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枝為上 第九章 心事重重

    蘇酒卿沒什麼心思去寒暄，旁人自然也不會巴巴的往上湊。

    最後過來的也只有一個大理寺卿王家的姑娘張慧錦，和工部侍郎陳家得姑娘陳水儀。

    陳水儀雖叫水儀，寓意儀態如水溫柔淺淡。可是性格麼……大約是暴風雨下的水浪。

    陳水儀一開口，就是一句訓斥：「卿娘，你是不是要和我們絕交了？」

    張慧錦雖然沒開口，臉上也是埋怨。她性格略有些陰沉，平日裡不大愛說笑。有什麼事兒也喜歡悶在心底。

    蘇酒卿被這麼一問，頓時頭疼。不過看著眼前熟悉的兩張臉，心裡卻是陡然感慨和恍惚一瞬。

    無他，不過是因為，時隔多年再見面，看著她們依舊青蔥嬌美，忽然就覺得心頭慶幸。

    她們三個關係是真的極好。

    只是，她們三個的下場都不好。

    她自不提，而張慧錦和陳水儀……

    正恍惚著，陳水儀已經急了，上前來用指頭戳了一下蘇酒卿。一下子就將蘇酒卿回過神來。

    「卿娘，你是不是真要和我們生分了？」

    這次開口的是張慧錦。

    看張慧錦那樣抿著的唇角，以及眼底的倔強，蘇酒卿敢肯定自己若說一個「是」字，那張慧錦真就能轉身離去，老死不相往來。

    她無奈嘆了一口氣，伸手將二人拉到了自己身邊坐下，一手一個，壓低聲音解釋：「最近家裡出了一些事兒，就沒顧上你們。我上次還磕了頭，好幾天都是恍恍惚惚渾渾噩噩，只當自己要死了——」

    這下兩個小姑娘都顧不上發脾氣了，都瞬間關切看過來。

    陳水儀幾乎嚷起來：「怎麼那樣嚴重？」

    蘇酒卿忙壓住了她：「別嚷，已經是好了。這不今兒就出門來找你們了？」

    兩人這才滿意。陳水儀嘀咕一句：「謝三娘最可恨，成日裡說些酸話。挑撥離間。」

    謝三娘算是她們的死對頭，不過謝三娘謝雲嬌自己沒什麼出挑的。真正出挑的是謝家二娘謝雲瀾。

    謝雲瀾比蘇酒卿只大兩歲，可卻已是京城裡有名的才女。被稱之為空谷幽蘭，是眾人追捧的所在。

    仗著謝雲瀾，謝三娘也是有點兒沾沾自喜，拿捏架子。素來和三人不對付。

    不過都是小女孩之間的打鬧。

    蘇酒卿現在自然也不會再去計較這些，所以只搖頭笑笑：「不管她。反正又不是真的。咱們好好的，她心裡就該不舒坦了。」

    陳水儀又美滋滋了。

    張慧錦卻側頭看蘇酒卿，有些疑惑之色一閃而過。

    蘇酒卿卻沒看見。或者說看見了也當是沒看見。

    有些東西，本來就不同了。遲早她們都是能感覺到的。也不必解釋，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蘇酒卿想著一會兒找個理由去見蔣容，又不願意像是上一輩子那樣弄得那樣隱蔽和曖昧，所以有些心事重重，也沒多說什麼話。

    當然，最重要的是，得將東西騙回來。

    她給蔣容的香囊和書信，都要拿回來。尤其是書信，香囊倒還在其次。如此才能……徹底了斷，不留後患。

    「今天聽說榮王府的世子要過來。」陳水儀忽然說了這麼一句，又看了一眼張慧錦她們：「聽說是風采卓絕，咱們要不要也去湊熱鬧看看？」

    陳水儀這樣一說，另外兩個都忍不住看她一眼。

    陳水儀素來可都看不上這些人。現在這麼忽然一說——肯定讓人覺得奇怪啊。

    「怎麼忽然對榮王府世子有興趣了？」蘇酒卿低聲問一句，語氣很篤定：「你也別瞞著我，我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兒。」

    陳水儀閃爍了一下。

    張慧錦忽然神色一動，驀然看住蘇酒卿：「是不是和卿娘有關係？謝三娘那天嚷嚷一句，說是卿娘不久就要嫁出京城——」

    陳水儀不吭聲了。

    蘇酒卿倒是想起這一茬了。然後無聲的勾了唇角。

    她倒是將這一茬給忘了。是了，上輩子這件事情隨著她和蔣容之間爆出來，就不了了之了。所以她不記得也不奇怪。

    但是現在卻不能不在意。

    她和蔣容之間，不會再有牽扯，所以，這件事情就肯定要註定有些風波了。

    「放心，我的婚事，自然有我外祖家裡和我祖母父親一同商議，也會問過我的意思。斷不會糊塗定下。」蘇酒卿笑眯眯的寬慰二人一句，拍了拍手掌：「她沒那個通天的本事。我也不是讓人拿捏的面人。」

    張慧錦二人神色這才好看一點。

    蘇酒卿卻也動了和二人一樣的心思，拖著二人起來：「不過我也聽說了，那世子是花容月貌，比女子還過三分，咱們也去長長見識。」

    榮王府世子來了，自然也會有其他平日不怎麼來的世家權貴子弟過來，若是張慧錦二人能得了青眼善緣，將來或許也就不會再像是上輩子一樣。

    蘇酒卿目光黯然一瞬。她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那麼其他人的呢？她就是有心，也總歸是無法徹底左右。能盡的力氣都有限。

    不過很快她又重新振作起來：不管如何，都是盡力一試。有一星半點機會，那也不能錯過！只要能有改變！那就是贏了！

    蘇酒卿興致勃勃，二人還以為她想通了，自然也都願意。一時間三個人中間氣氛就好起來，頗有些小女孩兒之間的玩鬧俏皮了。

    三人一路過去了男客那邊——那邊現在已開始了詩會。

    少年郎們自然不屑於只是拾人牙慧，所以素來都是自己來寫。這樣一來，贏了的人面子上自然更是光彩。

    而少女們過去，光往哪裡三兩聘婷一站，就能讓這些少年郎們一個個憋足了力氣賣弄自己的文采。

    其中，以謝二娘謝雲瀾最甚。她本就文采斐然，過去之後，自然就成了香餑餑一般存在，不少人都往她旁邊湊。

    謝雲瀾也有那個資本，不過今日卻不大耐心看那些詩詞。而是一直留心著進來的人。

    不多時，果然就聽見有人笑著吆喝一聲：「榮王府世子到了！」

    一時之間，偌大園子裡，竟然是齊刷刷的靜默了一個呼吸。

    蘇酒卿心裡倒是很平靜。後來，她是見過那個榮王府世子的，所以……心裡不稀奇。

    倒是看到了榮王府世子身邊那個人，她的呼吸才陡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