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驍驍用完藥後就去丁香花巷複診。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她眼睛偷瞄著袁少誠,袁少誠依舊是面無表情,心無旁騖地把脈。
「最近睡眠可好?」他問。
她愣了愣,笑道:「好,好多了。」
這次他沒有寫方子叫大轍抓藥,而是自己走到藥櫃出親自抓藥。
郭驍驍環顧四周:「勞煩袁大夫了,還好今日人不多。」
袁少誠將藥包交給郭驍驍,輕聲說道:「令妹需按藥方服藥,不可心急多服。」
她抬起眸子,想了想說道:「不知,袁大夫說的是?」
「自是韓府的少夫人。」他打著小算盤,「一共是七十一文錢。」
郭驍驍大驚,面上卻是十分震驚,叫來小蘭付錢。
「她可是患了什麼病?」郭驍驍問。
「無病。」他邊找錢邊道,「喜事一樁。」
大轍想說話來著,但是瞥見袁少誠說話總說一半,可見袁少誠應是不願意直接把話說出來的。大轍也就閉緊了嘴巴。
郭驍驍低下眸子想了想,帶著小蘭出了藥鋪。她心想,郭芊芊這般年紀,袁少誠又說是喜事,大概是有了身子。
袁少誠不知郭驍驍與郭芊芊私下關係如何,便只透露一兩個字。
她低頭笑了笑,仔細算來,郭芊芊嫁到韓府已經半年了,的確應該有喜了。若是一直沒有身子,那才是奇怪的事情。
就這樣走到了郭府門口,剛要進去,忽聽身後傳來呼喊聲。
「驍驍。」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郭驍驍轉身一看,只見江執遠沖她跑了過來。她之前對江執遠發脾氣已經是上個月的事情了。
她說不去江府了,就真的沒有再去了。
他心裡有氣又惱,平日裡做其他事情也沒見她如此守信用呀。
他又聽說郭府來了位年輕的公子,在郭府住了好些天。郭老爺和郭夫人完全沒有要趕人的意思,他就有些擔心了。
若是姨丈和姨娘看上了那公子,郭驍驍又到了年紀,豈有不嫁的道理!所以他趕緊跑過來看看情況。
小蘭瞧著形勢,笑道:「小姐,奴婢先進去給您煎藥了。」
「哎。」郭驍驍攔不住小蘭,沒好氣地道:「你看看,連小蘭都幫著你。」
「小蘭是你的丫鬟,她幫我也是看在你的份上不是嗎?」
見她不說話,他又道:「我聽說,家裡來了位陸公子。」
「嗯。」她點了點頭。
「他還要住多久呀?」
「我哪知道呀!」
「你知道的。再不然,你問問姨丈和姨娘不就知道了嗎?」
「我才不問呢。我去問,倒顯得我嫌棄人家,想早點把人家送走。」
「不是,我讓你問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著,男未婚,女未嫁,天天同在一個屋檐下,總歸不太好。」
「嗷。」郭驍驍拉下臉來,「你現在知道不太好了?海小姐在你府上住了這麼久,你那會兒怎麼不知道呀?」
「人家那是跟著哥哥一起來的。」他解釋道。
「陸公子也有妹妹呀,我回頭讓爹寫封書信,讓他妹妹過來一起住,這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郭驍驍撇撇嘴,瞧著天色,說道:「快要用午飯了,進去嗎?」
他沒有說話,她又道:「我讓阿南給你準備了飯菜,你不來,我就拿去餵雞了。」
她抬腳進了郭府,他抿嘴笑了笑,跟了進去。
他心裡道,這丫頭,嘴上雖然冷言冷語,可是這心呀,還算是熱的。
郭老爺正在後院打拳,郭夫人坐在一旁繡蓬刺繡。二老玩得正在興頭上,就不請來一起吃飯了。
郭驍驍讓阿南備了飯菜放在後院的八角亭里。兩人到的時候,飯菜正熱乎著。
江執遠瞧著四圍漏風,乃道:「外邊冷,咱去屋裡吃吧。」
「外頭空氣好,不悶。」她道。
「也罷。」他坐了下來。
郭驍驍為他斟了一杯酒:「剛叫阿南熱的,嘗嘗吧。」
「嗯,好酒!」他津津有味的樣子,「你府里藏著這麼好的酒,怎麼今日才拿來給我喝?」
「我哪知道哪些是好酒,不過是在隨手廚房拿了一壇。」
小蘭在一旁笑道:「是啦,小姐隨手一拿就拿到了二十年的佳釀。」
郭驍驍十分嫌棄地看了一眼小蘭。江執遠聽了小蘭的話,心裡驀然有些暖,正如這桌子上的火爐,為這寒冬增添陣陣暖意。
就在這時,一位邁著輕緩的步子朝八角亭走來。
「美酒佳肴,怎麼不叫上我!」
郭驍驍朝說話的方向望去,只見陸東陽撩起走廊的捲簾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意。
「陸三哥!」郭驍驍起身迎接陸東陽。
陸東陽則是一眼就看到了江執遠,兩人眼神相碰,都沒有說話。
郭驍驍道:「我今早看見你出府了,想著你應該是在外頭吃午飯了,這才沒有叫你。」
陸東陽看著江執遠問道:「這位是?」
江執遠沒有起身,等著郭驍驍介紹。
「哦,這是我姨親的表哥,姓江。」
陸東陽拱手道:「江公子!」
江執遠這才起身,拱手道:「陸公子。」
郭驍驍瞧著氣氛有些尷尬,便道:「都落座吧,不然飯菜都要涼了。」
三人坐定,郭驍驍便為陸東陽斟了一杯酒。
陸東陽看見桌上的火爐,說道:「這玩意兒倒是新奇,早聽說胡人喜歡和著熱鍋吃菜,沒想到竟在今日郭府見著了。」
郭驍驍解釋道:「十月天寒,我擔心菜涼得快,便同阿南說了,結果她竟想出了這個法子。」
「阿南是個聰明人。」陸東陽執起杯子,先是聞了聞,然後小酌一口,笑道,「這就味道真是獨特,竟有幾分……丁香花的味道。」
郭驍驍聽見這話心中便是一顫。
江執遠道:「這明明是女兒紅,哪有什麼丁香的味道!」
「不不不。」陸東陽又飲了一口,「這就是丁香的味道,江公子細心品味,留心觀察就知道了。」
郭驍驍摒住呼吸,擔心陸東陽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丁香花,難道暗指藥鋪的那位?可是她與他並沒有逾矩的來往,橫豎不過吃過兩頓飯,說過幾回話,應該……不算是逾矩的事情吧。
可是,這些放在江執遠那裡就不是這樣了。他若知道她與藥鋪的那位私下來往,恐怕心裡會不高興。而且前幾任袁少茵又送來香囊,私相授受,她恐怕很難說清了。
江執遠看向郭驍驍說道:「既然我二人分不出真假來,那便讓驍驍嘗一嘗吧。她平常不喝酒,這酒究竟是什麼味道,她想必是最清楚。」
「好啊。」陸東陽看向郭驍驍,從熱酒的小爐上取下酒壺,給郭驍驍倒了一杯。
「嘗嘗吧。」江執遠道。
郭驍驍兩手攢在一起放於膝蓋上,低著頭沒有說話。
她知道,陸東陽話中有話,硬是要說這酒中帶著丁香花味,即是提醒江執遠,與她有逾矩來往的並非他陸東陽,而是丁香花巷的那位。
江執遠只知郭府來了位陸公子,擔心郭驍驍與陸東陽來往甚密,火急火燎地來找陸東陽;卻不知與郭驍驍來往甚密的另有其人。
江執遠把難題扔給郭驍驍,陸東陽也想聽聽這位當事人的真心話,於是順水推舟,給郭驍驍倒酒,硬是要她自己說。
「這酒燙。」郭驍驍小聲說道。
她對自己說,根本沒有什麼過密的交往,我有什麼好心虛的!雖是這樣為自己壯大聲勢,可是不知為何,她卻不敢看江執遠的眼睛。
「那就等一會兒再喝吧。」陸東陽看向她,柔聲道,「菜要涼了,吃菜吧。」
郭驍驍執起飯碗和筷子,低著頭吃起來。江執遠看她動筷,這才動筷。
陸東陽恣肆,吃得很暢然。來了一陣風,把走廊的捲簾吹了起來,後院的落葉又多了一層。
陸東陽放下筷子笑道:「這會兒酒應該可以喝了。」
郭驍驍愣了一下,緩緩地放下碗筷,半晌才拿起酒杯,不知為何,她的手指竟有些抖。
陸東陽雖然發現了她的異常,但是沒說什麼,看著她把酒杯送到嘴邊。
郭驍驍很猶豫,這種被逼迫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難受得連臉色都有些變了。她吸了一口氣,張口把酒灌下去。
就在這時,江執遠突然說道:「別喝了,這酒涼了。」
陸東陽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緊接著說道:「這女兒紅實在是厲害,我都有些醉了,想先回房歇著了,二位慢用。」
陸東陽起身,對著郭驍驍露出了無奈一笑,離開八角亭。
郭驍驍端起飯碗扒飯,不料被嗆住,忍不住咳嗽起來。
江執遠馬上倒了一杯熱茶給她:「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
郭驍驍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才不咳嗽。她餘光打探著江執遠,他總是如此關心她,連她吃飯噎著都著急。這種不需要等價回報的關心,讓她產生負罪感。
所以即便她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即便只是跟藥鋪那位吃過幾頓飯、說過幾次話,都是對不起江執遠的表現。
可是,她連結交朋友的權利都沒有嗎?君子之交淡如水,驍驍少誠應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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