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回到書房,面無表情地朝著斯伯年道:「派人去查下這個柳氏。」
就連斯伯年都以為雲擎看上了柳氏,不過雲擎的話,卻是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斯伯年面露不解地問道:「王爺,這個柳氏是有問題嗎?」
雲擎皺著眉頭說道:「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柳氏。」那種感覺說不出來的熟悉,可他很確定從沒見過這個人。
斯伯年一下明白過來為何剛才雲擎直盯著柳氏看了,原本如此:「王爺,我這就派人去查。」一定要將柳氏的過往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走出屋,魯白立即問道:「斯大人,王爺剛才說什麼了?」平日魯白很懂規矩的,只是今天太震撼了,導致行為都有些逾越。
斯伯年對魯白的經歷很清楚,沉著臉說道:「當好你的差事,其他的不是你能插手得了的。」王爺對柳氏並不是男女之情,這點他已經肯定。只是王爺是否會納柳氏為妾,他並不能確定。
魯白自小的經歷,讓他比同齡人顯得要成熟許多。不過在這事上,顯得有些浮躁了:「若是王爺納妾,不知道王妃該傷心成什麼樣了。」
斯伯年目露警告地說道:「我說了,這不是你能插手得了的事。否則,不僅將你自己折進去,反而會將事情弄得更糟糕。」因為魯白的身世,斯伯年對魯白非常照顧,平日也諸多提點。
魯白面色一凜,說道:「斯大人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
一個男人將個貌美如花的姑娘安置在內宅之中,除了要將這個女子收房,再找不出第二個理由出來了。只半天,雲擎收了柳怡為妾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金陵。
楊鐸明是搞情報的,自然比別人先一步得到消息了。楊鐸明很為難,不知道該不該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玉熙。
作為心腹的嚴西說道:「這狐狸精將男人迷得神魂顛倒,最後將正室逼得走投無路的例子我們見得太多了。老大,我們必須儘快將這個消息告訴王妃,這樣王妃才能做好防範。」他們是王妃的人,若是王妃失了勢,他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楊鐸明白了嚴西一眼:「你腦子裡裝的什麼東西,盡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王妃是什麼人?豈是那些懦弱無能的女子所比得了的。」那些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正室夫人,基本上都是懦弱無能的女子。王妃掌權十多年,怎麼可能會被一個柳怡逼得走投無路,那不是笑話嘛!
嚴西摸了下後腦勺,呵呵笑著道:「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楊鐸明道:「我是怕這事是誤會,想查得更清楚一些。」若是誤會,現在將消息告訴王妃,那豈不是白白讓王妃傷心。
嚴西嗤笑道:「人都住在後宅去了,還能是誤會?這哪裡來的那麼多誤會?說不準,今天就洞房花燭了。」
楊鐸明想了下說道:「那我們再看看。」若是今晚王爺真將這柳氏睡了,明早一定將消息送回鎬城。若不然這事還得再斟酌斟酌,可不能弄錯了。
嚴西翻了個白眼,伸手從果盤裡拿起一個梨咬了一口,然後吐了:「這麼難吃的梨是誰送來的?」
楊鐸明沒搭理他。
相對其他人,余叢就沒這般輕鬆了。其實余叢是真想多了,他又不是抱著送美人給雲擎的心思,以玉熙的性子就算知道是他舉薦的柳氏也不會多想。只是余叢並不知道,想起當初誹謗污衊玉熙的那些人最後不是死了就是被流放,沒一個好下場,他就有些心驚膽顫。
安姨娘看到余叢的氣色不大好,問道:「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余叢盯著安姨娘,眼中露出不善,問道:「當初為何想會跟我提起柳氏?」現在想想,這事很可疑。
安姨娘心頭一跳,不過面上還是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說道:「老爺,我當初也就想讓老爺在王爺跟王妃面前賣個好。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身處內宅的女子,消息一般都比較滯後。安姨娘這會並不知道雲擎將柳氏留在府邸里。
余叢盯著安姨娘,見她一臉的急色不像作偽,說道:「王爺要納柳氏為妾。」
&安姨娘驚呼出聲:「這怎麼可能?」這事太出人意料了。
余叢臉色很難看地說道:「我也想知道原因。」王爺一向不近女色,也是這個原因讓他壓根就沒想過雲擎會看上柳氏,要不然他一定不會舉薦了柳氏。
安姨娘倒很快鎮定下來,奇怪地問道:「老爺,王爺要納柳氏與我們有何干係?」余叢臉色這般難看,說沒關係都不相信。
余叢說道:「王妃若是知道柳氏是我舉薦的,一定饒不了我的。」
安姨娘嚇了一大跳,說道:「王妃沒這般霸道吧?」若是如此,那她可真將自家老爺給害了。
余叢說道:「你是不知道王妃有多厲害?」雖然玉熙平日溫溫柔柔的,對他們也都很禮待,但余叢心裡卻很忌諱玉熙。男人都喜歡簡單純真的女子,對於心機深沉的女子很多都避而遠之,余叢就屬於這一類。
安姨娘聽到這話,眼淚刷刷地落。一邊哭,一邊哽咽道:「都是婢妾的錯,若不是婢妾多嘴,也不會讓老爺這般為難。」至於心中是否真後悔,就只有安姨娘自己知道。
余叢原本就有些煩躁,安姨娘這一哭更弄得他煩躁了:「這事跟你沒關係,你就別多想了。我還有事,你早點休息吧!」說完,抬腳就離開了。
安姨娘擦了眼淚,吩咐了丫鬟道:「派人去打聽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什麼王爺不近女色,這話只有傻子才相信。這天底下就沒有不偷腥的貓,更不要說位高權重的平西王了。不過,她也不希望余叢有事,畢竟余叢是她跟孩子的倚靠。
雲擎一直忙到亥時初,才吩咐了人打水。以前,五天都未必洗個澡。可自從娶了玉熙,養成了睡覺之前洗澡的習慣。若是不洗澡總感覺身上黏糊糊的,睡得不舒服。
男人嘛,有個地方睡就成,沒那麼多講究,所以雲擎睡覺的地方,就在西廂房。那西廂房也簡陋得很,除了床鋪跟衣櫃,就是一張梳妝檯,梳妝檯上放著一把梳子,再多的東西就沒有了。
洗完澡,雲擎問了魯白:「怎麼一副心思重重的樣子?可有事?」雲擎再沒想到,他將柳怡留在府里,會讓那麼多人起心思。
魯白忙搖頭說道:「沒事。」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真的沒事。」
雲擎見他不說,以為是私事,也就沒有多問了,回了屋,躺床上就睡著了。
魯白剛才一直擔心雲擎會去找那柳氏,見雲擎提都沒提柳氏一句,又在院子裡睡下,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而柳怡此時在梨落院,卻是如放在火上一般,焦躁不已。雖然她跟丫鬟說得那般輕鬆,可想著自己即將為人妾跟前途未卜的將來,柳怡這心就如放在火上烤,煎熬得很。
寒香端了水過來,朝著柳怡說道:「姑娘,洗漱下吧!」除了那粗使婆子,其他人他們也沒見著,而且也不准她們出這院子。就連晚飯,也是這個粗使婆子送來的。
柳怡一碰那水,皺著眉頭說道:「這水怎麼是冷的?」柳怡很注重保養,平日她洗臉的水都是不溫不熱的。
寒香紅著眼眶說道:「姑娘,那婆子說府邸里的人用的都是冷水,沒誰用熱水。」雲擎沐浴用的都是冷水,洗漱更不用說了。這宅子裡住的也都是大男人,這大熱天的也沒誰會用熱水洗漱了。所以晚上,大廚房也不會燒熱水了。寒香並不知道實情,只以為不給熱水是玉熙的人在故意刁難她們。
柳怡很生氣地說道:「讓他們燒。」說完柳怡才想起這裡不是她家,當即坐回到床上低聲說道:「算了,冷水就冷水吧!」這裡不是她的家,凡事都需要多忍耐。
寒香抱著柳怡哭著說道:「主子,這可怎麼辦?現在連個熱水都不給用,等到了鎬城哪裡還有你的活路。」
柳怡臉色一白,說道:「我沒想過給平西王為妾。」現在的問題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了。
寒香哽咽道:「姑娘,等過了今日,在外人眼中你就是雲擎的女人了。」
柳怡自言自語道:「我只求一個安身之處,為什麼老天連這也容不下?」柳怡說得求安身之所,並不是指平西王府。不過顯然,寒香給誤會了。
寒香聽到這話,哭得越發厲害了:「姑娘,你想得太簡單了。那韓氏兇殘無比,就算主子你無心爭什麼,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在於春昊等人有心宣揚之下,玉熙在很多人眼中那是比母老虎還厲害彪悍的兇殘人物。
柳怡也沒有解釋,說道:「若真如此,也是我的命。再說,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脫了。」若不是為了家族,她現在就想一死了之。可她卻不能這般自私,這二十多年受了家族的庇護,如今到她該還生恩養恩的時候,她不能退縮。
寒香一邊哭一邊說道:「姑娘,你也要為大老爺跟大夫人想一想。韓氏若是遷怒,到時候柳家的人都逃不脫一死。」韓玉熙是手握實權之人,若是她想要柳家的人死,都不需要費什麼事,只需一句話了。
柳怡笑得慘澹,過了良久才喃喃道:「我活著,她更不可能放過柳家了。」
寒香猶豫了下說道:「姑娘,只要你得了平西王的寵愛,韓氏也奈何不得你。姑娘,這女人再能,難道還能斗得過當家作主的男人。」
柳怡望著寒香,目露凶光:「你要我去爭寵?」爭寵這個詞對柳怡來說是羞辱。
寒香抓著柳怡的胳膊說道:「姑娘,若是想要保全柳家,這是唯一的出路了。」
柳怡沒接寒香這話,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累了,需要休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寒香說道:「姑娘,平西王今晚說不準會來的,姑娘您……」讓柳怡不要反抗的話,寒香怎麼也說不出口。
柳怡沒有說話,而是站起身取了毛巾洗臉:「再去打水,我要擦下。」不能沐浴,總要擦下身體了。
寒香望著神色冷淡的柳怡,不敢再多說了。她怕說多了,會適得其反。
夜色越來越濃,大地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睡在床上的雲擎,突然睜開了眼睛。過了一會雲擎起床,披了一件衣裳走出屋。
斯伯年就在隔壁的院子裡,聽到動靜也忙起了床。一邁出屋子,就看見站在院子中間的雲擎。
過了半響,斯伯年道:「王爺,可是碰到什麼難解的事?」不是碰到難解的事,王爺不會半夜起床到院子裡且半天不說話。
雲擎沉默了下,說道:「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斯伯年條件反射地問道:「什麼夢?」還以為碰到什麼難事?沒想到只是一個夢。
雲擎抬頭望著黑乎乎的天空,良久後才開口說道:「我夢見柳氏在樹下彈琴,我在旁邊為她舞劍。」雖然是在夢中,但能感覺到夢中的他很喜歡柳氏的。
要不是定力不差,斯伯年都要驚呼出聲了。王爺竟然夢見為柳氏舞劍,還有比這更荒誕的事情嘛!
心裡衡量了下,斯伯年道:「王爺,不過是一個夢,不需要放在心上。」
雲擎搖頭說道:「我白天見到柳氏的時候就感覺她似曾相識,晚上就夢見為他舞劍,你覺得這事正常嗎?」
斯伯年面色一冷,問道:「王爺的意思是柳氏彈奏的琴曲能蠱惑心智?」
雲擎剛才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很快就否決了:「應該沒有。柳氏又不是會妖法,能用琴音來蠱惑我。再者當時有十多個人在,怎麼就我一人受了影響?」
斯伯年覺得這事還是得要仔細查下:「王爺,江湖上很多邪門歪道,說不準那柳氏的琴音就有問題。王爺,我們還是要小心為上。」斯伯年這是在暗示雲擎,這個柳怡有問題,要雲擎當心,別中了美人計。
雲擎也覺得柳怡有問題,要不然就不會將她留下了。雲擎說道:「儘快將她的底細查出來。」
&雲擎留下柳怡是心有疑惑,不過他處理方式不大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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