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虞蘭嬌入宮?這是為何?
不不不,方才松姑姑說,虞蘭嬌每天都跪地祈福,她,她怎麼會知道,淑妃娘娘也知道?
京都其他人呢?他們知道嗎?
吳氏臉上笑意如潮水般迅速消退,緊緊揪住了帕子。
該死,她磋磨虞蘭嬌的事,該死死地掩在李府之內才是,怎麼會被宣揚得,連宮中的淑妃娘娘都知道?
是她?
是小郭氏!
往日自己掌家理事,整個李府直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
偏生婆母讓小郭氏來插一手,她素來嫉妒自己,怎會不藉機生事!
該死,定然是她刻意透漏了風聲,這個蠢婦!毒婦!她好惡毒的心思!
松姑姑沒心思管她心中翻湧的暗恨,威嚴淡笑地催促,「夫人還不去請虞二姑娘?可萬莫誤了入宮的時辰。」
李芙見母親臉上暗色翻湧,心中亦是顛來倒去地難堪並煎熬。
只她到底識大體,心知此刻不是計較的時候,面見淑妃才最是要緊,忙遣了身邊的貼身丫鬟蘭心去請虞蘭嬌。
自己也進了內間梳妝打扮。
虞蘭嬌早有預料,不過片刻就到了淑賢院,竟是和李芙同一時間打扮妥當到了正廳。
今日入宮,或許能見到三皇子,李芙心中那不願在容色上落下風的心思冒了出來,細緻地描眉畫唇。
身著煙霞紅的長身褙子,下身石榴色紅裙,頭戴富貴至極的紅寶石滴珠頭面。
粉光脂艷,攬鏡自照之時,自覺滿是嫡長女的端莊華貴之氣,暗道定不會輸給虞蘭嬌。
只出了內間,一見到虞蘭嬌的裝扮,霎時叫李芙心中一個咯噔,恨不能將滿頭珠翠盡數拆掉。
許是為了不壓過李芙這個李家嫡長女的風頭,虞蘭嬌今日裝扮得格外素淨。
上身素白紗錦夾襖,下身卻是煙藍色八幅長裙,頭戴素銀的蓮花垂珠簪,蒼白的臉上只淡掃峨眉,行動間宛若乘風歸去,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這身打扮本不算出挑,比起李芙的精心更是顯得平平無奇。
可與李芙的盛裝打扮、氣場十足相較,難免顯得羸弱可憐,若兩人就這樣往淑妃面前一站,豈不是更坐實了李府磋磨虞蘭嬌一事。
果不其然,松姑姑一看虞蘭嬌露面,就露出憐惜之意。
李芙只覺心中一股無名怒火湧上腦門。
該死,她這身打扮,怎麼看都透露著故意為之的意味。
只不過,當著松姑姑的面,若特意勒令虞蘭嬌回去換一身衣裳,也太刻意了些。畢竟她如今在服喪,自不該穿得太過鮮亮。
李芙只得憋著滿腔氣悶,硬生生扯出溫婉端莊的笑,只手中的帕子卻是捏得死緊。
一行人到了宮門口,下馬車步行一段路,才到了明樂殿。
又端坐殿中等了許久,淑妃才姍姍來遲。
只見她身著金絲織就的鳳於九天薄紗罩衣,眼波柔媚,容顏盛若芙蓉。
渾身威儀之氣,一個照面便將李芙這個二八少女比得如同灰頭土臉的村婦。
虞蘭嬌早已習慣淑妃擺架子,李芙卻是第一次面見這位明樂帝的寵妃。
見她尊貴不凡威儀天成,又是這等做派,心中早已是畏懼加忐忑,滿以為還未見面,淑妃便對自己不喜,有心敲打。
因此上前行禮時,便比虞蘭嬌慢了一步。
淑妃略略掃了她一眼,看見李芙頭上的首飾,目光忽然微微凝定:「李大姑娘,你上前來,到本宮面前來。」
李芙心頭先就生了幾分心虛和懼意,如今聽淑妃單獨召自己上前,心中更是一沉。
她幾乎是僵硬著四肢緩緩走到淑妃面前,惹得淑妃眉頭更加緊皺。
這個李芙,往日總聽說她端莊溫婉,聰穎有才。
如今看來,體態僵硬禮儀不周,毫無世家貴女的底蘊也就罷,入宮覲見還這般誠惶誠恐,就連相貌也只是勉強稱得上秀美。
再聯想到她小肚雞腸的心性,這樣的女子,哪配做言兒的正妃。
早知如此,自己早該宣召李芙入宮。
若提前知道她是這副難登大雅之堂的模樣,自己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言兒拿一個正妃之位去籠絡朝臣。
不過,木已成舟,如今再反悔也是枉然。既然她註定要嫁給言兒,夫妻一體,自己多教教她也就是了。
淑妃微微嘆了口氣,端起柔和的神情,從頭上拔下兩支四尾的赤金紅寶石鳳釵,插入李芙髮鬢之間。
「本宮看你今日帶的這幅紅寶石頭面,倒很襯你的膚色,只不過,似乎缺失了兩隻髮簪,看起來鬢邊光禿禿的。
這兩隻鳳釵雖不是很配你的頭面,倒也比你什麼都不帶的模樣好上許多。」
李芙本還為她賞賜髮簪的舉動而心生喜意,滿以為是以鳳釵,來認可她皇子妃的身份。
待聽清她口中一番話後,已是心中一刺,臉上飛快閃過一絲難堪。
這幅頭面本是一套。
不過剛才在來的路上,她被虞蘭嬌的素淨裝扮所迫,生怕在淑妃面前顯得自己張揚跋扈,這才胡亂拔了兩隻簪子,以示低調。
萬萬沒想到,這一舉動非但沒讓淑妃欣賞她友愛謙恭,反倒讓淑妃對她的裝扮心生不滿。
自己本就美貌不如虞蘭嬌,如今又在淑妃心中留下不善裝扮的印象,實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在心上人的母妃面前丟了這麼大的人,若非場合不對,李芙直想埋頭痛哭一番。
只是老天似乎還嫌她丟臉丟得不夠,淑妃仔細端詳著她的臉,直將她看得無地自容,縮頭縮腦時才緩緩開口。
「方才還不覺得,如今一看,你怎得打扮得這般素淨,連脂粉口脂都未施。似你們這種年輕小姑娘,合該打扮得鮮亮才是。」
李芙臊得將頭深深埋到胸口,再也不敢抬頭。
生平頭一次,她對將自己生得如此平凡容貌的吳氏,生出怨懟。
這副姿態跟虞蘭嬌淡然如水,嫻靜如臨水照花美不勝收的模樣比起來,堪稱雲泥之別。
淑妃強忍嘆氣的衝動,賞賜了幾樣宮中特製的首飾給她,故作慈愛地叮囑她幾句,才看向虞蘭嬌。
「你這孩子,才幾日不見,怎得憔悴成這副模樣。」
虞蘭嬌溫婉地上前福身,顧盼含笑,「蘭嬌素來苦夏,這才消瘦幾分,往年這個時節都是如此。
今日許是芙姐姐太過明艷照人,才顯得蘭嬌容色格外黯淡。讓娘娘憂心,是蘭嬌的不是。」
淑妃忍不住莞爾一笑。
虞蘭嬌這個狹促性子,淘氣卻又有分寸。若非虞橫那事,當真是最適合言兒的妻子了。
想來也是為此,吳氏才以祈福的名義刁難懲治她。
如今看來,吳氏母女兩個都是如出一轍的小家子氣。
「說得也是,李大姑娘的確比你氣色好上許多,襯得起本宮的簪子。本宮本也備了些首飾準備賞賜給你,如今看來,若真賞了,倒不是你戴簪子,而是簪子戴你。
既然如此,便全都賜給李大姑娘吧,就當是本宮憐惜你,替你好生討好李大姑娘一番。」
虞蘭嬌聞言卻是閒適一笑,親昵地挽起李芙的手臂。
「娘娘這話,莫不是以為芙姐姐會欺負我不成?
沒想到娘娘事事料事如神,也有料錯的時候,芙姐姐溫婉和氣,在府中對我百般照拂,娘娘此話,實在是小人之心了。」
兩人對話既親昵又帶著幾絲對李芙的敲打,端的是親疏畢現!
李芙臉色一白,心中既恨且羞,卻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笑容僵硬:
「蘭嬌妹妹說笑了,我身為李家嫡長女,照拂妹妹們本就是應該的,讓娘娘心生誤會,卻是我的過錯。」
淑妃散漫地揮手,「本宮一句玩笑話,倒惹得李大姑娘如臨大敵了,好了,既然李府對你無微不至,你還如此憔悴,想來是身子太過單薄之故,真真是可憐。
本宮身邊的舒嬤嬤是調理身子的一把好手,本宮就將她派到你身邊,好生為你調理一番,下次再來見本宮,可休要做出這副病美人的模樣,來招本宮憐了。」
這番話聽在李芙耳中,實在刺心。
分明自己才是三皇子的正妃,是淑妃名正言順的兒媳,她卻全然站在虞蘭嬌那邊。
說是賞賜一個嬤嬤給虞蘭嬌調理身子,實則是生怕虞蘭嬌在李家受委屈,巴巴地打發一個眼線、一個靠山,震懾李府其他人。
淑妃如此做派,將自己正妻的顏面置於何地!
呵,果然該說婆媳是天敵嗎。
三皇子愛重自己,淑妃便看不慣自己,想扶持虞蘭嬌打壓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
李芙極力開解著自己,才勉強沒當眾失態。
只要三皇子心中有自己,受婆母刁難又有何妨。
話雖如此,她仍是眼眶微紅,強忍著鼻尖酸意,沉默著坐在一旁。
虞蘭嬌盈盈謝恩,又看向李芙,討好道:「芙姐姐往日照拂我良多,等舒嬤嬤到了靜月齋,蘭嬌便多送些給芙姐姐和義母。」
聽出她話中毫不掩飾的炫耀,李芙握緊了拳頭,強笑著點頭。
被虞蘭嬌連消帶打一通,她早已潰不成軍,哪還端得起往日李家嫡長女的淡雅派頭。
日後她若真和虞蘭嬌一起嫁入春陽宮,自己真能如父親所說那般,掌握權柄嗎?
見她神色幽暗,淑妃這個人精怎會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對她的小家子氣愈加輕鄙。
沒想到言兒棄了虞蘭嬌,竟挑了這樣一個草包做正妃,自己有心教導,她卻以為自己在刁難。
如此心性,自己還得跟言兒說個清楚才是,不然日後為了這個女子,拉言兒後腿不說,母子還要憑空生出許多嫌隙。
至於虞蘭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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