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過是一年多沒見,可是朱弦卻是覺得,曇華簡直已經是判若兩人。之前還帶著孩子氣,看著便是讓人覺得那還是個孩子。可是現在……朱弦的目光悄悄的在曇華身上轉了一圈,便是已經感受到女人味——胸前的起伏,以及細軟得幾乎盈盈一握的腰肢……無一不是宣告著曇華已經不是孩子,而是個大姑娘了。就是臉龐,也是變化極大。
不僅僅是眉眼長開了,看著和先前已經是截然不同的感覺。滑荔凝脂一般的肌膚,有著桃花瓣兒般的顏色。朱弦可以肯定,那絕不是脂粉的顏色。彎彎的,顯得柔美的眉,還有的卻是挺翹的鼻子,最誘人的,是那晶瑩得像是雨後櫻桃的唇。讓人情不自禁的自然而然的生出想品嘗的感覺來。
唯一沒有變的,大約就是那一雙眼睛。依舊晶瑩明亮,依舊帶著沉靜,仿佛兩汪柔軟的閃著清波的潭水。此時曇華那麼微微垂著目光,蒲扇般的睫毛便是覆蓋了那泉水,只留下一絲絲清冽讓人窺見。
朱弦並不是沒見過美人,反而京城那個地方,從來都是不缺乏美人的。可是朱弦卻是覺得,曇華是真真擔得起「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這句經典的形容美人的詩句的。朱弦甚至有些感慨——當年那個略帶嬌蠻的丫頭,竟是一眨眼便是成了美人兒了。
不過朱弦從來也不是什麼悲秋傷春的人,所以這樣的一愣神之後,便是恢復了清明。當下一笑:「不必多禮。」
朱軒然顯然也是看得呆了。好半晌聽見朱弦這句話才猛然驚醒過來,還沒話,臉上倒是有些紅了。朱軒然如今也是個翩翩少年郎了,算得上是英姿勃發玉樹臨風了。只是站在朱弦身邊一比。便是多少有些尷尬了——朱弦的眉眼更顯得硬朗些,而且,朱弦身上帶著一股成熟男人的沉穩。
朱軒然笑著和曇華話:「我昨兒和雲墨他們兩個起你。還如今你忙著怕是不能像是時候一起那樣玩了,沒想到今兒倒是見了你。才一年不見,你長高了不少。」
曇華聽了這話便是忍不住的笑起來——可不是長高了不少?不過,南方人到底身材都嬌巧些,她雖然長了一截,可是還是連朱弦的肩膀都不到。
「我自己做了兩盒子糕,算是替你們接風洗塵了。」曇華看了一眼春梅。春梅便是將手裡的食盒提著輕輕放在桌上,又垂手去到一旁立著。
朝華聽見曇華這樣,忙也讓丫頭捧了畫出來,笑盈盈的開口道:「這是祖母準備的一禮,還請侯爺不要嫌棄才是。」
朱弦看了朝華一眼。一張口卻是回絕了:「我們兩家,何須這樣客氣?而且,字畫我也不算喜歡。放在我這裡,便是埋沒了。還請收回去吧。」
朝華頓時傻眼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可不是麼,曇華的都收了,偏她的卻不收,這是什麼道理?朝華咬著唇,委屈而又哀怨的看了朱弦一眼。垂下頭去之後。面容上卻是只剩下了怨恨——朝華將這份屈辱歸結在了曇華的身上。
人總是善於替自己開脫,而且願意講過錯全部推給別人。很顯然,朝華就是這樣的人。
曇華卻是很明白為何朱弦一開口就拒絕了,很顯然——朱弦是不想和李家牽扯太大。又或者,是朱弦在避嫌。畢竟,朱弦是景王的長孫。如今他父親又不在了……他的身份一下子就有些敏感了。而且,如今他還在孝期,又在丁憂,的確是不適合和人交往過甚。
曇華對這個倒是不怎麼在意,只要朱弦收下了她的心意就是了。不過以後……是該保持些距離才好。而且,今兒她來,怕是有些魯莽了。
因了這個想法,曇華略坐了坐,將自己的感謝對朱弦隱晦的表示了一回,便是起身告辭了。
朱弦讓燕嬤嬤送了曇華回去。燕嬤嬤便是替朱弦道歉:「如今我們爺還在三年的熱孝期里,不便飲宴,不然便是該招待曇華姐的。」
曇華自然是不會有半氣惱,當下一笑:「還請侯爺節哀才好。」起來,朱弦的父親死在壯年,這並不是一件讓人能輕易放下的事情。
燕嬤嬤將她們一行送到了李家的角門上這才回去了,曇華略站了站,看著燕嬤嬤走到了朱家那邊,這才進了宅子。一進宅子,朝華便是隱蔽而怨毒的看了曇華一眼。
曇華雖然是沒看見,卻是感受到了。當下一笑,轉頭看向朝華:「我們先去祖母那兒回稟一聲吧?」朝華應該是迫不及待要告狀了,那麼就索性配合一把就是了。
朝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低聲應了。笑容倉促之間擠出來,看著十分的彆扭。
周老夫人在看見朝華將禮物又帶回來的時候,面色頓時沉了下去,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侯爺只收了姐姐的糕,卻是不肯收我們這個。」朝華看了一眼曇華,這才低聲言道,語氣自然是委屈的。讓人覺得無限憐惜。
曇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朝華——朝華倒是很會偷換概念。要知道,朝華這麼一,便是會讓人下意識的覺得她和李家是分開的。而朱弦只收了她的糕,卻不收李家的,明顯是不給李家的面子。不過此時她也不急著辯解,只是靜靜等著周老夫人的反應。
周老夫人果然面色沉鬱了幾分,有些不痛快的掃了曇華一眼。不過,周老夫人到底還沒糊塗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也沒發怒,只是語氣有些淡淡的:「不肯收就算了吧。」
「祖母。」曇華這才悠悠的開了口,然後抬頭看著周老夫人,柔聲解釋道:「朱家什麼樣的好東西沒有?而且,朱弦現在有孝在身,怕是不願意和人交往過甚的。我準備的心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收了也讓人抓不住什麼把柄。祖母,是不是這個道理?」頓了頓,又道:「我聽,有什麼勞什子朝廷重臣過來,若是這個時候人家瞧見我們和朱家交往甚密,怕是對我們也不好罷。」
曇華清軟的聲音緩緩道出這話來,只讓周老夫人覺得猶如醍醐灌一般——仔細想想,可不是這麼個道理?若是真被人知道了這事兒,一句結黨營私,李恪非的仕途就完了!
想到這樣的結果,周老夫人驀然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見周老夫人如此神色,曇華也便是微微一笑,住口不言了。
朝華這個時候回過味來,卻是有些懊惱——本以為周老夫人要遷怒曇華,卻是沒想到反而被曇華一番巧言令色就改變態度!
周老夫人緩和了神色,笑著對曇華道:「你得很對,以後還是就送些吃食就是了。被問起來,也是鄰里之間的情分,算不得什麼私交過甚。」
曇華笑著側頭去看朝華,正好看見朝華咬著唇惱恨樣子。朝華和曇華目光對上,隨後忙換了神色,也是笑著附和周老夫人:「還是祖母想得通透。」一句話卻是將曇華摘開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曇華都沒再和朱弦有什麼交集,不過卻是從魏雲墨那兒得知,朱弦是陪著朱軒然過來準備春闈的考試的。朱軒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到這邊來考,而不是直接在京城考。曇華想,大約是因為還想來書院讓老師指指吧。雖然只是考取舉人,卻也是極為重要的。
只是,曇華卻是對朱軒然的陪同有些納悶——按,何必非要朱軒然陪著過來?朱軒然是景王長孫,縱然在家裡丁憂,怕也是不會這樣悠閒的。若不是他和朱軒然的感情太好,便是過來順道辦什麼事兒了。想來想去,倒是只有這兩種可能。
如今鄭氏被關起來沒法子蹦躂了,朝華也掀不起什麼大浪,所以曇華倒是覺得日子舒心多了。正好抽出手來,將魏修然的嫁妝好好清理了一回,鋪子上和莊子上,都是好好的整頓了一番。原先鋪子上的掌柜換了下來,莊頭也是換成了魏修然當年留下的人。
第一個月,兩個鋪子加起來便是足足盈利了一千兩的銀子。真真是讓曇華吃驚了一回。再想著這些年鄭氏也不知道從這裡頭貪去了多少錢,便是多少又有些感慨——不過她卻是沒有追究的意思。畢竟,做生意,到底是虧損還是盈利,她會子卻是追究不出來的。只要鄭氏一口咬定是虧了,她也是沒可奈何。
而且,曇華接受鋪子之後,才知道原來魏修然竟是當年留了一手——不知道是不是防範未然,幾個鋪子和莊子,竟然都是不許買賣的。也就是不允許轉手。就算生意虧本了,也只能關掉鋪子,或是租出去,或是任由發霉。這樣一來,有效的杜絕了一個情況:那就是等到曇華大了,鋪子卻已經是轉了手,不是魏修然的了。
曇華知道了這個事兒之後,才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麼鄭氏竟是沒將這幾個這樣好的鋪面給貪污了去。鄭氏不是不想貪污,而是根本貪污不了。
曇華第一次,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魏修然對她的關愛。當下夜裡,竟是忍不住瞧瞧的哭了一回。
一轉眼,冬天便是過了,剛翻過年,除去了棉襖和冬衣換上了春衫,李家卻是發生了一件事兒。(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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