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仰天長嘆:「婚期已定,多說無益,你退下吧。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江執遠低著頭,咽了咽口水,從地上爬起來說道:「父親心意已決,兒子也心意已決,我是不會娶海薔薇的。」
他扔下這句話就走了,今日是大年初一,明明一切都紅紅火火的樣子,這是這樁事情的發生卻讓格局天翻地覆。
他不知道江大人究竟什麼時候會向揚州各府遞喜帖,但是現在這件事情不能讓郭驍驍知道。他們才和好沒多久,絕不能因為這件事情破壞兩人的感情。
江執遠將此事按下,不允許丫鬟和小廝給郭驍驍送信。同時他心裡亂得很,一邊頂著忤逆的罪名跟父親抵抗,一邊牽掛郭驍驍會不會聽到風聲。
江大人心想,他這個兒子還真是沉得住氣,沒有大鬧一場,也沒有向上次一樣不吃不喝。不過,江執遠這個樣子才更讓他發愁。不行,他得讓人把消息放出去才行。郭驍驍到時自會知難而退,郭驍驍一放棄,江執遠一方堅持也是沒有用的。
於是,江大人擬定了喜帖,故意放在書房的案上。進來打掃的女使看見,嘴巴不嚴,便跟府里的丫鬟們悄悄地議論起來。周圍各個府邸的丫鬟們都是相互認識的,這樣一來,江執遠和海薔薇的婚事便被傳了出去。
最後還是傳到了小蘭的耳朵里。
初九那日,小蘭火急火燎地回到東廂房。
「小姐!小姐!」
「何時如此慌張?」郭驍驍正坐在榻上烤火。
「外邊都在傳表少爺的事情……」
「表少爺的什麼事情?」
「她們說……」小蘭支支吾吾地,「她們說,表少爺馬上要娶蘇州父母官海大人的女兒為妻了。」
「什麼?」郭驍驍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你沒有聽錯?」
「奴婢不再造次,她們說,江府連喜帖都準備好了。」
郭驍驍來回走了兩次,雖是情急,但是理智仍在。
「小姐。」小啦皺著眉頭,「您……您要不親自去問一問表少爺?」
「對對對。」郭驍驍走了幾步,但是門檻還沒有跨過,步子又縮了回來,「不行,不能問。我若去問他,他定會覺得我不信任他,他又會跟我吵起來。」
「那怎麼辦呀?」
「我們先等等,真出了什麼事情,他一定會派人知會我的。」郭驍驍坐回到榻上,「我們先靜觀其變。」
小蘭嘆了口氣:「小蘭好不容易才跟表少爺走到一起,眼看著好事就要成了,怎麼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別說了。」郭驍驍一手撐著頭,「說得我腦子亂。我有些餓了,去幫我看看廚房有沒什麼吃的。」
「是。」
小蘭退下了,卻廚房尋來糕點。
「真巧,阿南剛做了芙蓉糕。」小蘭關上門,將糕點放在炭盆旁邊的方桌上。
郭驍驍拿起一塊吃了起來,雖是美食在口中,卻食之無味。這還沒過十五呢,怎麼傳來了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郭驍驍邊吃邊想,要是傳言是真的,江執遠會怎麼做?她郭驍驍是不肯做妾的,可是婚事已定,說明江大人也是同意的。江大人同意了,江執遠還有什麼話好說!
這一宿,又是睡不安穩的一休,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床幔,上頭掛著袁少誠送她的香囊。她起身將香囊解下來,又籠著被子躺了下去。
她用力嗅了嗅,這個味道是,丁香花!
小蘭進來了,瞧見郭驍驍還沒睡,便道:「小姐還在想表少爺的事情嗎?」
「沒有。」
小蘭見她手裡拿著香囊,又道:「小姐怎麼把它解下來了?掛在上頭才能助睡眠呀。」
郭驍驍沒說話,摸了摸香囊上的圖案,心下道:這是什麼?
她仔細一看,念叨:「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小姐在說什麼?」
「你看這上面繡著什麼?」
小蘭坐在床邊,接過香囊,說道:「一枝桃花呀。」
郭驍驍笑道:「我看呀,並非是他母親喜歡桃花,而是他喜歡桃花。」
小蘭還無頭霧水,郭驍驍就已經翻身睡下了。小蘭正要出去,郭驍驍又起身從小蘭手裡奪過香囊。
「不是說助睡眠嗎?」郭驍驍笑道,「我把它放到枕頭下面效果應該會更好。」
小蘭笑著退出去了。長夜漫漫,孤心怎眠?郭驍驍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那個香囊的作用,郭驍驍躺了半個時辰就睡著了。換做平時,可能到雞打鳴兒時才能睡著。
等七八日,江執遠還是沒有送來消息。小蘭比郭驍驍還急,郭驍驍說再等等。這一等就到了一月底,郭驍驍出門了。
按例要到子衿坊巡視,郭驍驍先問雅蓉例錢的事情。雅蓉說已經發下去了。繡女們看見了郭驍驍也是一臉恭敬地樣子。
郭驍驍走在子衿坊的樓梯道,卻聽到繡女們在嘀咕江執遠成親的事情。繡女們斷然不敢在郭驍驍面前說,可是郭驍驍一走,她們就又開始八婆起來。
雅蓉也是知道一二的,但是默不作聲。
郭驍驍起先並不在意,可是出了子衿坊,街上的大娘們都在議論。有人說,江大人想與海家結親,乃是想鞏固自己在官場上的地位。又有人說,海家那三姑娘只是個庶女,拿來鞏固地位有些上不了台面。
郭驍驍不禁在想,江執遠此時在做什麼?他知不知道他要與海家結親的事情?如果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麼沒有一點聲響,為什麼不告訴她?讓她這般心驚膽戰,整日猜測!
江家與郭家的關係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可是就是這少部分人,像攪屎棍一般,將格局攪亂。
郭驍驍走在街上,開始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可是就算她躲到了家裡,隔著家裡的這堵牆,還是聽得到外面的閒言碎語。
小蘭自不敢拿這些話來叨擾她,可是家裡有些多事的老媽子,瞧見經常江執遠往郭府走動,與郭驍驍舉止親密的樣子,免不了要奚落郭驍驍一番。
郭驍驍就差鑽進被窩裡了。小蘭看到她眉頭緊鎖靠在榻上,上前安慰道:「那幾個老媽子,都是從前伺候段氏的,就是喜歡在背後說人是非,小姐別往心裡去。」
「她們說,表哥看上海薔薇了。」郭驍驍看著炭盆中的炭火,「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呸呸呸,什麼不要您了?您說什麼胡話呢?剛叫您別在意,您還真往心裡去了!」
「那為什麼他這麼久都不來個信兒?」
「表少爺也許也跟您一樣,正苦惱著吧。」小蘭低下了頭。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郭驍驍坐直身子,「外面都說江家三月初三成婚,馬上就到二月了。」
風吹得外面珠簾啪啪啪的響,郭驍驍扯了扯手中的絹子,拿起火鉗夾了一根銀炭放進炭盆里。
她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對,我要找他問個清楚。再這麼等下去,海家的嫁妝都要備齊了。」
郭驍驍將火鉗扔到一邊:「把我的戎裝拿來。」
「小姐……不是騎不得馬嗎?」小蘭猶豫道。
「騎馬快些。放心,我會小心的。」
小蘭給郭驍驍換上騎馬的戎裝,郭驍驍騎著一匹棕色的馬出門了。到了江府,郭驍驍把一封信交給藍田,隨後翻上馬背去了城郊的馬場。
家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外頭更不能談話,唯有城郊的馬場人煙稀少,僻靜寬敞。郭驍驍在信里說了地點和時間,先到馬場等江執遠了。
可是她從中午一直等到太陽落山,還是沒有等到江執遠。
再多等一刻鐘,再多等一刻鐘,她對自己說,江執遠一定會來的。
然而,夕陽西下、孤鶩遠飛時,她還是沒有等來江執遠。她嘆了一口氣,如同斷翅的大雁,悲傷而失落地離開馬場。
小蘭連忙出門迎她,小廝把馬牽了下去。小蘭一路跟著郭驍驍回到東廂房,郭驍驍一語不發,回屋倒頭就睡。
郭驍驍早都凍僵了,小蘭替她掩被子時才發現她手指冰涼。幸而小蘭把屋子烤的暖烘烘的,又命人端來薑湯。
「小姐。」小蘭碰了碰被子,「起來喝點薑湯吧。」
郭驍驍側身睡向牆的那一側,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小蘭知道她此刻是醒著的,只是不願意說話。
小蘭猜想應該是不好的情況,不然郭驍驍也不會如此。
郭驍驍不肯喝東西,小蘭也值得退下了,命令所有下人不得打擾小姐,郭驍驍此刻最需要的是清靜。
誰知第二日小蘭打算為郭驍驍梳洗時,卻發現她渾身滾燙,雙腳冰涼。
小蘭心慌地叫道:「小姐!小姐您不要緊吧?」
郭驍驍咳嗽了一聲,聲音很小:「給我拿點水。」
「好,您等等。」小蘭馬上把炭火上到暖爐拿下來倒了一杯水,「小姐,水還燙,您等等。」
小蘭為了讓水涼得快些,就把水杯拿到窗外。外頭的風呼呼的響,不一會兒水就涼了。
小蘭拿回杯子,又倒了一點暖爐里的熱水,坐到床邊郭驍驍扶了起來。
「這天太冷了,水一放到外頭沒一會兒就全涼了。」小蘭給郭驍驍餵著水,「虧著您昨日還騎馬跑到馬場去,吹了半天的冷風,把人都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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