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卓言此前雖未見過李芙,可看她穿戴講究,桃腮杏目,渾身溫婉。
又聯想起李治中刻意找藉口離開,便知這八成就是李家嫡長女。
他心思何等機敏,略一思索,便猜出了李治中安排李芙與他私下相見的目的。
定然是看他對虞蘭嬌的安排如此上心,憂心他舊情難忘,特意試探一二。
思及此,魏卓言心中有些膩歪。
卻還是風度翩翩地緩步向前,走到離涼亭數米遠的距離站定。
「這位便是李大姑娘吧,久聞大姑娘煮得一手好茶,整個京都都是首屈一指,本殿仰慕已久。
今日有緣相遇,不知可否有這個榮幸,一品大姑娘的好茶。」
在李府後院,他一個男子貿然相邀,禮數上的確說不過去。
只不過,他的相貌隨了淑妃,生得柳眉鳳眼,俊美挺拔,含笑的模樣更是溫柔多情。
李芙一見,便已是心動三分,又見他談吐有禮,氣勢不凡,一顆心更是含羞帶臊。
加之她今日又得了李治中的命令,要她試探魏卓言的口風。
是而李芙卻並未抗拒,反而又羞澀地看他一眼,雙目盈盈地點著頭。
對著這般不顧廉恥、主動送上門的李芙,魏卓言難免生出輕視和不屑。
只不過,為著虞蘭嬌,他的確費盡心思,李家如今心中打鼓也是正常。
今日若不能讓李家人安心,只怕虞蘭嬌的事情,還要再生波折。
這才按捺住心中幾分不快,態度溫和地上前,親自請李芙坐下。
李芙的確擅長煮茶之法,沸水騰起,縈繞在女子素白的五指之間,稱得上美不勝收。
魏卓言含笑望著這一幕,好似十分專注。
只心中卻情不自禁想起虞蘭嬌素手執著茶盞,風情無限的模樣。
他的目光越發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直羞得李芙一顆心撲撲直跳,雙手都好似被他盯得有些發軟。
原本對這樁婚事只有五分願意,如今卻已是千肯萬肯。
可越是如此,他對虞蘭嬌的上心,便越是讓李芙在意。
心中想著事,李芙面上卻滴水不漏,見茶渦已成,便分入一個白瓷纏枝茶碗之中。
「殿下嘗嘗,這茶可還能入口?」
魏卓言自她手中接過茶碗,接觸間不免碰到她的指尖,惹得李芙又是心中一跳。
大著膽子道:「方才殿下說我煮得一手好茶,可我卻心知肚明,這京都煮茶技藝最好的,虞家二姑娘當仁不讓,想來我也是比不上的。
殿下姑且隨意嘗嘗,切莫笑話我東施效顰才是。」
魏卓言輕嗅茶香。
「大姑娘太過謙虛,虞蘭嬌往日在京都才名遠揚,不過是因她有個位高權重的父親,虞府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大家看在虞相的面子上,便是三分才學也會吹成十分。
真要說起煮茶,大姑娘的手藝稱得上倚樹恐驚殘雪墮,起來不敢嗅梅花。似大姑娘這等蕙質蘭心,又不喜張揚,虞蘭嬌豈能作比。」
他這話,便是在借著說茶,來影射跟虞蘭嬌的情分全然都是看在虞橫的面子上。
如今虞橫死了,虞蘭嬌在他心中自然也算不上什麼。只不過是看重虞府背後代表的關係,才想將虞蘭嬌納進宮而已。
日後,也絕不會讓虞蘭嬌動搖她的地位。
李芙聽了他這番話,雖未盡信,卻依然難掩芳心跳動。只是想起虞蘭嬌艷若牡丹,冠壓群芳的臉
「殿下何苦說這些話來哄我,虞妹妹人品相貌,萬中無一。
世人皆有愛美之心,誰又能免俗呢。」
李芙雖生得端莊秀美,是大戶人家最喜歡的主母模樣。
可卻也知道,男子心悅女子,愛的便是虞蘭嬌那種嬌媚的女子。
她若嫁給三皇子,日後或許能得到他的尊敬,可他的愛呢?
李芙失落地別開臉,頭一次為自己的容貌而感到自卑。
魏卓言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裡,唇角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譏誚,轉而又變成溫柔,眸間含笑,竟沖她伸出手。
「大姑娘莫不是在說笑,」
他握住李芙瑩白的手腕,惹得她猝不及防嬌呼一聲。
「虞蘭嬌的確生了副好相貌,可皮相不過是紅粉骷髏,反倒大姑娘這般端莊雍容,出塵清麗,比那等庸俗驕矜的女子不知好多少!
更何況,在大姑娘心中,本殿難道是那等只看相貌的膚淺之人嗎?」
李芙聞言已是心花怒放。
再被他的手撫弄著手腕,只覺一股酥麻湧上,渾身都要軟下。
魏卓言冷不防將她扯到懷中,軟綿綿地按到石桌之上,手指似有似無划過她燥熱的耳垂。
「本殿絕非那等為美色便困於後院不分是非的男子,本殿的後院,自然有賴本殿的皇子妃來打理。
本殿的真心,愛重,乃至本殿日後榮光,和地位,都只會和正妻來分享。」
李芙雙目發怔,眸光晶燦地望著他,竟是被他這番話,說得痴了。
卻仍是裝出一副羞澀矜持的模樣,輕咬著嘴唇。
「殿下的心意,我,我都明白了日後,我定會好生照顧虞二姑娘」
魏卓言將她神情看在眼中,心底對她的鄙夷已經到了極點。
什麼名門閨秀,什麼端莊貴女,不過是個貪戀權貴有不知廉恥的浪貨。
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模樣,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往日虞蘭嬌在他面前,愛他的時候全然毫無保留,滿心滿眼都只他一人。
而後,她不要他了,對他也是盈滿恨意無比剛烈。
從不會一面吊著他,一面又渴望著他的權勢。
她的愛是純粹的,恨也是熾熱的,豈是李芙這種裝腔作勢的女人能夠相比。
虞府。
虞蘭嬌正在清點虞府的財產。
銀票、山莊、田產、鋪面,盡數將契書遮掩著送到虞蘭茉手中。
珠寶珍奇古董,收在虞家庫房,再從莊子上調幾個信得過的下人來看守。
她和虞蘭嬌進李府,本就已是將身家性命叫到別人手上。再帶太多財物傍身,無疑是送羊入虎口。
「姑娘,這份文書,如何處置呢?」
春橘手中舉著的,正是攝政王托人送來的那份女戶文書。
虞蘭嬌怔忡著接過,緩緩撫過上頭戶主的名字,眸光變幻不定。
半晌,輕輕揚手,將文書丟到一旁燒得正旺的火爐之中
那些期盼、希冀、憧憬,仿佛也一同投入火焰之中,燃燒殆盡。
「二姑娘,前日姑奶奶理出來的那些嫁妝,該如何處置?」
虞蘭嬌面無表情道:「全都收歸庫房。」
虞管事怔愣一瞬,「姑奶奶說,這幾日便要安排人上門來送嫁妝到方家。
如今收歸庫房,到時候不是要重新抬出來」
虞蘭嬌冷冷掃了他一眼,「虞管事倒是十分忠心,不愧的虞府的老人了。」
虞管事臉色訕訕。
他知道這番話定會惹怒虞蘭嬌,可如今虞蘭嬌不過是個孤女,又跟族裡斷了干係,能仰仗的只有一個虞桂。
他一個下人,見風使舵也不算什麼錯事。
因此臉上毫無心虛,反道:「小人在虞府伺候三十多年,比二姑娘在虞府的時間還要久。
說句倚老賣老的話,便和二姑娘的長輩差不多。二姑娘年輕思慮不周,小人自該多多提點。」
虞蘭嬌緩緩笑開,「虞管事的確能幹又忠心,如今虞府沒幾個主子,虞管事呆在這倒是屈才了。
反倒姑母在黃府,想必正需要這般忠心、為她著想的下人。」
虞管事臉色一變!
虞桂需要他,他可不想去黃府!
莫說虞桂只是個內宅婦人,不可能將他插到黃府外院做管事,到時候油水肯定不如現在。
就說虞桂在虞家做姑娘時,許是過慣了苦日子的緣故,出了名的扣門霸道,手指漏一絲米出來,都要叫她撿回去。
如今他在虞家掌事,虞桂為了行事方便自然要給他些好處。
可若成了虞桂的人,日後別說好處,只怕月銀都要砍掉一大截!
思及此,他脊背上瞬間爬滿冷汗,忙不迭地低頭求饒:
「方才小人失言,日後再也不敢質疑二姑娘的話,還請二姑娘恕罪。」
「恕罪?」
虞蘭嬌勾出一個滿是惡意的笑,「此話何解?讓虞管事去幫姑母,怎麼就算得上治罪了?
還是虞管事做了旁的事,要我來恕罪?」
虞管事霎時支支吾吾,憋得滿臉通紅。
「好了,虞管事既是虞家的長輩,難免就要多操勞幾分。更何況,虞管事早在十年前就由父親放了身契,已然不算是虞府的奴才了。
人往高處走,如今虞府落寞,自然留不住您這尊大佛。我這便為您寫一封推薦信,讓姑母好生重用您。」
這話就是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虞管事瞬間臉色煞白。
虞府如今的確沒落,他出門在外,獻殷勤的人也沒以往多。
可油水卻是不少啊!
虞橫生前攢下不菲的家資,虞家兩姐妹又是待下慷慨的性子,且對外事務多有依仗自己。
說句厚顏無恥的話,虞橫死這些時日,他上頭沒了人管束,在這虞家稱得上第二個主子。
可以肆無忌憚撈油水,過得比以往還滋潤。
如今虞蘭嬌說是要送他去黃府,實則不過是要趕他走!
他哪捨得!
虞蘭嬌雙眸微眯,在滿院子的下人中打量片刻,最終隨手挑了個不怎麼顯眼的男子出來。
「周石,你帶幾個人,替我將虞管事送到黃府去。
路上若虞管事還有什麼關於虞府的事要交代的,你也都記下。」
被點名的周石,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誰都知道,二姑娘這般輕飄飄的發落,是要趕走虞管事。
那二姑娘點名讓自己來做這件事,莫不是,要重用他?
可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同時升起在院子裡其他下人心頭。
周石其貌不揚,才幹也不顯,往日裡唯有忠厚兩字可取。
二姑娘提拔誰,都不該提拔他啊!
虞蘭嬌卻是故作不經意地看向一旁的春橘。
果然見她緊張地攥緊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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