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番直白的威脅,虞蘭嬌心中一暖,感激地看向魏澤中。
卻見魏澤中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見魏卓言不再不依不饒,才護著虞蘭嬌離開。
二人轉身離去的背影刺得魏卓言眼中生疼。
失去虞蘭嬌?
這幾個字一浮現,那種混合著酸疼和憤怒的情緒倏然擊中心尖最脆弱的那一塊,劇烈的疼痛讓他連站都站不住。
他心中一慌,衝著虞蘭嬌的背影大喊:「不要再胡鬧了!你若不願意做妾,我去求父皇,重新迎娶你做我的正妃,你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
虞蘭嬌卻連腳步都沒停,好似他的挽留,他的承諾,是什麼不值一提的東西一樣。
不!三皇子雙目逐漸赤紅,他這輩子,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都不會允許虞蘭嬌離開自己的身邊。哪怕是,毀了她!
徹底走出三皇子的視線後,跟在大皇子身後的虞蘭嬌緩緩變了神色,嘴角勾了勾,昳麗的雙眸閃過一絲涼薄的譏諷。
是她看錯了嗎?還是她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前世自己費盡心思,付出全部,都沒能在魏卓言心裡留下一絲位置。
在李芙說自己舊傷未愈需要自己心頭血來治病之後,魏卓言毫不猶豫命人生剖了她的心。
可這一世,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跟魏卓言劃清界限,他卻像是難以忍受的模樣
真可笑啊。
魏澤中一直將虞蘭嬌送回虞家的莊子,才停了腳步。
他是真正的君子,即便兩人一路同行,他也不曾多看虞蘭嬌一眼,一路目不斜視。
只是在虞蘭嬌踩到樹枝,踉蹌跌倒的時候,總能及時地伸出手來攙扶住她。
看著她乖順地垂頭,如羽翼般的睫毛撲閃著在眼瞼上打下美得驚人的陰影,他心裡無比慶幸。
慶幸自己知道懷寧縣主想強買虞家的莊子後,生出一絲警惕,親自往京郊走了一趟。
不然今天,恐怕真的要釀成大禍。
想起方才虞蘭嬌仿若滲血一般狠戾的誓言,他心中不禁一沉。
「日後出門在外,身邊多帶些人手。這世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攜有虞家的巨富家財,背後又有虞相留下的千絲萬縷的關係。本就惹人覬覦,若想安安穩穩活著,便該珍視自身才是。」
虞蘭嬌霎時眼眶一酸。
自父親死後,那種無依無靠的感覺,和方才被魏卓言欺辱的委屈,猝不及防地冒出了一個小尖尖。
又在虞蘭嬌還不及控制之前,像火山一樣嘭地爆發了出來。
只她畢竟是個要強的女孩子,平日裡為了做戲,擠一兩滴眼淚倒不覺得有什麼。
此刻當著魏澤中的面暴露自己的軟弱,卻是她決不能容忍的。
忙轉過身去,竭力壓制這莫名其妙的軟弱情緒。
魏澤中眸色深了深,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忽而嘆了口氣,又開口勸道:
「那些受了侮辱便要去死的話,日後也不要再說。那什麼清白和名節,都是騙人的幌子,皇室多少公主豢養面首,依然春風得意地活著。
女子一世本就艱難,好生活著,不比別人口中幾句話重要嗎?」
虞蘭嬌聞言渾身一震,連掩飾眼淚都顧不得,扭過頭來,紅唇微張,不可思議地看著魏澤中。
她從沒想過,會從旁人嘴裡聽到這種話。
前世,她聽得最多的,便是魏卓言說,她已是殘花敗柳之身,除了留在他身邊,還有哪個男人肯要她。
亦或者是聽教坊司的媽媽勸她,女人沒了清白,便連破鞋都不如。
她天生好命,身子被無數男人沾過手,三皇子天潢貴胄還肯給她一個容身之所,她該感恩戴德才是。
魏澤中這番話,於她無異於將那黑沉的天空鑿開一道亮光,直讓她神魂俱顫。
見她一副呆呆傻傻,和往日的鎮定截然不同的神情,魏澤中只覺手指癢得不行,恨不能在她白嫩的腮邊捏上一捏。
他把手背到身後,竭力控制手癢的欲望,正色道:「我在軍中多年,見多了生離死別,才知這世上最要緊的不是什麼清白和名譽,而是好好活著。
你們姐妹三個彼此依靠,更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是,若有朝一日,你的姐妹們為了幾句流言就要抹脖子,你又作何感想?」
虞蘭嬌懵懵懂懂聽懂了他的話,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殿下教誨。」
魏澤中這才鬆了口氣,只不知為何,還有些不放心,又叮囑道:「便是沒了名節又如何,大不了,本殿娶」
「殿下!」
懷寧縣主溫和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魏澤中未能出口的話。
她帶著羞羞答答的蕭秋兒走了過來,溫聲道:「殿下來了京郊,怎的不派人通傳,我也好去迎一迎。」
蕭秋兒扭扭捏捏地湊到魏澤中身前行了一個格外標準的禮,夾著嗓子細聲細氣道:「今日真是有緣,不但遇上文倩姐姐,還巧遇了殿下。」
她嬌羞地抬起頭,飛快地瞟了魏澤中一眼,隨即不經意掃向虞蘭嬌,看到她身上披著的明顯不合尺寸的披風,瞬間面色大變。
「你這披風哪來的!」
看到她嫉恨交加的神情,虞蘭嬌哪還不知她心中所想,心頭鬱氣霎時變成快意。
瞥了一眼魏澤中,才垂了頭輕聲道:
「方才林間風大,大殿下見我穿得單薄才借了披風與我,蕭姑娘千萬不要生氣,我跟殿下之間什麼也沒有。」
蕭秋兒飛快接話道:
「你們之間當然什麼也不會有,你一個死了爹的破落戶,又從小沒親娘教養,就是嫁個鄉紳富戶人家還要挑三揀四,哪有資格」
「住口!」
蕭秋兒不敢置信地看向打斷她的魏澤中,圓瞪瞪的眼睛中快速閃過水花,「殿下,我是為了您著想,這樣的女人一旦賴上就」
她的話在魏澤中滿是厭惡和嫌棄的眼神中銷聲匿跡,一顆心好似被屠戶的砍刀砍成了七八塊。
大皇子,他怎麼可以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自己明明是為了他好啊
魏澤中並不是一個善於言辭的人,聽蕭秋兒話語低俗惡毒,也不知該如何訓斥,只在喝止了她之後,便轉頭看向虞蘭嬌。
換了低沉而溫和的語氣,「方才你受了寒,回去後喝盞熱茶壓壓驚。」
他沒有披露虞蘭嬌和三皇子之間的事,反而順著她受寒的話說下去,勸慰一番,更惹得蕭秋兒用幾欲吃人的目光盯著她。
虞蘭嬌非但不怕,反而迎著她的目光施施然一笑。
「我身子單薄,的確總是惹得旁人擔心,不像蕭三姑娘,身子這般健壯,真令人羨慕。」
蕭秋兒:「」
這個賤人,竟敢嘲諷她胖!
京都世家貴女都知道,蕭秋兒隨了她那膀大腰圓的爹,天生便比別的閨秀富態許多。
偏偏她又羨慕極了那些高挑苗條的女子婀娜動人的身段,每日三頓飯只肯吃兩頓,便是如此腰也要比旁的女子粗上幾個指頭。
虞蘭嬌這番話,跟直接戳她的肺管子沒什麼兩樣!
一瞬間她恨不得上手將虞蘭嬌的臉扒爛,卻又礙於大皇子在場,不敢再做這些惹他不喜的舉動。
而聽了她這話的魏澤中,並未察覺出潛藏的暗流,反而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蕭三姑娘的確體格健壯。」
直把她氣得面紅耳赤,本就盈滿眼眶的淚水瞬間奪目而出,捂著臉嗚嗚地跑了開。
魏澤中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絲毫沒有要安慰勸解的意思,反倒又囑咐了虞蘭嬌幾句。
看著她進了莊子,才轉身嚴厲地看著懷寧縣主。
「今日若不是我知道消息抽時間趕來,小姑只怕要釀成大錯!」
他沉下臉色的時候,周身氣勢一肅,跟攝政王有幾分相似,唬得懷寧縣主呼吸一窒,心中霎時惴惴不安。
忙解釋道:「我也是全然為了你,她剛被三皇子退婚,卻又跟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難免帶累你的名聲」
「荒謬!」
懷寧縣主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大皇子厲聲打斷:
「名聲兩個字與我有什麼用,你當我是三皇子那等沽名釣譽之輩?我的地位都是在軍中一拳一腳拼出來的,姨母為了我的名聲就為難一介孤女。
若二姑娘真出了什麼事,傳出去讓人知道淮安侯府欺辱忠臣遺孤,才是真正誤了我在軍中的聲譽!」
懷寧縣主霎時一驚,好似被誰當頭打了一悶棍,耳邊嗡嗡作響。
怎麼會這樣?自己一片好意,竟然差點害了大皇子。
懵懵懂懂之中又聽他開口詢問:「姨母素來不問世事,也不愛應酬,是誰哄著小姑,特意出門來找虞家的麻煩?」
懷寧縣主下意識地看向郭嬤嬤,卻見得她面色大變,垂著頭撲通跪下,縮著脖子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大皇子瞭然地掃了她一眼,眼中滿是肅殺之意,面無表情地揮手,便有幾個侍衛上前將郭嬤嬤堵嘴拖了下去。
懷寧縣主這才反應過來,忙上前阻攔,焦急地看向大皇子,「這是怎的了?郭嬤嬤最是老實不過,如今我身邊是一天也離不了她。
不過為著一個虞蘭嬌,你就這樣喊打喊殺的,還說對她沒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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