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辰跟孟年以最快的度,將燕無雙的棺木帶回到了盛京。
現在這個局勢,加上他們的身份,也不可能辦葬禮了。所以一行人沒片刻停留,直接就去了燕家的祖墳。
燕家的祖墳,坐落在一個巍峨聳立的山腳之下。燕無雙早就將埋身之處選好了,所以也不用他們費什麼心思了。
挖坑的時候,玉辰從隨從手裡接過鐵鍬,也要幫忙挖坑。孟年勸了好久,都沒讓她停下。玉辰現在就是想為燕無雙做一切,她能做的事。
坑挖好了,玉辰的手也全都是血泡。可是,她仿若不知道疼似撲在棺木上,喃喃自語。至於說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孟年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夫人,該將主子下葬了。」
玉辰擦了眼淚站起來退到一邊,這次倒沒幫著一起填坑,而是跪在坑前燒紙錢。
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就是想將墓地弄得豪華一些也不成了,所以這墓碑是用青磚砌成的。
天漸漸暗了,可玉辰就跪在墳前一邊燒紙錢一邊說著話,絲毫沒有要回去的跡象。
孟年也很傷心,可是燕無雙的託付他卻必須要完成:「夫人,我們該回去了。」
玉辰哪願意走:「你們回去吧!我就在這守著老爺。」
孟年嘆了一口氣說道:「夫人,這裡太冷了。你要留在這裡過夜,肯定會生病的。夫人,你若病倒老爺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夫人,你隨我一起回去吧!」
不管如何勸,玉辰都不願走。最後孟年無奈,只能叫了跟來的兩個粗使婆子強行將她帶離。
玉辰氣得臉都青了:「老爺剛走,你就不將我放在眼裡嗎?」
「夫人,老爺生前交代。等他下葬以後,就送夫人回獅子島。」燕無雙防備玉辰不回獅子島,所以就交代了孟年這些話。
玉辰知道孟年只聽燕無雙的話,擦了眼淚說道:「你放心,等老爺的頭七過了,我就回獅子島。」丈夫臨終前的託付,她答應了就一定會兌現。
聽到這話,孟年也退讓了一步:「那夫人好好休息,明早我們再去。」他們借住的地方,離燕家的祖墳並不遠。就算步行,也只需一刻多鐘了。
「好。」
夜漸漸深了,侍香見玉辰在燈下做衣裳淚意又涌了上來:「夫人,你別做了,傷眼睛。」人都不在了,衣裳做好了又給誰穿。
「還差幾針就做好了,做好了我明日就可以燒給老爺了。」躺床上,也睡不著。還不若,做做衣裳。
侍香哭著說道:「夫人,就算不為你自己,為三爺跟大姑娘你也得愛惜自己。若是你倒下了,三爺跟大姑娘可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了。他們到時候,該多可憐呀!」
玉辰這段時間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吃不下睡不著的,人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
「等老爺的頭七過了,我們就回獅子島。」等她死後,就能跟老爺團聚了。
正說著話,請來的婆子在外說道:「夫人、侍香姑娘,藥熬好了。」
,玉辰問道:「什麼藥?」
「能助人入眠的藥。」不過是見玉辰這些日子沒睡好,想讓她睡好覺。
怕玉辰不喝,侍香忙說道:「夫人,你這樣不吃不睡身體哪能撐得住。夫人,你喝了藥好好睡一覺。要不然,你這身體怕連老爺的頭七都撐不過了。」也是因為跟玉辰經歷了這麼多,所以才敢說這麼直接的話。
玉辰這次沒逞強,喝了藥就去睡了。
握著玉辰枯瘦如柴的雙手,侍香淚如雨下。老爺走了,將夫人的精神氣也帶走了。就算夫人願意回獅子島,可要陷入在悲痛之中走不出來可怎麼辦。
玉熙是在燕無雙死後的第五日,得到的消息。當時,玉熙正跟三個兒子一起用膳。
余志走進來,就朝著她說道:「皇后娘娘,燕無雙死了。」
佑哥兒忙問道:「怎麼死的?」
「重傷,不治而亡。」燕無雙就是希望能戰死沙場才冒死返回中原了。如今,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佑哥兒說道:「便宜他了。」按照佑哥兒的想法,得將燕無雙千刀萬剮才解恨。不過,也就想一想了。
軒哥兒是個心軟的性子,聽到這話皺著眉頭道:「阿弟,不管如何燕無雙也是為守護桐城戰死的。」只這點,就值得尊敬。
哼了一聲,佑哥兒說道:「他三翻四次害我們,若不是我們運氣好早沒命了。三哥,你不會就忘記他刺殺你的事了吧?」
軒哥兒想起上次的那次刺殺,也沒再幫燕無雙說話了。
玉熙看了一眼佑哥兒,說道:「人死燈滅,以往的恩恩怨怨就不要再提了。」
「娘,燕無雙是死了,那韓玉辰呢?她可沒死。娘,你可不能再輕易放過她了。」按照佑哥兒的想法,就得這個惡女人弄死。
玉熙看了一眼佑哥兒:「吃飯的時候,哪那麼多話?」食不言寢不語,這是玉熙定下的規矩。
佑哥兒可若不敢再說話了,老老實實地拿起筷子用膳了。
用過膳,啟浩就隨玉熙回乾清宮處理政務了。佑哥兒跟軒哥兒兩人沒什麼要緊的事,去了花園散步。
軒哥兒遲疑了下問道:「阿佑,你約黃姑娘出來她就出來了。我約了戴姑娘好幾次,她都沒答應。阿佑,你是怎麼做到的?」他很喜歡戴彥歆,可對方這冷淡態度卻讓他心裡沒底了。
這話,聽著就不大對味了。佑哥兒忙說道:「我可沒約黃姑娘相見。就只是在二姐府上巧遇了兩回,然後有次在大街上湊巧碰到。」大街上碰到的那次,確實是巧遇。不過公主府上的見面,那是兩人早就約好的。只是這話,他是不會對軒哥兒說的。
「咳,我就想見戴姑娘,跟她說說話聊聊天。」軒哥兒先後定了百花苑跟香山幾個風景如畫的好地方,這些地方非常適合彈琴作詩。可惜,佳人不赴約。
佑哥兒覺得這個戴彥歆有些死板,不過想想她成長的經歷,倒也能理解:「三哥,你再忍一忍,等後年將戴姑娘娶回家,你想怎麼都成。」
再等兩年不是問題,只是鍾婉婷的事讓軒哥兒有些陰影了:「阿弟,你說戴姑娘是不是也跟鍾婉婷一樣不喜歡我呀?」
「這話怎麼說的?」
「若是她喜歡我,就不該拒了我的邀約了。」邀請這麼多次,一次都不答應可不就沒將他放在心上了。
佑哥兒好笑道:「三哥,我聽說戴家姑娘自定親以後就一心埋頭繡嫁衣呢!她若不喜歡你不想嫁你,哪能會那麼積極用心地繡嫁衣。我聽說戴家規矩很多,她不見你可能是受規矩束縛了。」還有就是,這姑娘性子比較謹慎。怕見多了,會惹來閒言碎語。
一個無父無母的女子能走到今天,僅僅靠聰慧是不夠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三哥,你就是想太多了。」戴彥歆又不是像鍾婉婷那般蠢,定親了還敢去肖想他大哥。能嫁給他三哥,對戴彥歆來說那可是高嫁。且他三哥才貌雙全,哪還會不樂意。
軒哥兒低落的心情,一掃而光。
佑哥兒好笑道:「大哥,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阿弟,我還是想見一見戴姑娘。阿弟,你幫我想想法子好不好。」再不見,都忘記戴家姑娘長什麼樣了。
想約佳人相見竟然找弟弟幫忙,他這三哥也是夠了。
佑哥兒本不想幫忙的,見軒哥兒眼巴巴地看著他又忍不住心軟了:「那得尋個合適的機會才行。」既這戴姑娘重規矩,那就按照規矩來。這事不能急,只能慢慢來。
軒哥兒眉開眼笑地說道:「阿弟,三哥就全靠你了。」阿佑主意多,他既答應這事就沒問題。
「僅……」
剛說了個僅字,就看到美蘭走了過來。美蘭朝著兩人福了一禮說道:「四殿下,皇后娘娘讓你立即去乾清宮一趟。」
佑哥兒聽到這話,急忙跟著美蘭去了乾清宮。
軒哥兒被留在原地,也沒什麼失落的。他對這些朝中之事,並不感興趣。在禮部,他用心當差也是不想讓玉熙跟雲擎失望,並不是他就喜歡這些事。若可以,他還是希望回書院念書。不過,他也只是想一想,萬不敢說出來。要不然,怕是又要被雲擎訓斥了。
佑哥兒到了乾清宮,見著玉熙的鐵青著臉。而啟浩,面色也不大好看。
佑哥兒見狀急忙問道:「娘,是不是爹出什麼事了?」之所以沒問棗棗,是他知道棗棗在養傷。
聽到這話,玉熙沒好氣地說道:「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聽到這話,佑哥兒就放心了。只要不是他爹出事,這天就塌不下來。
啟浩將手中的一本摺子遞給他:「你先看看這個。」
看完這份摺子,佑哥兒就知道玉熙為何這般生氣了。
這摺子是安徽監察御史彈劾安徽巡撫汪英達貪墨修建堤壩款的摺子。這些年財政非常緊張,可在這種情況玉熙每年都會撥付一筆款項修補各處的堤壩。這堤壩修好了,就不怕雨季時水太大沖毀良田了。現在知道有人竟然膽大妄為貪墨這錢,如何不讓玉熙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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