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虎視眈眈地盯著,虞蘭嬌便是巧舌如簧,也如秀才遇到兵,全然開不了口.
只得悶悶應下,令虞府下人收拾一番準備打道回府。
不過,她似是想起什麼,忽地看向虞桂離開的方向,朝著攝政王滿是躊躇道:
「有勞王爺派人送姑母回府,只不過,那駕馬車原是虞府的,需得請那位追雲大人多跑一趟,送了姑母后,還將馬車還回虞府才是。」
聽得那駕馬車本是虞府的,魏震下意識覺出不對,正要追問。
便聽得身邊的小青忍無可忍般義憤道:「區區一駕馬車,也值當煩到王爺面前?虞橫死了,你們虞府便破落成這個樣子,連一駕馬車也要計較?」
攝政王面沉如水朝她看去,卻見小青慷慨激昂道:「王爺成日料理國事,說是日理萬機也不為過。
便是虞橫也不敢拿這等小事煩到王爺面前來,你不過一介孤女,怎敢看王爺待人和氣便蹬鼻子上臉!莫不是以為王爺是魏澤中之流,你一個眼神便能」
「住口!」
魏震輕喝一聲,身邊的婢女如此無禮,他該重重懲治才是。
可小青素來是這等直言直語的性子,且她拿自己跟魏澤中做比,的確勾起了他心中的不愉快。
他壓下心中淡淡的惱怒,斜睨著虞蘭嬌,意欲瞧她是何反應。
虞蘭嬌卻在小青張狂直呼虞橫大名時,便已攥緊了手指。又聽她言語之中對大皇子不恭不敬,心中既羞又怒。
可怒過之後,便是深深的無力。
沒了家世靠山的官家嫡女,一個婢女都能當眾羞辱她。
攝政王權勢滔天,又極為護短。
前次族長掐她的脖子,攝政王願意替她做主,可他身邊的婢女重傷自己,他又作何反應,不過是輕飄飄連一句斥責都沒有。
別看他對自己有那麼些許好感,可這絲好感不過是逗弄一隻鳥兒貓兒,自己在他眼裡,連一個婢女的臉面都不如。
她神色不明垂著頭,片刻後才勉強勾起嘴角,「是小女孟浪了,些許小事,的確不該勞煩王爺身邊的人。」
她並未過多解釋,只吩咐春杏帶兩個小廝將春橘送回去,順便讓虞府管家去黃府討要馬車。
這副小家子氣的做派,果不其然又讓小青鄙夷冷笑不止。
處理好這些瑣事,她才朝著攝政王福身,「王爺相邀,小女便卻之不恭,再到京郊呆幾日。」
她態度溫和有禮,笑容恭敬溫順,便是魏震來挑,也挑不出絲毫毛病。
可偏偏,他卻從這周到乖覺之中察覺出一絲疏離,霎時心頭一堵。
那頭虞蘭嬌已在春桃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一行人緩緩往山莊而去。
魏震還未想明白,卻也來不及多想,冷冷掃了小青一眼,忙打馬跟上。
小青雖被攝政王以眼神警告,可心中卻快意無匹。
果然,王爺對這個女人,不過是一時興味而已,日後攝政王府的女主人,絕不可能是她!
一行人到了山莊門口,管事早就得了信,遠遠看見馬車便打開大門,又將門檻拆下鋪在台階之上。
原來虞母在建造山莊之時,便特意設計成山莊內也能跑馬,如此匠心獨運,難怪這些年來總有人旁敲側擊想買這處莊子。
若非懷寧縣主是大皇子的姨母,虞蘭嬌又怎會為了報恩而動了心思,甘願將山莊拱手相讓。
馬車徑直入了山莊大門。
虞蘭嬌連露個臉道別都不曾,攝政王在後遠遠看著她揚長而去,不知不覺眉頭緊蹙,手中韁繩亦是緩緩緊握。
這是怎麼了?
他一時有些無措。
只可惜他身邊皆是軍營中出來的大漢,唯一一個女子,也是別有心思。諸多下屬,竟無一人能告訴他答案。
咫尺之隔的山莊之中,懷寧縣主也正心浮氣躁地坐在銅鏡面前,對著自己的髮式左照右照,無論如何都不滿意。
「都是怎麼做事的,一個頭髮,不是這少一塊,就是那亂糟糟!」
身旁伺候的丫鬟跪了一地。
昨日大皇子將郭嬤嬤綁了去,今日懷寧縣主梳頭,便總覺得沒往日好看。
她氣憤地將頭頂步搖扯下來,重重摔在妝奩頂部,碩大的東珠磕出一條明顯的印痕,她卻視而不見。
「大皇子一顆心只知道往外拐,為著一個煙視媚行的女人,就將我得用的下人綁了走,他眼裡哪還有我這個姨母,哪還有淮安侯府!」
望著銅鏡中自己丑陋的模樣,懷寧縣主悲從中來,扶桌哀哭。
頭頂斑禿之症素來是她心中一塊瘡疤。
好不容易得了郭嬤嬤能遮掩一二,自己也能外出赴宴,沒想到卻毀在大皇子手裡,叫她怎能不恨。
貼身丫鬟畫兒試探問道:「昨日虞二姑娘送的那膏藥,縣主要不要用上一用?」
她不說還好,一說懷寧縣主頃刻間勃然大怒,「用什麼用!那個女人勾得大皇子魂都沒了,她送出來的能是什麼好東西!
將那些膏藥和藥方全都丟出去,丟得遠遠的,日後再叫我聽到,你們通通一起滾出去!」
畫兒本是一片好意,此刻卻被劈頭蓋臉一頓罵。
再也不敢提什麼膏藥,忙退下去將昨日虞蘭嬌處得來的兩樣東西翻出來,急步往外走去。
卻在這時,門房處見了虞府門口的動靜飛奔著來報。
聽得攝政王的車駕在虞府山莊門口停留,懷寧縣主驚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盞。
「他一路護送虞蘭嬌到山莊?為何?難不成是聽說了昨日蕭秋兒欺負虞蘭嬌的事?」
虞蘭嬌昨日說攝政王對虞府多有眷顧,彼時她還只是將信將疑,可今日這一遭,卻由不得她不信了。
想起昨日險些眼睜睜看著蕭秋兒折辱她,懷寧縣主只覺心驚肉跳。
再者,虞蘭嬌既得了攝政王的庇護,那所謂對大皇子死纏爛打的說法,定然是子虛烏有。
整個大周朝,哪有人的權勢抵得過攝政王呢。
懷寧縣主是家中幼女,家中又不指望她嫁人,素來將養得性子綿軟沒什麼主見,此刻只覺局勢從未有過的一團亂麻。
偏她最依仗的郭嬤嬤又不在身邊,手中帕子翻來覆去地攪,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攝政王真因為昨日之事遷怒淮安侯府,遷怒大皇子,那她豈不是萬死難辭其咎?
想到這一點,什麼髮式容貌全然都顧不得了,咬唇沉思片刻,霍地起身。
「昨日虞二姑娘送了我藥膏,今日我該上門致謝才是,你們去備些禮物,還有,那藥膏呢,一併拿來!」
竟是打算不論那藥膏有沒有用,她都要試用一番去見虞蘭嬌,也好顯出自己的誠意。
丫鬟們忙不迭地去找畫兒,生怕找得晚了那藥膏便要慘遭毒手。
誰知找了畫兒的房間,又找個山莊各個院子,兵荒馬亂一片,竟無論如有也沒看到畫兒的身影。
原是懷寧縣主要她去銷毀,她卻不懂醫理,不知如何處置,索性去了小廚房,一氣兒將藥膏都塞到火爐子裡頭。
下人們找到她時,那藥膏只剩了指尖大小,還是她為了自己試用一番特意留下。
直將懷寧縣主氣得仰倒,怒罵她自作主張,又叫管事媽媽好一通罰。
彼時虞蘭嬌正在院子裡盪著鞦韆,便聽得懷寧縣主上門拜訪。
她斂了神色,親自去了門口相迎。
卻見懷寧縣主一改昨日的高傲冷淡,一見面便抿出侷促卻明顯在示好的笑。
虞蘭嬌心下暗暗稱奇。
只她對懷寧縣主並無惡感,也知道她昨日冷眼旁觀,皆是為了大皇子的緣故,所以此刻對她的示好並不排斥。
便也拉了她的手親親熱熱的問候。
虞蘭嬌在京都閨秀之中,算得上圓滑機敏,懷寧縣主又有心交好,兩人很快熱絡起來。
得知懷寧縣主為髮式發愁,虞蘭嬌掩唇一笑,「若是旁的事,我或許一籌莫展,可要說到這髮式打扮嘛。」
她刻意賣了個關子,嬌嬌俏俏地推著懷寧縣主進了她的閨房。
前世她在教坊司中,不但善制香美容,更善衣衫髮式等女子打扮之物。
懷寧縣主頭頂有好幾塊斑禿,的確醜陋無比。
可在虞蘭嬌巧手之下,替她挽了一個低低的墮馬髻,又在妝奩之中挑出十二支錯金鏤步搖,細密地插在發間,行走時泛起細碎的金色漣漪。
竟是比郭嬤嬤梳的頭髮還要美上幾分。
郭嬤嬤年紀畢竟大了,雖然知道用技巧將她頭頂的斑禿遮蓋住,可梳出來的頭髮自然沒有虞蘭嬌這等小姑娘精巧風流。
懷寧縣主一看便覺愛不釋手,攬鏡自照,更覺從未有過的明艷動人。
暗道虞蘭嬌若不是宰相嫡女,而是她身邊侍奉的小丫鬟就好了。
好在如今她家破人亡,為自己梳頭,也不算辱沒了她。
思及此,她正要開口請虞蘭嬌日後多為自己梳頭,便見春桃興高采烈入內稟報:「二姑娘,攝政王派人送了一箱子禮物過來。」
虞蘭嬌眉毛緊緊擰了起來,隨即意識到懷寧縣主也在,忙收斂了神色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兩個銀甲衛肅容抬了一口烏木梨花雕漆的大箱子,跟在春桃身後入內。
隨意往地上一放,便朝著虞蘭嬌拱手:「請二姑娘清點。」
虞蘭嬌:「」
那兩個銀甲衛人高馬大地守在一旁,虞蘭嬌即便想拒絕,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
只得硬著頭皮讓人打開木箱。
懷寧縣主咋舌地看著那一箱子堆成小山金碧生輝的光彩翠珠。
無數珠釵、玉鈪、寶石耳環隨意堆放在裡頭,即便不細看,也能看出都是奢靡精緻的貴重之物。
攝政王竟這般大手筆,一出手便是這般貴重豪氣。
看來這所謂的庇護兩字,並非只是她以為的那般簡單。
察覺到懷寧縣主似有若無打量的目光投到她身上,虞蘭嬌心中卻全然沒有小姑娘見到珍寶的欣喜,反而滿是羞惱。
她於男女之事可謂駕輕就熟,自然知道這種贈金贈銀並不代表什麼,只不過是有地位的男人哄女人最廉價的一種方式而已。
即便捧上天,也不影響日後膩味之時乾淨利落地抽身而退。
真心?
若真有真心,又怎會冷眼看著身邊丫鬟欺辱她。尊重和維護,才稱得上真心,就像,就像大皇子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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