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隨風拂散的細簾照進來,斑駁的映在潔淨清幽的繡閣。
程家姐妹見狀趁機告辭,阮姿卻不放,挽留道:「這都沒過午時,急什麼?大不了陪我用膳再家去不遲。」
「多謝小姐盛情相待。只是出府匆忙,未來得及報備母親,恐怕不宜久留。」
「咦?米氏不是你們後母嗎?幹嘛這麼在乎她呀?」阮姿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越是繼母才越要小心在意,不讓抓到把柄才是呀。
程橙陪笑道:「母親雖非生母,待我們也算不薄,一應用度與先前不差什麼。再說按律制也應尊重才是。」
翻翻眼,阮姿打心眼裡就瞧不起小妾當家。不過,她都說這話了,也就不好再苛責什麼。倒先吐苦水:「好好的南安寺還願又去不成了?可恨可惱的亂黨餘孽分子。」
程橙見她似真動怒了,偏頭好奇問:「亂黨又出現了嗎?」
「可不是。坊間都傳瘋了。說什麼周王餘黨試圖劫走牢裡的於大人?又有說藍衣社虛有其表,昨夜差點讓人得手?還有說什麼周王拜了什麼仙,請的世外高人,所以藍衣社都沒拿住劫匪……」
程櫻和程橙都錯愕的捂住嘴,小道消息太勁爆了!
「哦,怪不得昨夜被吵醒,原來藍衣社在捉拿劫匪?」程橙舒緩臉色,牽出一絲笑容:「估計整個西坊鄰居昨夜都被驚醒了。」
阮姿點頭:「沒錯,就是昨晚的事。你沒看到今早街上不但官差增多,連驍騎營的兵都被派上街巡查可疑犯人呢。」
程橙瞭然,卻忍不住打聽:「那什麼於大人可讓人劫走了嗎?」
「這個……」阮姿偏頭想了想:「好像沒有。」
程櫻咬唇思索小會,也抵不過好奇問:「是那個於大人呀?」
「隴西巡撫於今呀。」阮姿吃驚問:「你們不會連他都沒聽過吧?」
於今?竟然是於今?程橙也愣了。
隴西巡撫於今可是天下聞名的清官,以愛民如子,斷案如神享譽夏國,不但在隴西受人愛戴,就是西京城朝官對他也沒得說。怎麼會跟周王有染呢?
周王可是朝廷定性的謀逆亂黨頭子,發布通告滿天下追捕呢。皇上端木璽大有『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架勢,誓必要徹底除掉這塊心病。
屋子氣氛一下冷場,程家姐妹還處在震驚中默默無言。
「看樣子,你們也不相信於大人會是周王餘黨對不對?」阮姿笑嘻嘻打破僵局。
程橙姐妹對視一眼,不否認也不承認。處在忠勇侯府,說錯一句都是罪。
「我也不信呢。於大人多正直的人,怎麼可能勾結周王謀反朝廷呢?他腦子又沒壞。」阮姿氣哼哼道:「我看呀,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程橙低語:「陷害於大人有什麼好處?」
「呃?取代他的位置呀?」阮姿只能想出這個可能。
「於大人這個位置並不好坐呀?隴西不比江南,油水並不多,為什麼會處心積慮取代一介巡撫呢?」程橙慢慢分析,情不自禁反駁阮姿的猜想。
阮姿錯愕望著她。若有所思的程橙秀眉微蹙,神情帶著迷茫,眸間漸漸泛起智慧光芒,格外令人著迷。
「咳咳……」程櫻一聽妹妹這分析就知道壞了,這哪裡是一個閨閣弱女該說的話。握著手帕半掩嘴乾咳兩聲提醒。
瞬間清醒的程橙倏地垂下眼眸,輕巧起身向阮姿道:「阮小姐,方才胡言亂語,請勿在意。」
「不會呀,說的很好呀。我怎麼沒想到呢?」阮姿大大咧咧渾不在意。
程橙暗自翻翻眼,無奈道:「天色不早,多謝款待,阮小姐,請容我姐妹告辭。」
「哎喲,我都說陪我用過飯膳再回不遲嘛。」阮姿嘟嘴不悅。
小玉是她心腹丫頭,也幫著留道:「程小姐,我們小姐可是很少這麼三番四請的留客喲。你要是擔心程夫人不知情責罰。我們這就派人去報個信,你看如何?」
「對對。小玉,就這麼著。」阮姿拍手大樂,沖小玉讚許:「還是你伶俐。」
小玉撫額嘴角抽抽:「謝小姐誇獎。」
話說到這份上,似乎不吃一頓,阮姿是不放人哦。程家姐妹左右為難,真不想留呀。又不忍再拒絕。
巧得很,門帘一挑,進來一個穿著體面的嬤嬤道:「回小姐,夫人有請。」
「現在?我這正陪著客人呢?」
那嬤嬤抬抬眼看看程家姐妹,面生不認識。肯定不是高門世家的閨秀們,所以面上淡淡道:「這是夫人的吩咐。」
阮姿吁口氣揮手:「知道了,我就來。」
等嬤嬤退出後,她嘆氣嘀咕:「什麼事這麼急?明知道我有客人的。」
機會終於來了。程橙趕緊抓住機會再次請辭。這次阮姿只是猶豫片刻,便囑託小玉代她送出門。
阮夫人正院內室,阮姿進來時,意外發現自家爹爹難得也在,只不過臉色很黑,陰沉著眼對她的見禮愛理不理的。
「你們先退下。」阮夫人微擺手,屋內侍奉的使女僕婦連帶幾個侍妾都輕手輕腳魚貫退到廊階上。
「爹,娘,這是怎麼啦?」阮姿再神經大條,也覺察出氣氛不對勁。
「你……」阮侯爺才指她說出一個字,便讓阮夫人半路攔截,摟過阮姿笑問:「方才聽說你院裡來客人了?是誰家閨女?」
阮姿小心偷覷一眼侯爺,規規矩矩道:「是程家小姐。娘,就是上次在慈靜寺讓雷瑛的貓抓傷的程小姐姐妹。」
「你還好意思提雷小姐?」侯爺暴喝一聲,握拳盯緊她。
阮姿被吼的往母親懷裡躲,旋即不服氣伸脖子頂:「為什麼不能提?她出事,又不是我害的。」
「你……你還狡辯?」阮侯爺氣白了臉,揚起掌。對上阮夫人慍怒的眼神,又不得不放下,恨恨指阮姿道:「不是你,那會是誰?就你跟她結怨。」
「好啊,原來爹爹竟然這麼不相信我。」阮姿聽完跟著大怒,掙出身反駁道:「我怎麼跟她結怨了?沒錯,我是不喜歡她,可我也不會平白在母親壽辰添堵,這是其一。再者說,我小小年紀去哪去尋那勞什子的毒藥。爹,你做人做事要憑良心,不講良心總得講證據吧?」
阮侯爺讓她這麼一吼,愣了片刻,對上她憤怒目光,自覺臉面無光,仍氣沖沖道:「你還學會頂嘴了?啊?來人……」
「侯爺,你是打算逼死我們母女好給別的女人挪位置是吧?」阮夫人也極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阮侯爺神情一滯,羞惱道:「夫人,你這話說到哪裡去了。你看看,我教的好女兒。」
阮夫人鼻出冷氣,重重哼一聲道:「喲,侯爺今日才知我這女兒教得好呀。那可真是稀罕事。」她撫摸上阮姿,眼神慈愛。轉頭卻變冷厲道:「也不知侯爺是聽了哪個賤人的枕邊人,竟然興師問罪小姿了?真是不要臭臉到極點。」
阮侯爺張嘴:「你……」
「你什麼你?方才小姿說的兩條合情合理,你有本事現在就給我駁回來。」阮夫人輕易不發威,發威管半年。
「呃?」阮侯爺冷靜下來細想。
阮姿跟雷瑛看不順眼,不過是小兒女鬧彆扭,不至於到殺人地步。就算要害她,阮姿再笨也不會在自家府里,更不可能在自己最親的母親壽辰平添罪孽。最主要是那個毒,連他都少見,阮姿又從哪裡得來呢?
「呃?小姿啊……」阮侯爺黑臉轉正常色,語氣也和緩下來。
「哼!」阮姿背過身,雙肩一抖一抖的伴隨著細細抽泣聲。
侯爺求助似的望著夫人。夫人丟他一個活該眼神,若無其事捧杯輕啜一口,她才不想就這麼饒過侯爺。
「小姿,是爹不好。爹耳根軟,聽信外人幾句讒言就疑到你頭上,你生氣是應該的。這樣,你罰爹爹吧?要怎麼出氣都行?」
阮姿吸吸鼻子,啞著聲音:「爹,到底是哪個外人這麼輕易就攛掇動你老人家呀?」
「這個,外人嘛,不提也罷。」侯爺面上訕笑。
阮姿霍的轉身,紅著眼睛盯著侯爺道:「你就護著吧。讓我查出是那個賤人,非扇死她不可。」
「小姿!」侯爺陪著笑轉移話題:「你上回不是最中意那架梨花琉璃屏風嗎?一會我讓人給你送去好不好?」
阮姿眼角瞄到夫人在使眼角,眨巴眨巴眼睛道:「我還要卻塵褥,赤玉蓮花還有……」
這三樣可是侯爺心愛寶貝,輕易不給人看到,何況要割讓,很是肉痛的眼角抽跳一會,硬著頭皮:「行。都給你。」
「還有……後日南安寺還願,我一定要去。」阮姿看眼角看到母親面露喜色,知道東西要對了,可是總得為自己也爭取下福利吧。不然白白被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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