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淑妃娘娘召見,想必對義母刁難我之事早已心知肚明。
我若一門心思否認,淑妃娘娘只會更加誤以為我在李府日子難過舉步維艱,這才不得不巴結討好芙姐姐。」
李芙愕然抬頭,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承認她的小動作,更沒想到她所說的理由會是這個。
虞蘭嬌又拋出一枚重磅炸彈:「若真如此,以三皇子對我的心意,說不定會提前納我進春陽宮。」
聞言,李芙心頭一凜!
但看今日淑妃對虞蘭嬌的維護,她說的事情,極有可能成真。
一想到這個後果,李芙滿心怨懟和怒氣不翼而飛,渾身蔓出心有餘悸的絲絲冷汗。
虞蘭嬌見狀,便知她上鉤了,唇畔笑意微濃,「唯有我仗著淑妃娘娘的勢,對芙姐姐進行還擊,淑妃娘娘才會認為我在李府所受的委屈,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不過,芙姐姐在府中,對我被義母刁難一事袖手旁觀,淑妃娘娘必然有所不滿。
為了讓淑妃娘娘對芙姐姐改觀,我才在皇后娘娘面前,刻意惹怒蕭秋兒,又躲在芙姐姐身後。」
李芙臉又黑了下來,顯然是想起被蕭秋兒打臉一事。
可聽虞蘭嬌這麼說,她硬生生忍下怒氣,笑道:「我並未怪你,蕭秋兒為人跋扈,你勢單力薄自然受氣,而我身為戶部尚書嫡女,本就該挺身相護。」
虞蘭就眸中掛滿感激。
她活了兩世,早就練就一身演戲的好本事,表演起來雙目盈盈,李芙竟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其實有皇后在,蕭秋兒並不能如何囂張,蘭嬌自己應對也無不可。
可當著舒嬤嬤的面,芙姐姐若對皇后娘娘表現得太過軟弱,難免再度惹得淑妃娘娘不喜,須知皇后可是有意拉攏大皇子的。」
李芙打了一個激靈。
是啊,她怎麼忘記了,大皇子在朝堂之上可謂是三皇子最大的競爭對手。
而今日不但皇后在,柔妃也在,若自己表現得太過軟綿無能,淑妃定然會覺得顏面大失。
這麼想來,今日入宮之時,自己便屢屢犯錯,若非虞蘭嬌替自己找補,淑妃只怕會對自己更加不滿。
她並未發現,自從上了馬車,她就一直被虞蘭嬌牽著鼻子走,虞蘭嬌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不,或許更早之前,早在她誤以為自己能掌控全部局勢的時候,她就早已成為虞蘭嬌手中的棋子。
「芙姐姐在皇后娘娘面前這般護我,這般正直無畏,又能替淑妃娘娘打皇后的臉,才是淑妃娘娘想要的兒媳。」
隨著這句話緩緩落下,李芙心頭大定!
臉上也不禁揚起真切的笑意,「蘭嬌妹妹果然如傳言中所說,蕙質蘭心,今日你對我的幫助,我定會向父親母親說明。
日後在李府,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便是進了春陽宮,我也定會護你周全。」
虞蘭嬌眼眸中掠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嘲意。
她看得出李芙這番話全然不是真心,可那又如何?
她要的,從來就不是真心。
「芙姐姐若真為我好,蘭嬌確有一事相求。」
虞蘭嬌盈盈蹙起了眉,直直對上李芙閃爍的雙眼,「等芙姐姐入了春陽宮,請勸說三殿下,不要納我入宮。」
李芙霎時變了神色。
虞蘭嬌這話,說是石破天驚也不為過。
她以為虞蘭嬌會讓三皇子早些納她,或者是讓自己遊說三皇子給她側妃的位分。
甚至想了其他讓李芙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的要求。
可再怎麼樣也沒想到,虞蘭嬌居然打著這樣的主意,不想入宮?
李芙心中快速思量開。
虞蘭嬌相貌出色,本就是她心頭巨刺。
加之今日看來,淑妃對她本就格外欣賞,且她又跟三皇子有那麼一段舊情在,她一直將虞蘭嬌當成大敵。
可她若完全不想入宮,豈不是正中自己下懷?
只是,為什麼?
李芙這樣想著,便也喃喃問出口。
虞蘭嬌眼中緩緩盈滿淚珠,「芙姐姐該知道,那日虞府被銀甲衛圍困,是大皇子救了我,救了我長姐,我心中,早已」
她欲言又止,李芙卻懵懵然倏地抓到一絲亮光。
原來如此!
難怪三皇子要用這般手段,原來虞蘭嬌對他壓根無意!她早就移情別戀了!
她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女子沉溺在情愛之中,是什麼也不管不顧的。
虞蘭嬌心有所屬,說不定真會想辦法,避免被納入春陽宮的結局。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如此敵視她,說不定,自己還真能幫她一把。
到時候她和大皇子成其好事,理所當然地打了三皇子的臉,三皇子自然會對她恨之入骨。
若她最終沒能跟大皇子在一起,還是被三皇子納了,自己也捏著她跟別的男人有舊情的醜事,日後她在自己手中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這麼看,此前自己讓母親磋磨刁難她,反倒是下下之策!
想清這一點,她看向虞蘭嬌的眼神全然變了,再無芥蒂忌憚,反而全是熱切。
「蘭嬌妹妹說這話也太見外了,今日你助我良多,我本就該幫你。你放心,你跟大皇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虞蘭嬌漾出一個甜美的笑,親親熱熱地挽著她的手道謝。
李芙雖有不適,卻還是強忍著沒有推開她。
兩人回了李府,正值正午時分。
吳氏身邊的張嬤嬤早已等在靜月齋門口,一見虞蘭嬌便口氣尖利:
「虞二姑娘可真是好手段,先頭請了二少爺幫忙說項,如今又請得宮中淑妃,下一次,莫不是要請皇后娘娘親自出面?
就為了不給夫人祈福,虞二姑娘也算得上費盡心思,可這孝字當頭,二姑娘這般做派,只怕會寒了夫人的心。」
虞蘭嬌默不吭聲,只委屈地拿眼睛往李芙臉上看去。
加上身後舒嬤嬤眸光輕輕一掃,李芙頓覺如芒在背。
這個張嬤嬤,實在太過放肆。就算母親對虞蘭嬌有什麼不滿,她身為貼身伺候的,也該勸著母親收斂一二才是。
怎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幫著母親羞辱虞蘭嬌,還被舒嬤嬤遇了個正著!
「張嬤嬤!蘭嬌是父親認下的義女,更是李家光明正大的主子,你一個下人,怎能當面指責主子,是誰給你的膽子!」
李芙擋在虞蘭嬌身前,雙眸帶著暗示,狠狠瞪著張嬤嬤。
張嬤嬤原本趾高氣昂的臉,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
在李芙的目光示意之下,她才發現站在虞蘭嬌身後的宮裝嬤嬤,直覺告訴她,她做錯事了,一時間緊緊閉著嘴,不敢再開口。
李芙便又回頭看向虞蘭嬌,「張嬤嬤雖是我母親身邊的老嬤嬤,往日裡卻是個糊塗的,不過是仗著伺候我母親多年的情分,這才有些體面。
沒想到如今她居然敢背著母親,到你院子裡來耀武揚威。我這便讓母親發落了她。」
張嬤嬤霎時一慌,下意識道:「大姑娘誤會了!實在是今天虞二姑娘沒有去祈福除煞,夫人的病又開始反覆,老奴情急之下,才會來找虞二姑娘。」
這個白痴!
李芙是真的怒了,母親那病究竟是怎麼回事,整個李府誰不知道!
如今自己已經發話,張嬤嬤若知趣,便該將母親做的這些事都攬到自己身上,好歹保下母親的顏面。
可她卻再三拿母親裝病來說事,果不其然,舒嬤嬤冷聲開口:
「虞二姑娘要除煞?今日淑妃娘娘聽說虞二姑娘身上帶有陰煞之氣,特意賞賜了一塊佛手玉佩以鎮壓虞二姑娘身上的煞氣。
如此一來,大夫人被虞二姑娘的煞氣衝撞出來的病,該已經大好了才是,怎麼會反倒更嚴重了?莫不是,淑妃娘娘賞賜的玉佩是假的?」
玉佩?什麼玉佩能鎮壓虞蘭嬌身上的煞氣?
張嬤嬤下意識想反駁,但一聽清舒嬤嬤口中所說的淑妃娘娘,頓時如同被人迎面澆了一桶冰水,哪怕六月的天也是透心涼。
這個婦人,居然是淑妃娘娘身邊的嬤嬤
張嬤嬤再囂張,也知道這些事萬萬不能捅到宮裡的娘娘面前去,忙縮著脖子:
「奴婢,奴婢方才出門之時,聽夫人咳了一兩聲,心中憂慮,以為夫人病重,這才來了靜月齋。如今想來,或許是奴婢誤會了。」
「誤會?」
舒嬤嬤眯眼打量著張嬤嬤,聲音清淺,卻充滿威儀。
「一個誤會,奴婢就敢堵在主子的門口怒罵,我看這李府的規矩,也該好生整頓整頓了!若是在宮中,這樣的刁奴,便該拔了舌頭,砍了手腳,發配去做苦力!」
李芙登時一驚,忙柔聲勸道:「這婆子素來是個糊塗的,母親也素知道她口無遮攔,只到底伺候母親多年,總有些情分在。
還請舒嬤嬤看在我母親年紀大了,離不了這些老人的份上,高抬貴手饒過她吧。」
她滿以為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在張嬤嬤面前施恩,又在舒嬤嬤面前表現了自己寬厚仁慈。
可舒嬤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卻道:「大姑娘寬厚仁善是好,可這婆子真真是糊塗嗎?
只怕未必吧,這世上多的是欺主的惡奴,你越寬厚,她越認為你好欺負。看她這副做派,哪還像個下人,只怕把自己當成主子,想著拿捏府上的姑娘了吧。」
李芙臉色一白。
舒嬤嬤這話,非但沒覺得她寬厚仁慈,反而在暗暗指責她懦弱無力,連府上的婆子都無法約束,更暗指吳氏行事沒有規矩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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