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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腦子一懵,她之前為什麼從未發現柔嘉的怨氣這麼深?
她一直以為柔嘉與後宮其他女子不一樣,是個單純嬌柔的小人兒……
如今看來,她竟是一點兒也不了解自己的寶貝女兒。
柔嘉早已在她沒有發覺的時候長大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神智。
與此同時,那顆名為「仇恨」的種子也在其心底生了根、發了牙。
半晌,皇后才喃喃道:「柔嘉……我不知道你竟會生成這麼多的怨恨來。」
聞言,顧柔嘉唇畔的笑意更深了,面上平端多了幾分嘲諷,她自嘲道:「母后如何會注意到女兒的變化?您可是一心撲在同蘇貴妃爭奪父皇上!」
話畢,皇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張張嘴,終是沒有說出來。
她爭寵?她爭寵還不是為了給柔嘉和明玥謀一個好前程?
不過,究根結底的確是她的不是,是她忽略了柔嘉的心思變幻。
「柔嘉,此事順儀斷不會善罷甘休,你這些日子且收斂一些!從今日開始就不要出殿門了!」沉吟半晌,皇后刻意淡漠道。
她不能再在此地呆下去了,她要趕忙跑去打聽永曆帝此刻的動態,她要以最大努力來降低暴怒的永曆帝對柔嘉的懲罰。
皇后一心想著顧柔嘉,顧柔嘉對此卻是絲毫不知,她只當皇后對她沒了耐心,自嘲地笑了笑後端端正正地行禮道:「恭送皇后娘娘!」
見她這般刻意生分的舉措,皇后心一梗,但是她沒有解釋,而是直接甩袖離去。
顧柔嘉就那樣保持著福身的動作,直至皇后雍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才站直了身子。
隨後,她便施施然走進了寢宮內室,一點都沒有被禁足的鬱悶模樣。
她剛進了內室不久,便有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背後。
「混賬東西,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雲陽?」顧柔嘉頭也不回地冷聲喝道。
如果是殺了雲陽,哪來這麼多事?
她知道,雖然她父皇命大理寺今天放了她,但是他還是惱的,此事不會就這麼結了。
也不知道待她父皇考慮清楚之後,會是怎樣的嚴重後果等著她。
那黑衣人眉頭一蹙,眸中快速閃過一絲厭惡,而後誠惶誠恐道:「屬下怕殺了郡主會為主子引來禍患!」
聞言,本就氣悶的顧柔嘉頓時更火了。
怕給她帶來禍患?貌似雲陽沒死才會致她於險境吧?
想著,顧柔嘉就恨不能了解了眼前之人,但轉念一想,她的暗衛已經死傷慘重,基本就只剩眼前這個人了,便生生忍住了。
思索一番後,顧柔嘉才勉力平靜道:「去告訴九皇子側妃,讓她行事小心,尋機救本宮出去!」
「是!屬下這就去辦!」那黑衣人抱拳應道,隨後便迅速消失在了內室,徒留顧柔嘉憑窗而立。
……
九皇子府,顧明瓀正和抱著顧熙宵的魏紫苑坐在院中品茶下棋,一個黑衣人憑空出現。
「回稟主子,八公主命屬下給魏側妃傳話!」黑衣人跪地抱拳道,一抬首,赫然就是方才同顧柔嘉說話的黑衣人。
「哦?她讓你帶什麼話?」顧明瓀執子的手頓了頓,隨後漫不經心問道。
「她讓魏側妃小心行事,然後尋機救她。」黑衣人言簡意賅道。
「哦?倒是想得挺好呢!」顧明瓀唇畔浮上一抹溫潤無害的笑,隨後「啪」的一聲落子,隨即,魏紫鳶的黑子頓時被殺得片甲不留。
「殿下好棋藝!」一直沒開口,靜靜聽他們主僕說話的魏紫鳶終於找到機會開口了。
顧明瓀卻是對她的讚美不予理睬,反而朝還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說「千彤,你近日辛苦了,且下去歇歇吧!」
「屬下告退!」黑衣人也就是千彤,連忙領命,隨後如來時一樣霎時消失了。
「殿下,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魏紫鳶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她想,顧明瓀花了這麼多氣力才埋了千彤這顆暗棋在顧柔嘉身邊,並命她同千彤一起攛掇著顧柔嘉設下毒計害雲陽,不會輕易就算了。
「讓父皇好好看看咱尊貴的皇后娘娘是如何教導子女的。」顧明瓀淺笑,明明是溫雅至極的笑意,卻生生看的人心裡發怵。
魏紫鳶一愣,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還以為他是為了讓顧柔嘉為顧明玥樹敵,原來他圖謀的更加長遠,竟是想讓皇后在永曆帝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倒塌,接著再慢慢殃及顧明玥。
……
蘇錦璃才剛剛進了宮門,就看見腳下生風的順儀長公主走了過來,她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小跑了過去。
「姑姑,怎麼樣了?」她關切道。
她知道順儀今日進宮的目的是想請太后出來為雲陽做主,所以才急於知道最終結果。
「呵……能怎麼樣?母后心裡裝著整個大燕和顧氏皇族,哪裡有我同雲陽的地方?」順儀長公主譏誚道。
聽著這話,蘇錦璃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這對於太后來說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早就有所預見了。
可即使再明白,她還是心裡有些淡淡的傷感和失望。
所幸,順儀也沒有讓她回答的打算,只徑自繼續往宮門口走,蘇錦璃就這樣快步跟在她後面。
待出了宮門,上了馬車之後,蘇錦璃才將汝陽王夫婦抵京和汝陽王妃到了長公主府的種種說與了順儀。
聽罷,順儀連日來愁雲慘澹的面上竟是浮現了幾絲寡淡的笑意。
真好,上天還是憐惜她的雲陽的。
雖然雲陽遭遇了這等慘事,她卻遇到了對她不離不棄的容穆,和一個完全接納、憐惜她的婆母。
這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
「想來,是上天也不忍雲陽姐姐這般好的人就這麼毀了吧!」蘇錦璃笑嘆道。
順儀立即贊同地頷首,隨後二人又陷入了沉默當中,各自思慮著當前的局勢。
因著之前已經去過長公主府看過雲陽了,蘇錦璃並未隨順儀去長公主府,而是中途回了皇子府。
她剛剛回到紫璃居,就見自家夫君正挽著袖子扛著一個奇怪的東西在最近剛剛修建的白玉走廊邊上挖著。
她不禁快步走了過去,好奇道:「夫君,你這是在做什麼?」
聞言,正在認真鋤土的顧明珏笑了笑道:「我在栽紫藤,待明年,這長廊上就該覆滿紫藤了!」
蘇錦璃呀然,隨後便想起了那個晚上顧明珏曾說過他要建個長廊植滿紫藤蘿的話,瞬間就瞭然了。
只是,看到顧明珏揮汗如雨,華服上還沾了些許泥土,她便有些心疼了。
她嗔道:「這種活,命小廝們做便是了,你又何必親自動手!」
顧明珏一笑,停下了手中的活,轉身望著蘇錦璃認真道:「我想親手為你和咱的一對兒女栽一廊的紫藤蘿,然後咱們一家人可以就著花香談笑風生!」
說著,似是想到了那樣美好的畫面,顧明珏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一雙幽深的鳳眸中滿是幸福和滿足。
有妻有子,花前月下,應是人生最為美好的事!當然,前提,這妻得是自己心愛之人。
蘇錦璃很容易就被他的話所感染,也甜甜笑道:「好!我等著夫君植花!」
顧明珏頷首,隨後繼續用力地揮著手中的鋤頭,蘇錦璃就跟在他身後為他講她今日的見聞。
一個時辰後,院子裡已經點滿了照明的燈籠,顧明珏總算是栽完了最後一株紫藤蘿。
他身後跟著的蘇錦璃見狀連忙衝上去拿帕子給他擦汗,而後夫妻兩個一同回了寢房沐浴更衣,接著才用了晚膳。
「普光寺的簽還是準的!」躺在榻上還不願入睡的蘇錦璃窩在顧明珏懷裡笑道。
「嗯?」顧明珏寵溺地抓著她一搓頭髮把玩,淡淡回應道。
聞言,蘇錦璃忙如同倒豆子一般,將雲陽在普光寺求姻緣簽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罷,還唏噓嘆道:「突逢意外,我還以為那上上籤不准呢!就是容穆一片痴情,堅決不改時,我還是很擔憂,如今汝陽王妃這麼一說,我才知道是徹底放下心來了!」
顧明珏點點頭,隨後才柔聲道:「汝陽王妃會如此憐惜雲陽,除卻她疼容穆非常,不忍他受傷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呢!」
「什麼原因?」蘇錦璃好奇極了。
「北疆常年戰亂,很多無辜少女在戰爭中淪為犧牲品,為敵人所玷污,人們覺著她們著實可憐,所以沒人會輕視她們!久而久之,北疆那邊的人都對女子的貞潔沒有京都這邊在乎了。」顧明珏緩緩道。
北疆的男兒都驍勇善戰,也因此,他們都心胸寬廣,形成了特殊的民風民俗。
那邊沒有京都的繁文縟節,有的只是真誠和熱情。
「夫君很喜歡北疆?」蘇錦璃問。
她夫君方才所言雖然並未帶多大的感情色彩,但她聽得出來,他對北疆充滿了嚮往之情。
「是呢!比起京都,我更喜歡北疆!」顧明珏吻了吻蘇錦璃潔白的額頭道。
北疆,那是他最喜歡、最心神嚮往的地方,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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