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能吃能睡後就不願意閒著了,不過她也不做繁重的事,只是看看賬本料理一些瑣碎的事。雲擎知道玉熙是閒不住的,再者他也相信玉熙是個有分寸的,壓根就不勸。不過為了防備萬一,還是讓曲媽媽跟石榴看著玉熙,只准她每日做兩個時辰的事。
玉熙正在看酒樓的賬本,就看見雲擎黑著臉過來了。玉熙放下手裡的賬本,問道:「怎麼了?」
雲擎說道:「皇帝已經發下聖旨,地方上要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家眷全部遷居京城,軍中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內眷進京了。」他可不願意讓玉熙去京城,夫妻相隔千里,一年都見不到一面。
玉熙笑著說道:「別生氣了,我現在這身體也回不了京城。」還以為是宋太后下懿旨要將她傳召回京,沒想到是皇帝下聖旨,手筆好大。
雲擎說道:「避得過一時,避不了一世。」玉熙現在懷著孕肯定是不能去京城了,可等孩子生下來呢!到時候就避不開了。
玉熙半點不著急,說道:「明年的事,明年再說。」誰知道明年又是什麼情況。
雲擎暫時也沒有更好的主意:「還是需要想個妥當的法子,要不然始終是個麻煩。」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有時間想,不著急。」孩子兩個月都不到,還有一年的時間想呢!
紫堇知道這事以後,憂心忡忡,說道:「夫人,現在推脫了,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可怎麼辦?」
玉熙取了顆葡萄剝了皮,吃下去後說道:「皇帝太性急了,想一網打盡也得看眾人願不願意?」誰都不是傻子,皇帝下的這道聖旨,分明是想這些家眷作為人質。若是朝廷能掌控得了,這些人自然老老實實將妻兒送往京城,可現在,肯定是想著法子避開了。
紫堇說道:「夫人,你見過皇帝,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呀?」下這樣的聖旨,實在是不近人情。
玉熙回想了一下,說道:「皇帝是個有才能的人。」皇帝有才能這點玉熙不否認,只可惜,皇帝卻是個沉不住氣的。一個皇帝沉不住氣沒有耐心,別說在這種混亂的時期,就是太平時期都會出大問題。
想到這裡,玉熙心頭一動,低低地說道:「也許,我也該是給皇帝找些事做,他就不會只盯著我們這些婦人了。」要玉熙說,皇帝出的這個主意並不高明。家眷送往京城,這些人照樣可以納妾生子。吃虧的,還不是她們這些原配夫人跟嫡出子嗣。
紫堇聽了雙眼閃閃發亮,說道:「夫人,你想到什麼好主意了?」早點解決,早點安心。
玉熙搖頭說道:「這個以後再告訴你。」現在只是一個雛形,還得細細謀劃,將之完善。
三天以後,玉熙聽到朝廷派了人來接她,當即臉上浮現出笑容出來:「竟然專程派人來接我,皇帝對我跟雲擎還真是不放心呀!」看來她的計劃,得加緊進行了。
這次來接玉熙的並不是太監,而是皇帝身邊的一等侍衛陶宏昌,此人也是皇帝的心腹。
雲擎冷著臉說道:「我夫人如今正懷著孕,如何能長途奔波。若是有個差池,你可擔待得起?」
陶宏昌說道:「將軍,我知道你的擔心,可我是奉了皇命來接夫人的,還請將軍不要讓我為難。」這是用皇帝來壓雲擎了。
紫堇得了玉熙的吩咐在前面打探消息。察覺到不對立即退了出去找了玉熙:「夫人,那姓陶的執意要將夫人帶回京城,將軍據理力爭也無用。夫人,你得趕緊想個辦法。」
玉熙無奈地搖頭,她現在身懷有孕不宜長途奔波,這個理由說到天邊都尋不到錯,就這雲擎都說不過人家,真是個笨的:「走吧,去會一會這個姓陶。」
在正廳外面守候的許武看到被紫堇扶著的玉熙,嚇了一大跳。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怕是夫人的苦肉計。
陶宏昌用大道理壓制雲擎,雲擎又是個不擅言辭的人,只是一口咬死了不能讓玉熙冒險。陶宏昌說道:「將軍,我跟你保證,一定讓夫人平平安安到京城。」
沒等雲擎開口,外面有了雜亂的腳步聲。陶宏昌眼角閃過一道精光,若是他猜測得沒錯過來的肯定是韓氏了。出京之前,皇帝跟他說,雲擎不難對付,最難對付的是韓氏,這韓氏是一個極有心機也很有手段的女人。所以這會,他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其實在來西北之前,他特意著人去打探過玉熙的事。只可惜打探到的都是負面的消息,不是衰命就是不孝,沒什麼實用的。
玉熙由紫堇扶著走進了屋子。
陶宏昌目光落在玉熙的身上。就見玉熙穿著一身大紅雲錦繡掐金芙蓉裙裝,戴著點翠嵌珠鳳凰步搖,打扮的非常富貴。可玉熙身體還沒恢復過來,整個人都瘦脫了形,面色又寡白,這樣的衣服打扮顯得氣色極差。
雲擎並不知道玉熙是在做戲,看著面無血色的玉熙,厲聲說道:「真是胡鬧,身體不舒服還過來做什麼?」
玉熙由紫堇扶著坐在椅子上,聽到雲擎的埋怨,說道:「我不放心,所以就過來看下。」
說完,玉熙轉頭望著陶宏昌,問道:「剛才我在門口聽到你說你能保證讓我平平安安到京城,你拿什麼來保證?」原本這話有些咄咄逼人,可玉熙這會聲音軟弱無力,沒半點威懾力,反而讓人看了難受。
陶宏昌說道:「我願以項上人頭保證夫人能平平安安到京城。」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將韓氏接回京城。
玉熙心頭冷笑,項上人頭擔保?當他是傻子,京城又不是西北,就算她真得有個三長兩短,陶宏昌也是毫髮不損。玉熙摸著不顯懷的肚子,柔聲問道:「陶大人盡忠職守,讓我很敬佩。只是你看我這個樣子,跟著你回京你覺得我跟孩子還有命在嗎?」
陶宏昌想也不想就說道:「夫人,我隨身帶著太醫,定然保證夫人跟孩子無事。」皇帝考慮很周全,怕玉熙會裝病推脫回京,所以讓陶宏昌帶了太醫上路。這事比較隱秘,韓建明並沒打探到消息。
雲擎聽到這話,非常憤怒,話都說道這份上了,竟然還不鬆口,根本是沒將玉熙跟他孩子的命放在心上。這麼一向,玉熙身上的戾氣也藏不住了,那冷漠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神讓見慣大場面的陶宏昌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玉熙並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輕聲說道:「沒想到陶大人竟然帶了太醫來了,也好,就讓太醫給我診脈,讓他說說是否能保證我跟孩子安然無恙。」
很快,外面就走進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玉熙看了下來人,就見這男子濃眉大眼國字臉,眼中帶著一股正氣。這模樣看著真得不像大夫,不過人不可貌相,有沒有真本事很快就能見真章。
陶宏昌帶的太醫姓洪,洪太醫走進來給玉熙跟雲擎行了禮,然後坐下給玉熙診脈。為了保險起見,先把了右手的脈,然後又換了左手。
玉熙只看他把脈的說法,就知道這人事有真才實學的。不過能被委派這麼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肯定是個不受重視的人。玉熙靠在軟墊上,輕聲說道:「洪太醫,醫者父母心,希望洪太醫能據實以告,我這身體是否能奔波千里。」既然有真才實學卻又不得志,只一個可能,這是個行事有原則的人。
陶太醫不負玉熙的期望,說道:「夫人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若不然很容易流產。」吐了半個多月,身體早就受不住了,得藥一段時間才能養好。
原本是帶了個助力來的,現在卻成了拖後腿的,陶宏昌後悔不已。只可惜,這會後悔也來不及了。
雲擎聽到這話,嚇得不行,朝著玉熙說道:「趕緊回房躺著。」見玉熙不願意起身,乾脆將玉熙抱起來。看也不看陶宏昌跟洪太醫,抱著玉熙出了門。
玉熙將頭縮在雲擎懷裡,讓人看不到她的臉。
陶宏昌的臉都黑了,這種情況若還堅持讓玉熙去京城,別說徹底得罪了雲擎,還會讓榆城的將士認為皇上是個冷血沒有人情的。
洪太醫朝著雲擎的背影說道:「我給夫人開一道安胎藥,先吃三天,三天以後我再來複診。」
陶宏昌差點兔血。
回到後院,進了屋子,玉熙忙跟滿臉嚴肅的雲擎解釋道:「我沒事,你別擔心!」見雲擎不相信,玉熙笑著說道:「你忘記了,我早晨吃了雞蛋包子,還喝了一碗羊奶。」吃完飯後沒多久還啃了個蘋果。
雲擎聽罷問道:「那洪太醫為什麼會說你有流產的跡象?這是怎麼回事?」心裡已經相信玉熙的話了。這麼能吃的孕婦,這麼可能虛弱到流產呢!
玉熙笑著說道:「你忘記了,我學過醫術的,在這方面動點手腳不是什麼難事。」也是因為玉熙瘦得不行,加上曲媽媽化妝的技藝高超,這才將陶宏昌跟洪太醫騙過了。
雲擎不放心地問道:「沒有後遺症?」
玉熙搖頭道:「放心,我不會拿自己跟孩子來冒險的,只是動兩點手腳,沒有半點妨礙。」
雲擎這才放心。
玉熙接了紫堇遞過來洪太醫開的方子,看完後點了下頭,有兩把刷子。玉熙跟雲擎說道:「軍營不是缺大夫嗎?你可以跟陶宏昌建議下,讓洪太醫去軍營治療下那些傷兵。」
雲擎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既然能入太醫院肯定醫術很不錯。至於說在玉熙身上栽了跟頭,那也不是洪太醫醫術不行,而是自家媳婦太聰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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