怖,與她的主子正是一對絕配,兩人看上去都如同九幽惡鬼一般。

    棠棣院中的陰謀杜衡自然無法得知,她正在牽掛被圍困於野狐谷中的父親。北疆情形到底如何京城之中沒有任何人清楚,杜衡一時想著這是父親的誘敵之計,父親必有後招反敗為勝,一時又擔心父親是真的中了敵人之計,此時正進退維谷苦苦支撐。只可恨她不是個男兒身,若是個男兒家此時必當出京千里尋父……

    總之,站在窗前凝望北方天空的杜衡心事重重,連李嬤嬤過來給她披上禦寒的斗篷她都沒有察覺。

    「寥姐姐,你看姑娘站在窗口已經快兩刻鐘了,連一句話都不說,可是今兒在寧親王府受了大委屈?」李嬤嬤擔心的問道。

    寥嬤嬤最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她搖了搖頭嘆口氣道:「姑娘在想老爺。也不知道老爺現在怎麼樣了,姑娘擔心啊!」

    李嬤嬤輕輕點頭應道:「是啊,至親父女血脈相連,姑娘豈有不擔心的。可是姑娘擔心也沒有用啊,老爺可遠在北疆呢!」

    寥嬤嬤輕聲道:「李妹子,你幫我去廚下看著湯,我去勸勸姑娘。」李嬤嬤應了一聲,趕緊去小廚房看顧寥嬤嬤剛燉上的老薑當歸羊肉湯,這是張慕景特特告訴她的方子,讓每隔五七日便燉一回給姑娘吃,最是補養氣血不過的。吃上個三年五載,杜衡從小受苦積下來的寒氣就能散的七七八八,將來于歸之後於子嗣上也能容易一些。

    「姑娘,您已經站了許久,該坐下歇歇了,要不回頭腿該酸了。」寥嬤嬤手捧一盞參蜜走到自家姑娘身邊柔聲勸了起來。

    杜衡接過參蜜握在手中取暖,輕輕點頭就道:「我沒事兒,嬤嬤不用擔心。」

    寥嬤嬤半哄半扶的將姑娘扶到桌旁坐下,又扭著嗔道:「你們兩個也沒點兒眼力勁兒,都不知道給姑娘備上手爐,看姑娘的臉都凍紅了。」這說的是清芬沁芳兩人了。

    清芬沁芳兩人小臉漲的通紅,剛才她們被姑娘那秀眉輕皺的憂鬱美態徹底給迷暈了,兩個小丫鬟眼巴巴看著清麗不可方物的姑娘,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所在。被寥嬤嬤這麼一責備,兩個小丫鬟立刻跪下低頭請罪:「奴婢知錯,請姑娘責罰。」

    杜衡淡淡道:「不怪她們,剛才有些燥熱,是我自己不要的。」清芬沁芳兩個年紀小,杜衡對她們很是寬容,平日犯個小錯什麼杜衡從來不怪罪她們,這姐倆也乖巧,連小錯都很少犯,惜雨軒上下幾乎沒有人不喜歡她們。

    寥嬤嬤也沒真想怎麼著這兩個小丫鬟,只揮揮手道:「姑娘都護著你們,先下去吧。」清芬沁芳行禮退下,杜衡雙手握著參蜜杯子,抬頭看向寥嬤嬤道:「嬤嬤有話就直說吧。」

    寥嬤嬤輕嘆一聲說道:「什麼都瞞不過姑娘。姑娘,老爺吉人自有天相,又是多年征戰之人,哪能那麼容易就中了敵軍的圈套,說不定是咱們老爺給那些鬍子設套呢。」大梁人通常以蠻子和鬍子來稱呼嶺南諸族和北疆之人。

    杜衡點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

    寥嬤嬤飛快接口道:「老奴明白,姑娘和老爺血脈相連,心中自是擔心的。可是姑娘,現在老爺未必有事,可是您卻難說了。你還是先把精神放到自家身上吧。」

    杜衡皺眉道:「嬤嬤此話何解?」

    「姑娘您想想,今兒繼夫人被活打了臉,素日無事之時她尚且找姑娘的麻煩,如今被當眾打了臉,她能放過姑娘麼?」寥嬤嬤見自家姑娘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急的臉都青了。

    杜衡輕輕點頭道:「哦,嬤嬤原來說的是這個,我心裡自是明白的,從來我們對那頭都是加倍提防,往後再多加小心就是了。」

    「姑娘!」寥嬤嬤真的急了,她撲通往地下一跪,可嚇了杜衡一大跳,杜衡忙拉著寥嬤嬤說道:「嬤嬤你有話說話,這大冷天的跪下做甚,快起來,別凍了膝蓋。」

    寥嬤嬤搖搖頭道:「姑娘,您過了年就十四了,若是老爺還沒有歸來,您的親事就得由著繼夫人搓扁揉圓,姑娘家嫁人等於重生一回,下半輩子能不能過的好全看嫁的人家如何了。以繼夫人的性情,她必定會在此事上拿捏姑娘,從而害了姑娘的終身。」

    杜衡冷聲道:「她要我嫁我便嫁?世間豈有這麼便宜的事情,若是逼迫於我,我便帶著你們離開這將軍府,遠遠離開京城過自己的日子去。」

    寥嬤嬤連連搖頭道:「姑娘,您知道逃婚是什麼罪麼?」

    杜衡皺眉問道:「逃婚也是罪?」

    寥嬤嬤趕緊說道:「逃婚當然是罪,姑娘您不知道,若是逃婚女子被抓住,原本為妻的會被貶為妾,良家子被打成罪奴,一應相助逃婚之入都要落罪的。」

    「啊,竟有此事?」杜衡大驚,她還真沒聽過這種說法。

    寥嬤嬤點點頭道:「是啊,婚姻大事講的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老爺不在京城,姑娘又到了議婚的年紀,繼夫人占了個繼母的名頭,她若給您定下親事,連老夫人都不好推翻的。所以老奴心裡怕啊!」

    杜衡的臉色也變白了,難道就這麼被那個女人毀了一輩子,不!這絕對不行!杜衡絕對不會讓那個占了自己母親位置的女人再來操縱自己的人生。

    「嬤嬤,你有什麼好主意?」杜衡咬牙沉聲問道。

    「不瞞姑娘,老奴這些日子一直在思量此事。老奴跟姑娘去了幾次鎮國公府,也有幸見過小國公爺,老奴覺得姑娘若能得配小國公爺,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寥嬤嬤一心看好鎮國公伍靖明,自家姑娘一問便將他說了出來。

    「伍大哥?這……」杜衡有些猶豫了。她知道伍大哥喜歡自己,也有向自己提親的意思,其實她倒也不討厭伍靖明,畢竟對上一個對自己有心暗中做溫柔關懷之事卻又不會咄咄逼人的少年,杜衡找不出討厭他的理由。可是不討厭也不代表喜歡啊。自從五歲那年立下誓言,杜衡覺得自己對異性從此就絕了緣。她看伍靖明只是伍大哥,其他再沒有任何情愫。

    「姑娘,老奴知道您被夫人那句話困著,可是您想,若是不早些定下親事,您落到繼夫人手中,別說是一門好親事,只怕連活著都難了。夫人難道願意看著您因為那句誓言而被繼夫人活活害死麼?」寥嬤嬤一語說到點子上,杜衡果然動搖了。能好好的活著,誰又願意去死呢?而且若是死在蘇夫人主僕手中,杜衡知道自己會死的特別慘。

    「嬤嬤,那我該怎麼辦?」杜衡的心徹底亂了。

    「姑娘,只要您想通了,其他的老奴去辦。」寥嬤嬤見姑娘有所動容,立刻追上一句,她非得把這事兒做實了,免得姑娘又改了主意。

    「嬤嬤,你可別自己跑去鎮國公府!」杜衡似是看透了寥嬤嬤的心思,趕緊追上一句。

    寥嬤嬤連忙保證道:「姑娘放心,自來都要男家往女方提親,老奴要姑娘風風光光的出嫁,再不會做那等自降身份之事。」

    杜衡聽了這話方才鬆了口氣,拉著寥嬤嬤道:「那便好,嬤嬤你現在可以起來吧。」

    寥嬤嬤扶著桌子腿兒站了起來,滿臉是笑的說道:「好好。」

    次日一早,寥嬤嬤便去了鎮國公府,她求見的是大姑娘伍靜貞。伍靜貞聽說杜妹妹身邊的嬤嬤求見,心中不由一激靈,立刻收了流星錘,連衣裳都不換就接見了寥嬤嬤。為了說話方便,伍靜貞還主動屏退了身邊所有的丫鬟嬤嬤。

    「寥嬤嬤不必多禮,快起來說話,可是杜妹妹有什麼要緊之事?」見寥嬤嬤上前行禮,伍靜貞便急急說了起來。

    寥嬤嬤撲通跪倒在伍靜貞的面前,連連磕頭道:「求伍大姑娘救救我們姑娘!」

    伍靜貞被寥嬤嬤的話驚的汗毛倒豎,她騰的跳起來大喝道:「來人,速速點起三百親兵,隨本姑娘殺往建威將軍府……」

    寥嬤嬤也被嚇的跳了起來,她趕緊大叫道:「伍大姑娘且慢!」

    伍靜貞吼道:「慢什麼慢,再慢你家姑娘就沒命了!」

    寥嬤嬤趕緊擺手道:「不不,伍大姑娘您誤會了,我們姑娘現在還平安著。」

    伍靜貞這才鬆了一口氣,對從外頭衝進來的兩個丫鬟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回頭叫你們再來!」兩丫鬟愣了愣神,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那還點兵不?」

    伍靜貞沒好氣的喝道:「回頭再說。」兩丫鬟對視一眼,嗯,這是先不點兵了,那就不跑這一趟吧。

    兩個丫鬟退下之後,伍大姑娘怒沖沖的瞪著寥嬤嬤說道:「你這嬤嬤說話顛三倒四好沒道理!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你今兒過來是你家姑娘命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的?」

    寥嬤嬤忙又跪了下來說道:「回伍大姑娘,我們姑娘如今在府中處境極為兇險,老奴這才瞞著姑娘偷偷來求伍大姑娘救我們姑娘。」

    「嗯,你看著也有了年紀,便起來慢慢說吧。」伍靜貞聽說杜衡暫時沒有危險,心裡也鬆了口氣,便緩了聲氣叫寥嬤嬤起來。

    寥嬤嬤再三辭謝未果方才站了起來,她躬身說道:「伍大姑娘,昨日在寧親王府我們姑娘徹底得罪了繼夫人,繼夫人原本就看姑娘不順眼,想盡法子虐待姑娘,若非老爺護著,只怕姑娘早都沒了。如今老爺遠在北疆生死不知,老夫人又有了春秋,姑娘可不就落到繼夫人的手中。我們姑娘吃苦是不怕的,這些年來姑娘什麼苦都吃盡了,可就怕繼夫人拿捏姑娘的親事,將姑娘生生推入火坑之中。繼夫人是姑娘的繼母,老爺不在京中,姑娘的婚事就她一個人說了算的。老奴腆著臉求伍大姑娘為我們姑娘尋門親事,也不求富貴榮華,只求平平安安。」

    「哦,原來是為了此事,你這嬤嬤倒是忠心的很。」伍大姑娘輕輕點了點頭稱讚了一句。

    寥嬤嬤低頭道:「原本老奴沒有資格提姑娘的親事,可是姑娘的親娘不在了,繼母又是那樣,老奴若再不提,姑娘這輩子可就毀了。」

    伍靜貞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事我自會處置。你說你是私自出來的,你家姑娘並不知道?」

    寥嬤嬤趕緊點頭道:「是是,姑娘並不知曉老奴來求您。」

    伍靜貞點點頭道:「那便不要告訴她了。過些日子會有人到府上提親,可那蘇氏不應允又當如何?」


    寥嬤嬤忙說道:「回您的話,我們老夫人還是心疼姑娘的,若是先說到老夫人面前,繼夫人也不敢公然反對老夫人的。」

    伍靜貞點點頭道:「說的也是,貴府老夫人雖然隔了一層,可到底是老封君,她說話應該還是有份量的。好了,你先回去吧,留心蘇繼夫人的動靜,過不幾日就會有人上門提親的。」

    寥嬤嬤再三道了謝方才迴轉建威將軍府。她剛從西角門進府,便被江嬤嬤帶著幾個嬤嬤堵了個正著,江嬤嬤陰笑道:「寥嬤嬤今日好清閒,怎麼沒在府中服侍大姑娘,卻偷偷出門去了。」

    寥嬤嬤心中一緊,她已經看出江嬤嬤不懷好意,只是她此番出門要辦的事情須得保密,所以也沒帶小丫頭跟著,這會子連個去惜雨軒報信的人都沒人,這可如何是好?

    「來人,與我將這賤奴拿下,送請夫人治罪!」

    江嬤嬤大喝一聲,站在她身後的兩個粗壯婆子便衝上來將寥嬤嬤五花大綁,還用破布堵了寥嬤嬤的口,免得她大叫出聲驚動了府中其他人。

    寥嬤嬤早年虧了身子,這一年多來雖然也在調養,可到底沒有大好,她如何能抵的過兩個粗壯婆子,憑怎麼掙扎,寥嬤嬤都沒辦法掙脫麻繩的捆綁,竟被一路綁著去了棠棣院。

    杜衡正在書房中讀書,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心緒不寧,書本上的字她每個都認得,可就是看不到心裡去。越坐越煩躁,杜衡索性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問道:「你們寥嬤嬤可回來了?」

    清芬沁芳兩個搖搖頭道:「還沒有。」

    「姑娘……」一聲驚惶的大叫傳入杜衡的耳中,杜衡抬頭一看,只見紅菱深一腳淺一腳的飛跑過來,也不知道她是被什麼驚嚇著了,臉色白的嚇人。

    「紅菱,你怎麼了?」杜衡急急問道。

    紅菱撲上前抓住姑娘的手急急叫道:「姑娘,可出大事了,寥嬤嬤被繼夫人抓走了?」

    「什麼,紅菱你說誰被抓走了?」杜衡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她反手攥住紅菱尖叫的問起來。

    「寥嬤嬤,姑娘,兩刻鐘之前寥嬤嬤剛從西角門進府,就被江嬤嬤帶人堵了個正著,嬤嬤被捆著綁去棠棣院了。」紅菱絕對是消息靈通之人,一個往西角門附近園子裡撿松枝的小丫鬟看到江嬤嬤綁了寥嬤嬤,連松枝都不要就跑去告訴紅菱,紅菱一聽也是魂飛天外,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強自穩住心神,杜衡沉聲道:「紅菱,你速去請老夫人到棠棣院,清芬,你出去找銅錘,找到他之後立刻讓他帶著劉侍衛進園子候命,沁芳,你和你娘守好園子,楊梅,你隨我去棠棣院要人。」

    眾丫鬟齊齊應聲稱是,眾人趕緊分頭行動,杜衡立刻帶著楊梅趕往棠棣院,這一路上她心如火燒,一股不祥的預感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頭。

    一衝進棠棣院,杜衡眼睛就直了,她直勾勾的看著地上那道血淋淋的身影,身子晃了幾晃險些兒一頭栽倒在地,杜衡太熟悉了寥嬤嬤了,雖然地上仆倒之人已經血肉模糊,可杜衡就知道那就是寥嬤嬤!

    「唷,大姑娘好大的威風,連我這棠棣院也敢衝進來,真是好規矩啊!」坐在廓下太師椅上的蘇夫人彈了彈指甲,語帶挑釁的說了起來。

    杜衡並沒有理會繼母的挑釁,她只沉聲說道:「楊梅,去看看嬤嬤。」楊梅應了一聲,跑上前將寥嬤嬤扶坐起來,此時寥嬤嬤已經沒了人形,她的眼睛被生生挖去,牙齒和指甲被一顆一顆的生生拔了出來,身上無處不在往外滲血,楊梅四下一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張沾滿血跡的釘板,想來寥嬤嬤身上的傷就是被釘板扎傷的。

    「嬤嬤……嬤嬤你醒醒啊,你還能聽到楊梅的話麼?」楊梅哭著叫了起來。

    楊梅看到的杜衡都看到了,她恨的五內俱焚,冷冷盯著蘇夫人,杜衡厲聲喝道:「哭什麼,誰傷了嬤嬤我必百倍還之。楊梅,命人抬轎子來,將嬤嬤送出府醫治,她若是不治,你就去大理寺擊鼓告狀!」

    楊梅看到寥嬤嬤如此,非但沒有被嚇著,反而變的和她的主子姑娘一樣硬氣,只聽楊梅大聲應道:「是,奴婢謹遵姑娘之命。」

    蘇夫人聽了這話都快氣瘋了,拍著太師椅的把手厲聲喝道:「大膽賤人,你敢!」

    杜衡聽到外頭傳來銅錘的聲音,便厲聲喝道:「銅錘進來!」蘇夫人聽到銅錘二字不由心中一驚。

    只聽一聲響亮的:「是」,銅錘大踏步的走了進來,他來到杜衡面前跪下道:「小人銅錘聽姑娘吩咐。」

    杜衡大聲道:「銅錘,將楊梅與寥嬤嬤護送出棠棣院交於劉侍衛,火速送醫救治,倘若有人阻攔,與我往死里打,打死不論,一切後果皆有本姑娘承擔!」

    銅錘看都不看蘇夫人一眼,大聲應道:「是,小人得令,請姑娘放心。」

    蘇夫人氣瘋了,拍著椅子扶大大叫道:「銅錘你個小雜種敢!我堂黨當家主母在此,你還敢聽小賤人的吩咐!」

    銅錘抬頭看著蘇夫人,不卑不亢的說道:「老爺出門之前嚴令小的只聽姑娘一人的命令,老爺曾言道姑娘之命便是老爺之命,若誰敢不聽,直接打死不論。」

    「你……」蘇夫人被氣了個倒仰,這事她真不知道。

    銅錘似乎覺得自己的話份量還不夠,便又說道:「老爺還吩咐過,府中三百親兵家丁也當唯姑娘之命是從。」

    蘇夫人徹底被這句話給氣暈了過去,她歪倒在太師椅上,嚇的江嬤嬤魂飛天外,急急上前救治。而銅錘便在此時護著楊梅將寥嬤嬤抬了出去,由劉侍衛保護著趕緊送入濟仁藥鋪急救。

    寥嬤嬤剛被抬到棠棣院門口,便遇上了匆匆趕來的何老夫人,何老夫人猛然看到一個血肉模糊之人,不免被嚇的倒退幾步,驚聲問道:「這是誰,出了什麼事?」

    清芬趕緊上前說道:「回老夫人,這是寥嬤嬤,早上奉姑娘之命出府辦事,不想被江嬤嬤捆到棠棣院用了私刑。」清芬邊說邊抹眼淚,小姑娘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杜衡看到祖母趕來,便趕過來說道:「祖母,您讓寥嬤嬤先去治傷,其他的孫女兒向您細細解說。」

    何老夫人立刻揮手道:「快去快去,找好大夫認真治。」

    清芬楊梅劉侍衛等人護著寥嬤嬤走了,杜衡扶著祖母的手將她扶進棠棣院,此時棠棣院的地上還散落著諸如釘板拶子鐵鉗等物,指甲片兒和牙齒亦散落的各處都是,每樣都帶著血腥。何老夫人被薰的直皺眉頭,她沉聲喝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堂堂將軍府的內宅如何還成了刑堂?」

    蘇夫人此時也被江嬤嬤救醒過來,她指著杜衡顫聲叫道:「老夫人,這就是您的好孫女兒,帶著男人闖進繼母的院子,您該問她是怎麼回事!」

    何老夫人厲聲喝道:「你不把若兒的人綁來用私刑,她會帶人闖你的院子!」

    江嬤嬤立刻說道:「老夫人,我們夫人如今正管著家,大姑娘身邊的人不經稟報擅自出府,夫人當然要審一審!」

    何老夫人大怒道:「放肆,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接老身的話,來人,重重打這不知規矩的狗奴才!」

    從何老夫人身後立刻衝出兩個健壯婆子揪住江嬤嬤便打,蘇夫人大叫道:「不許打……」可是那兩個婆子是頤壽園的人,與棠棣院這邊並無關係,自然不會聽蘇夫人的話,這二人輪圓了胳膊噼里啪啦便是一通猛扇,江嬤嬤卻是能容,她身上明明有能將人立刻毒死的毒藥,她竟死死忍住沒有用,硬是受了幾十記耳光,一顆腦袋被打的如豬頭一般,眼耳口鼻都已經分辯不出了。

    蘇夫人一見江嬤嬤被打,立刻瘋了一般的大叫:「你們這狗奴才都是死木頭不成,還不與我將嬤嬤搶下來!」

    何老夫人勃然大怒,將手中的拐杖一丟,虎虎生風的快步走到兒媳婦的面前,掄圓了胳膊狠狠一記耳光扇過去,直將蘇夫人打的跌倒在地,眼前直冒金星,足過了一柱香的工夫才緩過勁來。老夫人打夫人,沒有人趕上前去扶,蘇夫人只能抓著太師椅勉強爬了起來。

    「你打我……」蘇夫人眥圓了眼珠子瞪著何老夫人,眼中儘是駭人的綠光。何老夫人心中余怒未消,抬腳踹上蘇夫人的小腿,將剛剛爬起來的蘇夫人又踹倒在地上。

    「我還打不得你?」何老夫人憤怒喝道。這陣子老夫人將養的不錯,她本就是農婦出身,從前也不是沒和村中潑婦幹過架,如今不過是將多年不用的手段撿起來,老夫人心中暗道:還行,手沒生!

    「你如何死護著這小賤人,你別忘了當……啪……」蘇夫人的話沒有說完,便被何老夫人揪住前襟左右開弓的狂扇起來,不過十來記耳光,蘇夫人就被扇的滿臉是血,牙齒都被打掉了五六顆,這也足以證明何老夫人不動則已,一動起來戰鬥力絕對驚人。

    「想死容易,你現在早就不是什麼破縣主了!若敢胡言亂語,老身讓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何老夫人低頭在蘇夫人耳邊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只不過她的聲音壓的低,而蘇夫人此時正雙耳嗡嗡做響,什麼都沒有聽到罷了。

    杜衡看呆了,事情的發展與她預計中完全不同,不過這樣的進展倒比她原本預計的要好的太多。原本,杜衡已經做好與繼母徹底撕破臉對簿公堂的打算了。

    收拾完兒媳婦,何老夫人頓覺神清氣爽,她心中暗道:還是要多活動活動才好,這麼一動彈,身上還真是舒坦。

    杜衡要往祖母這邊走,何老夫人卻擺手道:「若兒你別過來,沒的污了你的眼。」

    杜衡只能站下不動,何老夫人走到院中沉聲道:「若兒,剛才奶奶已經打了她們主僕,你心中可還有氣?」

    杜衡剛才看著蘇夫人與江嬤嬤挨打,的確是特別解氣,可是一想到寥嬤嬤生死不知,她心情又特別的沉重,停了片刻杜衡方才說道:「多謝祖母主持公道,只是寥嬤嬤還不知道怎麼樣?」

    何老夫人點點頭道:「知道了,她們怎麼對寥嬤嬤的,便如何對江嬤嬤如何?」

    杜衡點了點頭,何老夫人立刻高聲喝問道:「剛才對寥嬤嬤都用了什麼刑?」院中的下人不敢說話,何老夫人怒喝道:「好,你們不說,那便有一個算一個,這地上的刑具一樣一樣都過一遍,老身倒要看你們是骨頭硬還是嘴硬!」

    這威脅實在太狠了,棠棣院的下人撲通撲通全都跪了,紛紛搶著說道:「先滾了釘板,又拔了牙齒指甲,最後剜了眼睛。」

    何老夫人聽罷倒吸一口氣涼氣,驚聲道:「你們好歹毒的心腸!來人,把那姓江的老狗才拖上來一一用刑!」

    蘇夫人這會子能聽到聲音了,一聽要對江嬤嬤用刑,便撲上前緊緊抱住江嬤嬤大叫道:「你們誰敢,我是朝庭御封的建威將軍夫人,誰敢動我就是死罪!」

    蘇夫人沒有說錯,這些下人的確沒人敢對她動手,除了何老夫人之外,就連杜衡都不能動手,她只要動手便會落下個忤逆不孝的罪名,繼母也是母,若她打了蘇夫人,蘇夫人鐵定會去告杜衡不孝,到時杜衡的下場就會極其悲慘了。

    何老夫人也不能上前親自撕掠兒媳婦,正在猶豫之時,也不知道誰將杜鵬帶到棠棣院,杜鵬衝到蘇夫人面前死死抱住蘇夫人和江嬤嬤放聲大哭道:「娘,嬤嬤……」

    孫子一來,何老夫人不能再繃著方才的冷臉了,她立刻緩了臉色笑著喚道:「鵬兒你怎麼來了,快到奶奶這裡來,奶奶帶你去吃點心!」

    杜鵬猛的轉過身子護住娘親和江嬤嬤,衝著何老夫人大聲叫道:「我不要吃點心,我要我娘和我嬤嬤!」

    「鵬兒,不許胡鬧!」何老夫人微沉了臉色說道。

    杜鵬在祖母面前從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再是說一不二的性子,他立刻跳著腳的大叫道:「我不,我就要娘和嬤嬤,你們都是壞人,欺負我娘我嬤嬤!是你,就是你,我殺了你……」杜鵬突然指著杜衡大叫著沖了過去。

    杜衡本能的往旁邊一閃,杜鵬一個收勢不住便摔倒在地上,他明明摔的不重,卻坐在地上號淘大哭起來,邊哭邊拍地蹬腿的大鬧起來。

    何老夫人一見大孫女兒將寶貝孫子閃的摔倒地上,臉色立時變了,她沉聲喝道:「若兒,鵬兒是你弟弟,你該扶住他的。」

    杜衡原本見祖母為自己出頭心中還有些高興,此時見祖母又因為杜鵬牽怒於自己,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杜衡的心裡冰涼一片,她沉沉道:「祖母說的是,杜衡活該讓弟弟一頭撞死。」

    何老夫人被噎的臉色鐵青,心中怒意更甚,只大步走到孫子身邊將孫子扶起來,厲聲喝道:「我們走!」一大拔人忽啦啦全都走了個精光,杜衡見蘇夫人主僕已經被打成了爛豬頭,也沒心思在這裡多做逗留,畢竟她心裡還牽掛著不知生死的寥嬤嬤。

    杜衡帶人離開棠棣院,剛才那些急著反水的下人全都傻了,這下子她們可慘了,夫人和江嬤嬤必定不會放過她們,看著院中那些血跡斑斑的刑具,誰還敢再留下來呢,人人都擦邊溜了出去。

    蘇夫人與江嬤嬤此時也沒有精力去懲罰那些下人,她們主僕二人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蘇夫人咬牙恨聲道:「好個死老虔婆,我必饒不了你!」江嬤嬤亦低聲道:「夫人放心,只要老奴不死,必定讓夫人趁心如願。」

    蘇夫人又問道:「那個狗奴才還有救麼?」

    江嬤嬤陰陰說道:「夫人放心,便是大羅金仙前來也救不了她。身上的傷倒在其次,老奴已經在她身上下了毒,至多不過兩日必定毒發而死。」

    「這就好!」蘇夫人看著惜雨軒的方向咬牙說道,她這一咬牙才發覺口中牙齒少了許多,原來剛才太過緊張,以至於蘇夫人連自己牙齒被打掉都不知道。

    「下回再收拾小賤人身邊的人,動靜得小,得隱蔽些,嬤嬤,我們現在折騰不起。」江嬤嬤恨聲道:「夫人放心,此番已經給了下馬威,往後老奴便可使其他的手段了。還有那老虔婆,夫人,再留她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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