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枝為上 第十五章 彌補

    蘇酒卿是真覺得自己混賬。

    而今親口承認了自己的錯處，反而更是自責。

    不過這樣承認了，也是覺得如釋重負，輕鬆不少。

    蘇酒卿又看向蘇博雅：「所以，便是來找你了。舅舅當年，對我們還是很關心的。」

    對於這一番話，蘇博雅顯然也並不太相信。

    不過看著蘇酒卿那副樣子，蘇博雅也沒說出口來。

    「也未必就是後來沒聯繫咱們。」蘇酒卿說完這句話，也沒細細解釋，笑了一笑拉著蘇博雅往書房去：「先寫了信再說。總歸是我錯了，也該認個錯。至於舅舅如何，那就看他了。我問心無愧就是。」

    蘇博雅奇異看蘇酒卿，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蘇酒卿抿唇淺笑，又看一眼書房：「你那書房裡，是不是藏著什麼，你那丫頭倒是看得緊張，還說你說的，不許人進出。」

    蘇博雅皺了皺眉，看一眼丫鬟，沒出聲。

    蘇酒卿心裡也就明白了。

    但是同樣也不聲張。

    蘇酒卿親自研墨，蘇博雅代筆，兩人幾乎是花了一上午斟詞酌句的將這封信寫好了。

    蘇博雅放下筆，揉了揉手腕：「大姐太小心翼翼了。」

    「近鄉情更怯，索性穩妥一點也沒什麼不好。」蘇酒卿抿唇淺笑，將信仔細收起來，準備回頭讓人去送。

    最後臨走的時候，蘇酒卿提起了蘇德芙：「姑媽回來那天，咱們一同去吧。你去跟先生告個假。」

    蘇博雅本來不太想去，不過看著蘇酒卿的目光，最後話到了嘴邊還是說不出口，只能沉默點點頭。

    蘇酒卿替蘇博雅整理了一下衣裳，又拍了拍他的背脊：「一個男人，時刻都得把背挺直了，以後家裡還指著你去當頂樑柱呢。」

    頓了一頓，又抿唇一笑，徵詢的問他：「我在給你做衣裳，你想要什麼顏色的？」

    蘇博雅又是一愣，臉頰都是有些紅了：「不用了——」

    「那我自己選了。」蘇酒卿不給他機會說出客氣的話，直接就自說自話定了下來：「你等著，最多五六日就能好。」

    蘇酒卿說這話也不是開玩笑的。

    她女紅雖然不行，但是做衣裳也是能做的。

    蘇酒卿最後選了一塊淺湖綠色的布料，蘇博雅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用這樣的顏色，也是十分活潑有朝氣的。

    蘇酒卿就剩下一隻袖子收尾的時候，忽然得知了一件事情：蘇德芙和阮玉蘭的妹妹，竟然是同一天到碼頭。

    這就有趣了。

    按說，蘇德芙應該提前的，現在也不知道是遇到什麼事兒，竟然耽擱了幾天。

    不過，兩頭撞在一起到了……去接人時候，難免就有點兒會應接不暇？

    就看阮玉蘭怎麼選擇了。

    蘇酒卿意味深長一笑，隨後只覺得心情愉快。

    以她對阮玉蘭的了解，阮玉蘭肯定是會更照顧自己妹妹的。

    畢竟，蘇德芙和阮玉蘭之間關係並不算好。

    一晃眼就到了要去接人的時候。

    蘇酒卿的新衣裳也到了，所以今日便是穿得格外鄭重。衣裳是新的，頭上身上飾物不多，可每一樣都是恰到好處。

    尤其是脖子上那一個瓔珞項圈，還是蘇德芙當初給她的。

    八寶項圈輝煌燦爛，底下珍珠瓔珞顆顆圓潤，一看就是好東西。

    蘇酒卿出門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蘇博雅那兒。

    蘇博雅還沒換衣裳。

    蘇酒卿笑著將自己做的給蘇博雅看，眨了眨眼睛：「弟弟今日就穿這個吧。」

    蘇博雅是知道的，蘇酒卿素來不動針線，所以也並沒有將那天的話往心裡去。

    於是這會兒看見了這一件新衣裳，還真是愣住了：「大姐親手做的？」

    「怎麼，不信我有這樣的手藝？」蘇酒卿伸手利落的將袍子展開：「針腳雖然一般，不過也不醜，還是穿得出去的。快換上，咱們去接人。」

    蘇博雅去屏風後頭換上，出來時候，整個人都是有些侷促。

    蘇酒卿一拍手掌：「果然是如同想的那般，不愧是我弟弟，真是好看極了。」

    說完這話，又親自拿了玉佩香囊等物，給蘇博雅戴上。

    蘇博雅從未曾見過蘇酒卿如此溫柔的樣子，手腳都不知往哪裡放，整個人都是局促不安。

    「大姐……」蘇博雅欲言又止。

    蘇酒卿拉著他往外走，直到走出去了，才忽然低聲喚道：「博雅。」

    蘇博雅幾乎是下意識正了神色：「大姐？」

    「從前是我不好。」蘇酒卿腳下沒有停頓，聲音有些輕，帶著一點兒愧疚。

    「是我心中有怨恨，覺得母親去得太早，以至於留下我一個人——所以忽略了你。」

    蘇博雅和阮玉蘭那邊親近，固然有阮玉蘭刻意為之的緣故，也有她自己將蘇博雅推了出去的緣故。

    小時候，蘇博雅也曾經是親近過她一段時間的，可是她也沒個好臉色，漸漸蘇博雅也就不來找她了。

    後來，相互淡漠，就成了常態，誰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死亡來臨，直到重生回來。一切都重新來過，她仔細思量，這才知道自己釀成了什麼樣的大錯。

    蘇博雅被這一番話弄得更加手足無措，只是久久沉默之後，卻也總歸沒有說一個字出來。

    蘇酒卿也知道蘇博雅心裡肯定也是介懷的，而且那麼久的隔閡，又怎麼可能是這兩天就能消除的？

    所以，她也沒指望蘇博雅能說出什麼來。只是又拉住他的袖子，嫣然一笑：「走吧，咱們該出發了。太太恐怕已經等著了。」

    蘇酒卿和蘇博雅過去大門口時候，果然阮玉蘭和蘇瑞華已經是在馬車上等著了。

    蘇酒卿也沒打算和阮玉蘭兩人擠一個馬車，直接就拉著蘇博雅去後面那輛。

    結果阮玉蘭卻溫柔招了招手：「博雅，過來，有事兒要和你說。」

    蘇酒卿手指緊了一緊。

    阮玉蘭怕是有事兒是假，故意做給她看，讓她不痛快才是真。

    蘇博雅也不知道是想沒想到，不過，聽見阮玉蘭的話之後，卻也下意識的就往那邊走了一步。

    隨後，才反應過來，蘇酒卿就是一個人了。

    一時之間，蘇博雅看看蘇酒卿，又看看阮玉蘭，臉上出現猶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