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這個小娼婦如此肆無忌憚,若被她知道自己發現了她的醜事,在這京郊月黑風高的地方說不得會生出什麼歹意。
再者捉賊拿贓,捉姦拿雙,自己現在揭穿了她,非但沒證據動不了她,反倒打草驚蛇。
日後她偷情說不得更加嚴防死守,自己哪還能抓住她的馬腳!
思及此,她竭力將心頭驚濤駭浪壓下,憋出幾泡淚:
「姑母心裡頭實在苦啊!沒能送大哥最後一程,就連那劉氏上門羞辱,我也不在你們身邊護著,難怪大哥要託夢給我,實在是我這個長輩太不稱職了!」
她嗚嗚地嚎著,哭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架勢,虞蘭嬌果然嫌棄地轉開了眼,沒再細究她的神色。
虞桂心神一松,暗道由得你猖狂幾日,等老娘抓住了你的馬腳,定要將你和那姦夫捉去浸豬籠!
看你到時候還囂張得起來嗎。
她又嚎了一陣,直嚎得虞蘭嬌頭疼不已,連莊子外頭都能聽到她的哭訴。
這附近住的人皆是非富即貴,虞桂這般舍下臉面上門求和,虞蘭嬌心中即便不情不願,可到底礙著旁人的眼光不能太過分。
畢竟虞桂並未做什麼令人深惡痛絕之事,若虞蘭嬌太不近情面,反而讓人指責她薄情寡義,不敬長輩。
前世虞蘭嬌就是太過孤直才失了口碑,以致落難後人人落井下石。
今生她打定主意要借父親的聲望和百姓的支持為自己造一層保護罩,自然不願在這等小事上落人口實。
是而,在虞桂哭了一遍,正要提氣開始第二遍的時候,虞蘭嬌噙著笑意溫聲道:
「姑母的苦心,蘭嬌明白的,劉氏如此欺人太甚,也是當日沒有長輩在身邊的緣故。若那日姑母在,定然不會看著她如此欺辱蘭嬌,對不對?」
虞桂抹眼淚的動作一頓,心虛地應是。
屁話,當日她如果在現場,一定會好好幫劉氏的忙。
這樣不但能在武安侯府面前露個臉,還能徹底把虞蘭嬌踩到泥里,才好哄著她拿點好處出來。
虞蘭嬌對她的口蜜腹劍心知肚明,可聽到虞桂應是,還是用依賴滿滿的目光看向她:
「經此一事,蘭嬌才明白,家中沒有長輩實在是不行。如今虞家已經脫離了渭都虞氏一支,再無族人相助,家中也唯有依靠姑母和姑父相幫,照拂虞家上下。」
這番話說得虞桂舒服至極,「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再好不過,你們姐妹年幼,日後大事小事只管來問我,還有你這莊子」
「說起來,蘭嬌正有一事要勞煩姑母出面。」
虞蘭嬌打斷了她的誇誇其談,笑道:「方家和三妹的親事,姑母心中可有什麼章程?」
虞桂神色一頓,心中本因她的打斷暗生幾分惱怒,卻在她提起方家後,眼珠轉了幾轉。
方家此前求到虞桂面前,指望她說句話,做主將虞蘭萱抬過去。
只不過那時虞橫還未被正名,方家才開得了這個口。且其後虞蘭嬌一番話,說得虞桂看穿方家的嘴臉,不肯再幫忙。
如今虞橫奉旨厚葬,鬧了這一出的方家自然無顏面對虞府,這門親事定然要退。
虞蘭嬌這麼說,就是希望虞桂以長輩的名義,做主退掉這門親事。
其實方家門第並不高,方老爺不過是個六品的京官而已,在這京都自然是不夠看的。
只不過方老爺曾是虞橫年少時的摯友。和方家定下親事之時,正是方家窮途末路之時。
虞橫為人正直熱忱,見方家貧困,方老爺仕途也不甚平順,以致意氣消沉。
便主動說要與他結親,甚至在方家下了小定禮之後,提前為虞蘭萱置辦了一批嫁妝,送去方家以助他們渡過難關。
彼時虞蘭萱身為宰相幼女,上頭兩個姐姐一個是高家大奶奶,一個是三皇子未婚妻,便是嫁國公或是皇子都使得。
卻偏叫虞橫定了這樣一門親事,誰不說虞橫傻,誰不說方家祖墳冒青煙。
可時移世易,如今虞橫一死,往日靠著虞橫經營升官的方家便也換了嘴臉。
罷了,往事不可追,如今且看來日。
虞蘭嬌一和虞桂說起此事,虞桂便迅速嗅到了其中的利益。
虞家的家產如今已經蓋上了攝政王的烙印,可虞橫送去方家的那批嫁妝,卻可以動一動手腳。
這兩日黃赫對著虞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自己若辦好方家這件事,不但能和虞府重新和好如初,還能得到一筆橫財,到時候黃赫還敢對自己挑三揀四嗎?
更何況,以方家的地位,自己以尚書夫人的身份出面,退一樁婚事豈不是手到擒來?
翻來覆去想了幾遍,都覺這是一樁無本萬利的生意,虞桂不再猶豫,拍著胸脯應下此事。
虞蘭嬌見狀,笑容又熱切了幾分:「若能解決這件事,蘭嬌定備上厚禮,謝過姑母患難相助的義舉。」
兩人笑眯眯地說了許久,真真一副從未有過齟齬、親如一家的模樣。
是夜,虞桂和黃蔓茵便在莊子上歇下,黃蔓茵憤憤道:「這麼好的溫泉莊子,叫虞蘭嬌一個人享受著,也不怕短了她的命。」
虞桂卻是想起虞蘭嬌脖頸上的痕跡,眸光微閃。
「她一個人住在這,自然不是為了泡溫泉了。」
正在這時,莊子上的丫鬟巧慧端著熱水來伺候虞桂母女洗漱。
虞桂臉上掛起熱絡的笑意,自腕間褪了個鐲子帶到巧慧手上,「嬌姐兒人如其名,性子嬌蠻,你們伺候她,平日多擔待些。」
巧慧不比春橘這些在姑娘們面前近身伺候的大丫鬟,跟在貴人身邊總能得些賞賜。
莊子上伺候的下人平日裡只有月銀領,偶爾虞家人來山莊,也輪不上她們湊到跟前。
似虞桂打發的這般瑩潤無瑕的手鐲,在她看來是極為難得的珍寶,帶到手上當即惹得她手腕都沉了好幾斤。
忙忐忑不已地跪下道謝。
虞桂溫和地將她拉起來,「我這個長輩常年不在嬌姐兒身邊,全靠你們費心伺候,一個鐲子又值當什麼。
對了,嬌姐兒近日因為大哥離世心情鬱郁,今日來莊子上,可見了什麼人?心情如何?」
巧慧正因手腕上套著的鐲子而飄飄然,聽得虞桂發問,下意識道:
「今日二姑娘去求見懷寧縣主,回來的時候,是大皇子殿下一路送回來的,身上還披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
在莊子門口,蕭家三姑娘還當著大皇子和懷寧縣主的面,跟二姑娘吵了起來呢。」
虞桂神情霎時凝重起來!
大皇子?虞蘭嬌那個姦夫竟然是大皇子?還那麼招搖,披著大皇子的披風回來?
如果說只是一件披風,還不足以讓虞桂確定虞蘭嬌偷情的對象是誰。
那麼蕭秋兒跟虞蘭嬌吵起來,卻讓她百分百確信,虞蘭嬌和大皇子一定有姦情!
蕭秋兒對大皇子的痴迷,整個京都人盡皆知,有大皇子在,她怎麼會不顧形象跟旁的女子爭吵。
除非,除非是為了大皇子!
怎麼會這樣,她竟這般好命,竟真的傍上大皇子。
原本還想揪著她這個姦夫,將她置於死地,如今這姦夫身份這樣貴重,便是給虞桂八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動手腳啊。
思及此,虞桂心頭鬱悶不已。
見巧慧珍愛萬分地瞧著那個玉鐲,她沒好氣地抓著巧慧的手,一把將鐲子擄了下來,復又帶回自己手上。
「你這種打雜的丫鬟,帶這麼好的鐲子難免磕碰了,還是算了吧。」
巧慧:「」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虞桂不耐煩地揮手把她趕了出去。
虞蘭嬌坐在春橘床畔,一邊查看著她的傷勢,一邊聽春杏說著虞桂的動靜。
「打聽了我今日見了誰?」
她擰眉思索片刻,也沒想出虞桂這一舉動的目的是什麼。
說來也是因為她前世在教坊司,身上總是傷痕不斷的緣故。
重生後,她沐浴之時便不喜有人伺候,是而竟不知道自己身上被三皇子抓出無數指痕,更不知這指痕惹得虞桂誤會。
見弄不清虞桂的心思,便索性將之放下,確定春橘傷勢沒什麼大礙,便回了房。
轉而看著那間黑色的披風陷入沉思。
說起來,大皇子跟攝政王一樣,都愛穿黑色的衣衫,只他們兩人穿出來的樣子卻截然不同。
大皇子如蒼松一般沉穩可靠。
而攝政王,他的脊背勁瘦挺拔,穿著黑色錦袍時,初看雍容華貴。可往那一站,生冷無情的氣場滿是壓迫,總是令人打心底畏懼。
事實上,不止是虞蘭嬌這般認為。
王府書房伺候筆墨的小青,心驚膽戰地垂著頭,絲毫不敢像往日一樣眼光往攝政王臉上瞟。
魏震批完奏摺,端起一旁的茶盞輕啜一口。
不知為何竟又想起那日水雲間,虞蘭嬌竭力掩藏著無措的、濕漉漉的眼睛,她煮的那盞茶,叫什麼來著?
「追雲!」
魏震朗聲喚了一句,「虞府近日如何了?」
這些時日他為著籌備前往邊關的點兵之事,忙得腳不沾地,只派人盯著虞府的動向,自己卻沒怎麼關注。
追雲瞥了眼小青驟然煞白的臉色,正色將虞府近日的動向一眼一板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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