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看著陌生的床頂,他不由地大聲叫道:「玉熙、玉熙……」
啟佑聽到雲擎中氣十足的叫聲,當下就安心了:「爹,娘在隔壁屋睡下了。爹,你現在怎麼樣?感覺好點沒有?」
想起昨日的事,雲擎老臉一紅。因為吃多了引起起腹痛,這次丟人丟大發了。
「沒事。」說完,雲擎忍不住埋怨起了啟佑:「我不過就肚子有點點不舒服,躺一會就好,幹嘛叫你娘來。」不用鄉,接下來絕對沒好日子過了。
還一點點不舒服,昨晚好懸沒將他嚇死。不過,啟佑也只敢在心頭腹誹萬不敢責怪雲擎的,畢竟雲擎現在還是病人。
玉熙走進來正巧聽到這話,當下板著臉說道:「你的意思是得等你死了,才讓啟佑告訴我了。」
啟佑知道他娘也是氣狠了,不然不會說這種話了。
雲擎有些心虛,輕聲說道:「我、我這不是不想你擔心受怕嘛!」
玉熙冷哼一聲道:「你要真怕我擔心,就不會跟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看見什麼羊啊驢的就使勁往肚子裡塞了。」
啟佑有些瞠目結舌。在記憶之中,他娘在爹面前一向都溫溫柔柔,大聲說話都從沒有過。怎麼現在,這麼兇殘。
雲擎不敢跟玉熙對著來,只能將氣撒在啟佑身上了:「還跟木頭一樣杵在這做什麼?還不趕緊回去睡覺。」
啟佑不由地看向了玉熙。
玉熙看著啟佑眼中帶有血絲,點了下頭說道:「你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呢!」
雲擎等啟佑出去以後,小聲埋怨道:「當著孩子的面罵我,你讓我面子往哪擱。」
玉熙罵道:「你還知道要面子?你瞧瞧誰家六十多歲的老人會因為貪嘴引起腹痛,然後鬧得整個宅子不得安寧。除了你,估計全天下再尋不到第二人了。」
雲擎又不敢反駁,值得耷拉著腦袋。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玉熙見狀,沒好氣地說道:「往裡挪下。」
上了床,玉熙靠在床頭說道:「啟佑不知道,你還不清楚自己身體什麼情況?你不愛惜自己不顧念我,也別害了孩子。」
「什麼害了孩子?」
玉熙瞪了他一眼,說道:「昨日你疼得死去活來,啟佑嚇得半條命都沒有了。若你若是要有個三長兩短,啟佑也活不了了。」
雲擎有些傻眼了:「這、這怎麼說。」
「我到王府的時候,啟佑跪在我面前痛哭,一邊哭一邊說是他害了你。若是你有個萬一,他就跟著去地底下伺候你。」玉熙故意添油加醋將事情說得那般嚴重,就是希望雲擎意識到他不知節制不僅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孩子的。
當年,他用鞭子抽這臭小子都沒掉一滴眼淚。昨晚因為他腹痛,竟然嚇得哭了。想到這裡,雲擎忍不住點頭道:「嗯,我就知道啟佑最孝順了。」
玉熙嘴角抽了抽,然後忍著心頭的火氣說道:「孩子是孝順,可你這個當爹的卻讓孩子擔驚受怕。」
雲擎忙認錯:「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不敢貪嘴了。」要讓玉熙繼續說下去,今晚別想再睡了。
玉熙可不相信雲擎,說道:「這事我會告訴啟浩跟柳兒他們的。」之前她沒特意叮囑幾個孩子,是認為雲擎有自控力。經了昨日的事,她是再不對其抱期望了。
雲擎都能遇見,自己未來每日只能吃青菜豆腐了。
啟佑回到主院,見黃思菱出來迎他:「怎麼這麼晚了還沒睡?」
黃思菱苦笑一聲道:「你沒回來,我哪睡得著。王爺,太上皇現在怎麼樣了?」她從回來就懸著心,就怕上房那邊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啟佑一邊解腰帶,一邊說道:「爹已經醒了,我看他氣色不錯應該沒事了。」得太醫確診以後,才確定是否真無事。
黃思菱後悔不已:「都是我的錯,若是我昨晚阻止了父皇就好了。」昨日看雲擎吃那麼多,她原本是想阻止的。可她怕說了惹雲擎不高興,最後還是忍著沒講。要當時制止了,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了。
啟佑不知道黃思菱所想:「要怪就怪我,我當時應該將爹的貼身隨侍帶過來的。而不是聽爹的話,將他們留在百花苑了。」
就因為他的那點小心思,害得爹受那麼大罪。想想,啟佑就內疚得不行。
黃思菱看不得啟佑這個樣子,說道:「別難受了,以後我們多多注意就是了。」
啟佑嗯了一聲道:「沒有下一次了。」
第二天啟浩得了消息,早朝都沒上就來了佑王府。
雲擎看到他時呆了下,然後問道:「今日不是要早朝嗎?你怎麼來這裡了?」
啟浩已經問過太醫,知道雲擎已經沒事了。不過沒親眼所見,他還是不放心:「看過你以後,就去上早朝。」昨晚佑王府的人請太醫,因為沒有明說是給雲擎看診,所以太醫院的人沒將這事回稟啟浩。要不然,昨晚他就來了。
雲擎將他往外推:「文武大臣都在金鑾殿等著你料理國事,趕緊去。」這孩子也太不知輕重了,哪能將國事丟一邊跑來看他。
看到雲擎沒什麼大礙,他也放心了。啟浩笑著說道:「爹,那晚上我再來看你。」
雲擎還是很心疼啟浩的,說道:「你有事忙你的,別來回跑,會累著的。」
廷生在上書房念書,聽旭哥兒說雲擎病了,下課以後他就去找在宮裡當差的長生。然後兄弟兩人,一起來佑王府看望雲擎。
平日見到外孫,雲擎都高興得很。可現在他卻很煩躁:「外祖父沒事,你們趕緊回去。」都知道他吃撐請太醫,臉都丟沒了。
將長生兄弟兩人打發走了以後,雲擎朝著玉熙說道:「回家,咱們趕緊回家。」
玉熙故意說道:「回家?你不是打算長住佑王府嗎?」
「沒有的事,我就打算住一天的。」說完,雲擎就起身道:「你不回去,那我自己回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玉熙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奈地跟上去了。年輕時累死累活養大六個孩子,如今老了還要照料這個老小孩。
他們剛走沒一會,封大軍就帶著豹哥兒兄弟兩人來了。聽到雲擎回了百花苑,祖孫三人趕緊轉道去了百花苑。
雲擎聽到封大軍來了,想也不想就說道:「跟英國公說我睡著了。」雲擎是太上皇,但他並不會端著架子。跟著封大軍杜錚他們在一塊,與年輕時並沒什麼差異。
玉熙哪能不知道他所想:「旭哥兒只是說你生病了,沒說你吃撐了導致腹痛。」
雲擎喜出望外,朝著美蘭道:「快、快讓英國公跟我的乖孫進來。」
封大軍進來,給兩人行了禮。
玉熙笑著說道:「國公爺不必多禮。」讓人端茶送了糕點水果進來以後,玉熙就帶著兩個外孫下去了。有她在,封大軍放不開。
歷史上那些開國皇帝,沒稱帝之前跟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平起平坐。稱帝以後,就君臣有別了。雲擎並不在其中,他當皇帝與沒當皇帝對眾人態度都一樣,從沒覺得高出一等。這也是他退位以後,仍能跟封大軍等人打成一片的原因。
封大軍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雲擎,說道:「你這樣子,不像是生病了呀!」得了消息說雲擎病得很重,嚇得他趕緊叫上豹哥兒兩兄弟過來探望。
雲擎笑著說道:「昨晚是有些不舒服,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就好了。」
封大軍也沒多想:「虛驚一場就好。太上皇,你得保重好身體。」他們現在多活一日,就是多享一日的福。
這話,雲擎很是贊同。
下午的時候,韓建明、杜錚、郭勛等人都來探望雲擎。
有玉熙的話在前,他看見這些人不僅沒不耐煩,反而跟他們聊得很盡興。
傍晚的時候,啟浩跟啟佑過來了。兩人這次,一直陪到雲擎準備睡覺才離開。
出門的時候,啟浩與啟佑說道:「爹現在能養得這麼好,都是娘的功勞。」他爹若是離了娘,就算不暴飲暴食,不出一個月身體也會出毛病。
「大哥,我知道了。」說完,啟佑又道:「大哥,爹很羨慕英國公,也想讓兒孫承歡膝下。娘不讓我們住到百花苑,要不你讓旻哥兒住到百花苑?」父母年齡大了,啟佑就覺得該儘量滿足他們的要求,讓他們過得舒服自在一些。
啟浩聽到這話笑著說道:「阿佑,爹娘的事你以後不要摻和。爹真想養孩子,自然能說通了娘。」
「大哥你的意思?」
啟浩說道:「爹不是想要養孩子,他就是覺得跟娘誅百花苑孤單。以後有時間,我們多來百花苑陪他。」
啟佑忙點頭。
躺在床上,雲擎喜滋滋地說道:「平日不覺得,一生病才發現這麼多人掛念我呢!」
玉熙掃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想多病幾次了。」
雲擎不過是感慨兩句,萬沒有這樣的想法。昨晚真是受大罪了,他現在回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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