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雪花飄舞。
玉熙跟譚拓談了小半天的事,轉頭看見雲擎正認真地批閱摺子,笑著說道:「和瑞,我們去外面看看雪景。」
雲擎對於玉熙的要求基本沒拒絕過:「等我看完這摺子就去。」雲擎批閱摺子的速度,比玉熙慢得多了。
小半刻鐘後夫妻兩人穿上大氅,玉熙手裡還拿著一個暖爐,朝著花園走去。
花園此時已經被白茫茫的一片籠罩著,園子裡的樹上也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玉熙有些惋惜地說道:「可惜我們園子沒種臘梅。這個時節,正是臘梅花開的時候,臘梅花開的時候,香味能飄很遠。」韓國公府就有臘梅花,雖然不多,但在冬天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雲擎見狀立即說道:「這有何難,明年就在園子裡種上幾十株臘梅。」
玉熙失笑,說道:「種上幾株就成,種幾十株做什麼?又不能吃?」
雪越下越大,仿若整個世界都籠罩在茫茫的大雪之中了。一陣風吹來,冷得人直達哆嗦。雲擎看玉熙的臉有些蒼白,忙說道:「這裡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回了屋,玉熙笑著道:「身體確實不如以前了。記得在國公府的時候,下雪天我去園子裡採摘臘梅花都不用穿大衣裳。」那時候的她,身體是幾個姐妹之中最好的。
雲擎笑著道:「你也說在國公府的時候了。你也不想想那時候你才多大?不過十五六歲的年歲,身體能不好?」現在都六個孩子的娘了,身體自然不能跟那會比了。想他那個年歲,三天三夜不睡都沒問題,可現在卻不成了,歲月催人老呀!
玉熙兩人說了一會閒話,又忙開了。
大雪下了一天,院子都堆了厚厚的一層。玉熙皺了下眉頭說道:「這樣的大雪,路都走不通了。」
雲擎笑著道:「不是有專人清掃街道嗎?不用擔心路不通。」
鎬城的街道是有人清掃,可城外的路上的積雪卻沒人清掃。玉熙說道:「霍妍這兩日就到了,碰到這樣的大雪,怕是還要過兩天才能抵達了。」原本以為霍妍最晚十二月初就能到,不知道因何原因推遲到現在。
雲擎笑著道:「霍叔已經派人去接了,你不用操心。」平日難得看到玉熙關心一個人,黑寡婦倒是得了玉熙的眼。
用完晚膳,棗棗帶著浩哥兒幾人去玩雪了。玉熙知道也沒阻止,由著姐弟幾人玩鬧。
天黑後,玉熙窩在床上看書,雲擎這個時候還在外面忙。
美蘭輕輕走進屋朝著玉熙說道:「王妃,霍姑娘到了。」對於霍妍,眾人充滿了好奇。不知道老太爺的女兒長的什麼樣。
玉熙皺了下眉頭,倒是沒什麼不好的話,只是說道:「讓賀大夫過去走一趟。」
美蘭覺得不大對,問道:「王妃不親自去看望下霍姑娘嗎?」霍姑娘可是老太爺的女兒,王妃不去看有些怠慢了。
玉熙搖搖頭道:「天也晚了,明日再去!」若是霍妍真是霍長青的女兒,於情於理她都要過去看望下的,可誰讓她是個西貝貨呢!
美蘭猶豫了下說道:「王妃,你不去萬一老太爺不高興怎麼辦?」
玉熙笑了下說道:「這個不用擔心,老太爺不會生氣的。」正常來說,該是黑寡婦來拜見她了。不過天已經晚了,加上黑寡婦身上帶著傷,這遭就免了。
霍妍到王府,就由許武領著她直接去了霍長青的院子裡,之前已經商議好了霍妍跟余新就住在霍長青的院子。
霍長青的院子很大,屋子加起來有十多間,而且每間屋子都很寬敞。這院子之前就只住了六七人,空屋子還有很多。霍妍帶著余新住進去,也不擁擠。
美蘭領了賀大夫進屋,朝著霍長青福了一禮說道:「老太爺,王妃已經歇下了不好過來,說她明日定來看望霍姑娘。」
霍長青自然不會介意了,點了下頭朝著賀大夫說道:「你給妍兒跟余新看下。」大冷天的趕路,他擔心兩人的身體。
賀大夫先給余新看診,詳細檢查了一番然後又診了脈:「老太爺不用擔心,小少爺的身體很好。」賀大夫以為余新是霍妍的兒子。
輪到霍妍的時候,賀大夫眉頭皺得能打結。這身體破敗得仿若七八十歲的老嫗了。賀大夫示意霍長青到外面說這事。
霍妍說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大夫,有什麼事就在這裡說吧!」
賀大夫有些為難,見霍長青朝著他點頭,他才開口說道:「姑娘的身體很糟糕,若不精心調養,恐於壽命有礙。」這話已經說得相當委婉了。
霍妍聽到這話眉頭都沒皺一下,說道:「那大夫能幫我調理好身體嗎?」
賀大夫可沒這樣的把握,只是說道:「老夫會盡力而為。」有些話當著病人的面不好說,他準備私底下跟霍長青說。
霍妍讓丫鬟小冉將之前陶大夫開的藥方遞給賀大夫,說道:「這是之前的大夫開的藥方,你看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賀大夫看完後斟酌了下說道:「這方子中的幾味藥姑娘現在不宜再用了。」方子是好的,只是霍妍的情況有變化,方子自然也需要改動了。
王府的大夫,霍妍自然信得過。
賀大夫走後,霍妍將她為什麼會推後這麼長的時間的原因告訴了霍長青。
霍長青聽到有人想對余新下手,面露冷意:「可查到幕後主使?」這人定然是跟余叢有仇了,這是想斬草除根了。
霍妍搖頭道:「那人很謹慎,我沒查到。」也幸虧她是做這一行的,警惕心很高,否則余新肯定沒命的。
余叢雖然耳根子軟,但卻沒怎麼跟人結仇,所以霍長青第一懷疑的就是玉熙。
霍妍好似看透霍長青的想法,說道:「老爺子,不會是王妃下的手的。若是王妃容不下阿新,當初讓他直接胎死腹中就好了,不用弄得這般麻煩。」韓建明是江南總督,玉熙只要跟他說一聲,保准韓建明將這事辦得妥妥噹噹一點痕跡都不留。
霍長青搖頭道:「我知道。這事我會派人去查的,你安心養身體。」
雲擎回來後聽到霍妍到了,朝著玉熙說道:「你打算怎麼處置她?」這次他們損失了兩百萬石糧食,都是因為霍妍的擅作主張造成的。若是平常,這樣的過錯處死都不為過。只是霍妍現在對外是霍長青的女兒,反倒是不好處置了。
玉熙道:「就她現在的狀況,怎麼處置?不僅不能處置,還得幫她調理身體。」
雲擎想起當初的事說道:「若是當日你聽了我的話,將她召回來就好了。」可惜當時玉熙沒同意。
玉熙笑了下說道:「千金難買早知道,這次也算是花糧買了個教訓。」
雲擎嗯了一聲道:「霍妍擅易容,讓她幫我們培養幾個這方面的人才。」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等她身體好些,我會跟霍叔談這事的。」就霍妍現在的身體,還是先調理身體來,其他現在說為時尚早。
第二天用過早膳,棗棗跟玉熙說道:「娘,等會我要跟阿浩他們去看望下姑姑,你要不要一起去?」霍妍既然是霍長青的女兒,那名義上也是棗棗他們的姑姑,作為晚輩,該過去探望下的。
玉熙說道:「你們先去,娘吃完藥再去。」所謂的藥其實就是藥膳,飯後一個時辰以後吃,每天吃兩回。
棗棗不疑惑有它,帶著柳兒五個人去看望霍妍了。
半個時辰以後,玉熙去見了霍妍。
霍妍這個時候穿著一身淡綠色的衣裳,看起來有三十五六歲的年紀,比實際年歲顯老多了。容色清秀,不過臉色過於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兩片薄薄的嘴唇血色也極淡。
玉熙見狀問道:「這是你的真面容?」霍妍當年呆在她身邊那段時間其貌不揚,玉熙現在想起來都沒什麼印象。
霍妍點頭道:人甲的樣貌才是最適合干情報工作的。她這樣貌,並不太適合。不過她易容的本事極高,只要給她足夠的材料,就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玉熙神色不動地說道:「因為你,我們損失了兩百萬石糧食。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雖然霍妍立下過很多功勞,但卻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不追究她所犯下的過錯了。
霍妍跪在地上道:「屬下罪該萬死。」玉熙已經下令取消交易,是她怕錯失機會她擅自做主前去跟周琰談判。若是聽令行事,她就不會被抓,王妃也不用付兩百萬石糧食去贖她了。
玉熙雖然惱怒,但也不是個狠心的人,見狀說道:「地上涼,起來吧!」
霍妍磕了三個頭說道:「多謝王妃。」這句多謝,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兩百萬石,對於一向精打細算的玉熙來說無異於割肉了。不過事已至此,再說這個也沒意義。玉熙道:「王爺的意思是等你養好了身體幫著培養一批人才,也算將功贖罪了。」
霍妍並不怕責罰,因為這是她該受的。倒是玉熙的話出乎她的意料:「王妃,屬下一定會儘快好起來的。」
玉熙嗯了一聲道:「這事不著急,先好好調理身體,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霍妍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多走些路都氣喘吁吁,這樣哪能幫著培養人才。
中午的時候,雲擎跟玉熙談起余新遭暗算的事:「玉熙,你覺得會是誰下的手?」玉熙比較敏銳,也許有懷疑的對象。
玉熙無語,說道:「我又不是刑獄司的捕快,我怎麼知道想害余新的是誰?」主要是玉熙不願意在這事上浪費時間跟精力。
雲擎皺著眉頭道:「許武說這幕後的人應該是跟余叢有仇。若是不找出來這人,阿新會很危險。」
玉熙不想在這事上費神,說道:「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證,但在王府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聽到這話,雲擎就知道玉熙心裡還有疙瘩:「玉熙,余叢已經死了,逝者如斯,別再跟他計較了。」
玉熙望了一眼雲擎道:「他死的時候還想挑撥讓提防你我。我心眼不大,哪怕他死了,他做下的事我仍都記著。」
雲擎苦笑一聲道:「余叢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余新,是無辜的。」
玉熙冷哼一聲道:「正因為他無辜所以我才沒做什麼,容他來到這個世上,也容霍叔將他養在王府。不過,也僅限於此。」
雲擎有些愧疚地說道:「玉熙,是我不對,不該強求你的。」以余叢做下的事,玉熙能不記恨已經是很寬容了。
玉熙聽到這話,心一下軟了:「和瑞,你要查就讓許武去查,不過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余叢了。」聽到這個名字,她就不舒服。
雲擎點頭答應下來:>
對余新下手的是方行,得到消息說失手了,方行心頭很不安:「那個霍妍到底是做什麼的?」他們安排了那麼久,卻沒想到竟然被霍妍給發現了。他對霍妍的身份起了懷疑。
石華搖頭道:「這人好像就是憑空冒出來一樣,之前都沒聽說過。」
方行覺得這事有些詭異,說道:「不能讓人察覺到這事跟我有關。」若是被霍長青跟許武等人知道是他下的手,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方行有些後悔了:「余叢是死在王妃手中,方行長大以後要恨也該恨王妃。」要報仇,最先找的也是王妃。
石華見狀忙說道:「將軍別著急,這事我們做得很隱秘,不會有人知道這事與我們有關的。」他們的人並沒有直接露面,所以查到他們的可能性很低。
方行很快平靜下來,說道:「話是如此,還是得小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石華想了下說道:「只要他們找不著沈勇,就永遠不可能知道這事跟我們有關。」能做這事的人,自然也是信得過的。
方行說道:「給他安排個身份,離開江南去廣東,永遠不要回來。」滅口,並不是最保險的事,隱姓埋名比較穩妥。
石華心頭鬆了口氣:「我這就去安排。」他還以為方行會想要滅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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