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枝為上 第十七章 不客氣

    蘇酒卿這麼一句話，也真是半點不客氣。

    阮玉蘭臉色幾經變換，最後到底是壓下去：「大姑娘氣性太大了一些。」

    說完這句話，阮玉蘭就看住蘇博雅，柔聲囑咐一句：「小心仔細些。」

    而後拉著蘇瑞華就走了。

    蘇酒卿絲毫不懷疑，阮玉蘭再多停留一瞬間，必然就會克制不住脾氣。

    蘇酒卿淡淡一笑。

    蘇博雅嘆了一口氣：「大姐不該這樣。太太怎麼也是長輩——」

    蘇酒卿聽見蘇博雅這話，就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當下想了一想，覺得也不必敷衍過去，當下乾脆就反問他一句：「為什麼不該這樣？」

    蘇博雅被問得一頓。

    「她做的事情，哪裡像是長輩呢？」蘇酒卿笑笑，眼神里透出涼薄：「她對我如何，弟弟你是看見了的。可出來又對我叫得親熱。你們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可我心裡卻覺得膩味。」

    「而且，那是母親才能喊的。我想留著這一份美好回憶，又有什麼錯？難道就應該口是心非？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蘇酒卿這一連串的話，頓時叫蘇博雅更加啞口無言。

    「或許態度——」良久，蘇博雅才斟酌著說了這麼一句。

    蘇酒卿又笑了：「再溫和，她也只覺得理所當然。有些事情，一開始就堅決說不才好。省得以後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說完這話，她也不打算再繼續和蘇博雅為了這個爭執。

    「這些話，你仔細想想，若是還覺得不對，再來和我說。」蘇酒卿輕輕的替蘇博雅整理了一下衣衫：「好了，姑媽快要到了。別讓人等著了。」

    碼頭很大，走過去也要功夫。

    蘇博雅到底還是習慣性聽話，蘇酒卿這樣說，他也就不再言語。

    蘇酒卿看著他這樣，忽就覺得有些頭疼。

    如果是個女孩兒也就算了，可是一個男人，如果是這樣的性格……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一個男人，最要緊的是有自己的主見，不然將來只怕很難成功。

    但是習慣已經養成，改也只能慢慢來。

    蘇酒卿拉著蘇博雅慢慢走去。幾乎是剛站定，就看見浩渺的江面上，有一艘官船來了。

    蘇酒卿頓時一笑：「姑媽他們肯定是在這個船上了。」

    其餘幾艘私人的船，蘇酒卿是一眼都沒看。

    倒是蘇博雅還稍微留意了一下。

    官船速度很快，幾乎是很快就靠了岸。蘇酒卿忙拉著蘇博雅過去等著人下船。

    剛放下船板，蘇酒卿就看見一個貴婦人帶著一雙兒女率先被扶著下來。

    蘇酒卿一眼就認出來，當下拉著蘇博雅再迎幾步，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姑姑！」

    少女嬌軟的聲音在這嘈雜的碼頭也很是明顯，頓時那貴婦人就看過來，一下子臉上就綻開了花：「哎~是卿卿？」

    蘇博雅也跟著行禮叫姑姑。又引來幾分打量。

    蘇酒卿卻不管，親自去扶著蘇德芙，然後側頭看一眼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和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抿唇一笑：「表弟和表妹生得真好。」

    蘇德芙聽她這真心的誇讚，頓時就更加高興，卻也由衷說一句：「如何比得上你。」

    蘇酒卿這樣的容貌，還沒長開已經這般……將來已經可想而知。

    也幸好是生在了她們這樣的人家裡，若是普通人家這個樣貌，也不知引來多少禍事。

    蘇德芙這樣夸，蘇酒卿也不害臊，只是和蘇德芙說起蘇老夫人是如何等得心焦，又說回去之後蘇老夫人給準備了什麼。

    蘇德芙聽得滿面笑意。卻是走了一段之後，忽就問一句：「怎麼就你們兩個人來了麼？」

    蘇酒卿臉上笑容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蘇博雅，無奈嘆了一口氣：「這不，太太那邊也有客人來了，太太分不出身來。也是巧合。」

    當著蘇博雅的面兒，她肯定是不會將話說得難聽了。

    畢竟，還要考慮蘇博雅的感受。也不想讓他覺得她這是背後說人壞話。

    當然，蘇德芙又不是什麼都不懂，不管她怎麼說，蘇德芙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果不其然，蘇德芙笑容都是淡了幾分：「看來你們太太倒是很忙。」

    除了這一句話之外，接下來蘇德芙就很好的將情緒掩去，再不表現出半點來。

    蘇博雅卻是難免有些忐忑不安神色。到底年歲還小，之前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現在身臨其境，他這才算是請明白到底哪裡不妥當了。

    有心想要幫阮玉蘭說幾句，卻偏偏又開不了口。

    蘇酒卿在旁邊看，只和蘇德芙說笑。

    直到一路上了馬車。

    一個馬車裡坐不下五個人，所以蘇酒卿就笑著讓蘇博雅去帶著表弟沈春榮單獨坐一輛車。

    馬車上坐定後，蘇酒卿笑問一句：「姑姑想等著太太一起回去，還是——」

    「我想早些見到你祖母，咱們還是先行一步吧。」蘇德芙笑了一下，眼底是冷的，不過對著蘇酒卿這個侄女卻是神色溫和。

    蘇酒卿點點頭，就吩咐車夫先回去不用等著阮玉蘭等人。

    一路上，蘇德芙又問了一些蘇老夫人的事情。事無巨細，一片拳拳關切之心。

    蘇酒卿不由得有些感慨。

    等到了府上大門口，蘇德芙幾乎是連儀態都不想再去保持，大步就往裡頭走。越走越快幾乎都是要小跑起來。

    蘇酒卿不太能夠理解蘇德芙這樣的感受。

    卻也能夠清晰的看到蘇德芙眼底的水光。

    她只能拉著小表妹的手，緊緊跟著蘇德芙。

    一直到了蘇老夫人的院子外頭。

    蘇德芙才驀然住了腳步。

    也許是近在眼前了，反而不那麼著急了，又或者是根本近鄉情更怯。

    蘇德芙手忙腳亂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又有些無助問自己丫鬟：「有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不等丫鬟開口，蘇酒卿就笑著開口：「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姑姑就放心進去吧。反正就算有，祖母也顧不上去瞧。」

    這話說得蘇德芙不由得一笑，可轉瞬之間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又一下紅了眼眶。

    不過也沒再遲疑，抬腳就往走去。

    剛一進院子，蘇酒卿等人就看見了站在廊下殷切看著門口的蘇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