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嬤嬤是過來送東西的。依舊是南方這邊少見的果子。竟是還有紫嘟嘟的葡萄和粉嫩嫩的桃子。以及柿子。
燕嬤嬤笑著解釋:「這柿子是新得的法子炮製過的,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是脆生生的,和以往的軟乎乎的口味又不同,李姐你嘗嘗,若是喜歡,只管打發人來一聲,我再送來就是。」
曇華一面讓人將東西收了,一面笑道:「麻煩嬤嬤了。嬤嬤實在是太客氣了。送了這些東西,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
燕嬤嬤微微一笑:「都是鄰居,這有什麼的?」話間又看到了曇華正在畫的石榴圖,當下又笑道:「李姐畫得真好,活靈活現的。看著就讓人喜歡。」
曇華自然是又少不得客氣了幾句。接著又笑道:「可巧那石榴也能摘了,我給嬤嬤摘幾個回去嘗嘗,也別嫌棄。」
燕嬤嬤自然也沒回絕。於是曇華便是讓丫頭臨時找了人來,爬上了樹去摘了一大籃子的石榴,全是又紅又大的,看上去便是不出的喜人。
不知道怎麼的就起了朱弦的婚事:「估摸著再不久,我們侯爺便是就該回京城去了。訂了親再準備個一年半載的,也就該成親了。」燕嬤嬤著這些,有著不出的高興和欣慰。顯然燕嬤嬤是真心的高興——曇華心想,這個燕嬤嬤對朱弦,倒是一片真心實意。
「那改明兒我也該備份禮,恭賀侯爺才是。」曇華倒是也真心是想恭喜朱弦——她對朱弦,怎麼呢。還是有些感激之情的。雖然鬧不明白朱弦為何對她似乎格外的好些,可是朱弦帶給她的好處,卻也是很多的。
等到燕嬤嬤走了之後,曇華便是吩咐開了庫房。親自選了一個碧玉常青樹的擺件,然後裝了起來,準備明兒讓人送過去。這個擺件雖然不算大。只有一個盆栽那麼大,可是擺在書桌上,或是擱在百寶架上都是十分好看的。而且,常青樹的寓意也是十分好。
曇華心道,這樣一來應該也不算失禮了。
第二日下午,鄭氏忽然讓丫頭過來請了曇華過去。
曇華自然是不能不去,去了之後才發現。鄭氏正在挑布料。見曇華進來,鄭氏扯過一匹桃紅色的笑道:「你看看,這個色可好看?」
曇華瞅了一眼,緞子是好緞子,只是卻不是今年流行的花色。是去年的老樣子。而且,這個顏色……微微垂下目光,曇華笑道:「好看,不若給妹妹做件裙子,妹妹穿這樣鮮亮的顏色最是好看不過。不然母親穿也是既好看的。」
鄭氏笑得眉眼彎彎,很是和藹的對著曇華道:「再過兩日就是你的生日,這個顏色鮮亮,又喜慶,我讓人給你做一身衣裳出來。你到時候穿了豈不是很好?你妹妹那兒,我還有旁的料子。不打緊的。」
曇華又瞅了一眼那料子,眉頭不易覺察的皺了皺。她並不喜歡這樣鮮艷的顏色。而且,這樣的一顏色穿不好,便是很容易讓人覺得不好看。鄭氏這分明不是要給她做衣裳,而是……不過。看了一眼鄭氏那副樣子,曇華心知肚明怕是鄭氏今兒是要強勢一回了。
當下曇華便是笑道:「母親覺得好,那我便是先謝過母親了。」
鄭氏勾起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和藹的樣子,笑眯眯的言道:「那就這麼定了。我讓人趕一趕,肯定能在你生日的時候做好,你到時候穿著新衣過生日。」
曇華淺笑應了,接著鄭氏便是又囑咐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做足了姿態,這才讓曇華走了。
出了門,冬蘭便是有些不痛快的抱怨起來:「姑娘怎麼就答應了?那個色那樣鮮艷,姑娘一向不喜歡的。而且料子也是昨年的……」
「那有什麼要緊。」曇華淡淡一笑:「她讓我穿,我便穿就是了。到時候……橫豎我又不吃虧。這件事情不許再了。」
曇華走後,朝華從後頭帘子里鑽出來,冷笑道;「哼,最是看不慣她那副拿腔作調的樣子。裝什麼淑女。」又道:「要我,就不該給她做衣裳,白白浪費了。」
鄭氏淺笑:「傻丫頭,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呢?你悄悄這衣裳這料子,如何比得上你那一件新衣?到時候你們兩個一穿,那還不是高下立判?有她做對比,豈不是更襯了你?而且,料子是昨年的,白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做個臉面。你要明白,有時候呀,哪怕你是再討厭她,也得做個樣子。到底她是你的姐姐,咱們太過分了,讓人見了也不好。」
朝華嘟著嘴有些不樂意,不過卻仍是頭道:「我明白了。」
鄭氏這才不言語了,拿了料子吩咐丫頭送去針線房做。樣式選的也不是什麼好樣子,簡單又普通。鄭氏十分有信心——就憑著這麼一件衣裳,是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比過朝華的。
因了周老夫人的吩咐,所以曇華的生日宴自然也是熱熱鬧鬧的。不僅請了魏家,還請了另外幾家相熟的。譬如石家,太守王家。後頭這兩家,是曇華親自跟周老夫人了添上去的。一來想著石曼曼和王雲娘和她交好,二來也都本是相熟的人家。
最後曇華做主又請了朱弦和朱軒然兩兄弟。
請了這些人不算,還請了一個戲班子,到時候好好的熱鬧一番。
生日前一天,曇華還收到了東西。是長孫家那頭送來的。一起送來的,還有九月初九重陽節的節禮。其中一共又兩份禮,一份是一副頭面,是長孫熙染的母親準備的。另一份,是一串琉璃手串。一共十二顆珠子,顆顆流光溢彩,最稀奇的是,裡頭都是有一個的花影,或是芙蓉,或是牡丹,或是別的。
打開盒子的時候,就是曇華也是忍不住吃了一驚——這樣的好東西,她倒是還是第一次見。琉璃因為材料下賤,所以價格也並不貴,賣的不過是個手藝錢罷了。不過,能有這樣的手藝,怕也是嫁給不菲,極為難得的。
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信。是長孫熙染寫的。曇華心情頗有些複雜的打開了信封,將信看了一遍。看完了卻是忍不住的舒了一口氣。
裡頭卻是沒有別的什麼,只是最近的一些瑣事,以及祝她生辰的話罷了。
其實這也不是長孫熙染送來的第一封信,只是曇華卻從來沒有回信過罷了。而長孫熙染一開始的信里,還些關於他們婚事的話,所以曇華倒是有些頭疼。好在最近兩封信,幾乎已經不提這些了。只些瑣碎的事情,問候一二罷了。
只是曇華仍是不打算回信的。
手串和頭面曇華都沒動,只是讓人好好的單獨用箱子收了起來。尤其是長孫熙染送的東西,將來她是打算全都還回去的。
真到了生辰這日。曇華起來便是吃了一碗壽麵,接著便是各處長輩那兒去磕頭。首先自然是周老夫人,周老夫人送的生辰之禮是一串東珠項鍊。而鄭氏的是一個項圈。最後甚至連楊姨娘處,曇華也是去了。
楊姨娘準備的卻是一個荷包並一個把玩的玉兔。兔子是裝在荷包里的。荷包極其精緻,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楊姨娘卻是又拉著曇華話,曇華看她那樣便是知道怕是有什麼話要,只是楊姨娘繞了半天,也沒能到正題上。曇華便是故意道:「既然姨娘沒什麼吩咐,那我便是先回去了。我還要換了衣裳跟著母親去待客呢。」
楊姨娘頓時有些慌了手腳,一把拉住曇華道:「別急,我還有些事兒——」
曇華睜著清亮的眸子看著楊姨娘,微微一笑重新站定:「那姨娘這就吧。不管有什麼,也不必藏著掖著,開門見山的才好呢。」
楊氏咬了咬牙,這才緩緩的言道:「我聽你和徐姨娘關係挺好?」這話的時候,楊氏語氣里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
曇華淺笑著看向楊氏,楊氏只覺得那含笑的目光似乎都將她自己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的。當下手心竟是微微有些濕潤了。
「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兒。徐姨娘是我娘當年身邊的丫頭抬舉上來的,所以徐姨娘對我也是十分的好。」曇華意味深長的言道。
楊氏頓時聽明白了其中的玄機,當下猶豫片刻,終於收斂了神色鄭重的朝著曇華言道:「大姐不是糊塗人,我的意思大姐應該是明白的。以前是糊塗了。只是,如今太太……大姐若是肯幫我,大姐也是有好處的。」
曇華看著楊氏幾乎是走投無路的神色,幾乎笑出聲來。最後卻也是正色道:「哦?姨娘看,我有什麼好處?而且,姨娘要我怎麼幫呢?我一個丫頭,怕是沒有那樣大的能耐吧。」
楊氏忽然朝著曇華行禮:「我知道大姐的能耐,還請大姐救我吧。不管大姐要什麼好處,只要我能應允的,我都給大姐。」
曇華沒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楊氏。心中琢磨——楊氏這一次的低頭,究竟有幾分誠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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