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華 一百二十五章 前路

    萬定芳無語，「誰說的？我明明越來越好的！！我對你，當然只有越來越好的！！」顧染亭笑出來，卻沒接話。東方無極和萬定睿同時瞪了他一眼，意味不同卻也相同。萬定芳撇撇嘴，想拉染染的手也不能如願了.....

    畫舫走的很慢，顧染亭也不在意，抿了一口果酒，靠在圍欄上，看著兩邊的街景，好多花船，歌聲樂聲飄飄蕩蕩的傳揚開來，飄渺悠遠卻宛在耳邊，這些聲音在水面上形成一種迷咒似的波紋，漣漪陣陣的，盪入心底。

    顧染亭有了瞬間的恍惚，其實過去一年在山中的日子，才是她最平靜的日子吧。現在，她回來了，屬於她的戰爭，算是正式開始了。京城顧家已經安靜太久了......這良辰美景的背後，將是無盡的黑暗啊......也許她未來的日子，就會如這水面燈火一般，看著燦爛，卻是用黑暗的河水反照出來的.....

    &染.....」顧染亭回頭，看著萬定芳。「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你到底，在擔心什麼？」顧染亭微笑，「擔心的太多，反而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了.....」萬定芳沉默了一下，「你想離開？」顧染亭睫毛顫動了一下，回頭繼續看著夜景，「我不會離開的。」不是不想.....她剛剛穿越而來的那時，所擁有的鬥志，似乎都消散了.....

    不是她不再想著復仇的事，而是在想，復仇之後的事.....她，變了啊.....

    &變了。」萬定芳有點委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時候，染染已經悄然的改變了......萬定睿按住弟弟的手臂，「染染，是變成了大賢者了.....」顧染亭笑出來。「賢者？我既無功績又不在重位，如何賢？要是作為女子而言，我可不想得到這個賢字.....」萬定睿沒接話。說不過啊說不過.....

    萬定芳失落了一下下之後，又滿血復活了。起碼染染現在回來了，「後天你來王府，住下吧，我母親給你收拾了一處院子，你肯定會喜歡的。」顧染亭還沒言語，東方無極啪的打開摺扇，「於禮不合。未出閣女子，不可住外人家中。」萬定芳磨牙，「我母親是她姨母，怎麼於禮不合了？你是誠心找茬是不是？」東方無極冷哼一聲。扭頭不理會。

    顧染亭拍拍肉糰子，「住下就算了吧，我估計我也沒那個時間了.....你今天碰見我小鳳姨他們了？他們好不好？」岔開話題啊.....萬定芳果然專注點，永遠都在顧染亭身上，「挺好。他們沒給你寫信？」顧染亭點頭。「寫了，但是我總是見不到人的啊.....」萬定芳就細細把董家龍鳳胎形容了一邊，然後就說到了展秀恩身上。

    把今天的事說完之後，萬定芳最後吐槽，「她應該是從葉勝瀾那裡看見了你的畫，仿照臨摹，構圖完全脫胎。但是意境差了太多，畫虎不成反類犬.....」說完撇撇嘴，「還死不承認，真是噁心。那個展碧媛一直大病小病不斷，最近很少出來了，不過聽說她在女學的成績很好。女夫子很喜歡她，收她做了關門弟子。」萬定芳可沒忘記，顧染亭當初最在意的，是展碧媛這個人.....

    顧染亭微微皺了下眉頭，「女夫子？女學的女夫子。是個年老的坤道吧？被她收為弟子......展家同意了？」展碧媛也想出家不成？萬定芳擺擺手，「女夫子道法高深，文識精深，比她有學問的，沒她道法高，比她道法高的，沒她有學問，這種好事，在展家這種文豪世家看來，可是好事呢。再說，被個坤道收為徒弟，只有展碧媛不出家，以後她的親事，只有更好的.....」

    好吧，她又不通世情了。顧染亭心裡嘆口氣，展碧媛這個人，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先放一邊吧。而奇怪的是，展秀恩明明是衝著萬定睿而來的，怎麼沒動靜了呢？到是展碧荷有所動作。難道她是聽了傳言的話，覺得萬定睿體弱，命不久矣，不是良配？可展秀恩那種女子，看重的，是身份地位吧？男人能給她帶來的身份地位.....所以她更應該不會放過萬定睿這個寶座才對啊.....

    萬定睿有點好奇，「江州名門淑女無數，染染為何只關心展家這三個姑娘啊？說實話，她們三個，地位太低了吧？一個展公，還不足以撐起第三代的孫輩啊.....她們若是想找個一心向學的清白讀書人，還不是難事，若是想嫁入世家大族，還是有點困難吧？」萬定睿壓根就沒往自己身上想過。顧染亭再次在心裡嘆口氣，萬定睿這種，是純粹的直男思想啊......

    敲敲桌子，顧染亭覺得，她有必要在這短時間內，跟萬定睿和東方無極這倆直男上一課。「女子無貴賤，這句話你們都知道，你們現在看到的，只是幾個出身不高略有心計的姑娘而已，而在我看來，她們都是即將脫去人皮的惡鬼。這世上，有種女子，永遠覺得自己擁有的不夠多，永遠覺得自己該擁有更好的，永遠覺得其他女子都是敵人。這是一種，在女子之間，才能感覺到對戰氣息，而這些，在男人看來，確實無傷大雅甚至很有情趣的小心思而已.....」

    萬定睿看了眼東方無極，遲疑的開口，「你覺得那展家三個姑娘有問題？」想了想，「她們一看就是蠢貨啊，沒有學識又沒有高貴的品德.....」東方無極根本沒見過這三人，就沉默著，不發表意見。萬定芳點頭，肯定了自家三哥的話，展家那三個姑娘，真的很好對付的。

    顧染亭嘆口氣，眼力有，但是心思不夠啊，這就是男人啊，完全不懂女人真正的可怕之處。畫舫已經出了定延城了，他們要下去，換乘馬車了，顧染亭穿上鞋子，「以後再說吧，我要回家了.....」東方無極微微笑了下，染染果然還是歸心似箭的啊.....萬定睿也跟著笑出來，只有萬定芳蹲下來，按住顧染亭的右腳，「染染，鞋子穿反了.....」

    「......」顧染亭臉上一紅，彈了萬定芳腦門一下，「你不會裝沒看見啊？」幹嘛非要說出來啊！！萬定芳親手幫顧染亭把鞋子脫了，換回來，然後才站起來，「穿反了鞋子，腳多不舒服啊？」

    「......」顧染亭臉上更紅了，臭小子，你這是要攻略我嗎？！！你以為姑奶奶我是這麼好攻略的嘛！！！

    東方無極眯著眼睛看了萬定芳一眼，扔下一句下不為例，就扶著顧染亭下樓下了畫舫。萬定芳沖東方無極的背影揮揮拳頭，然後也追了下來，一直把顧染亭送入家門，才轉身回府。此間，一直當自家三哥是透明人，完全沒注意到，因為他只沉浸在顧染亭歸來的開心情緒里......

    張善君這一天的心情，就跟三月天的天氣似的，來回來去的變。原本是高興的，後來一想到顧染亭的淘氣，就埋怨很多，然後是一心的期盼，翹首等著自家閨女的歸來，可等了半天，就等來了一堆的行李。在等吧，怎麼都等不來了，這就開始擔心，把在書院的顧卿涵都召喚回來了，顧卿涵攤手，為夫也不知道啊.....張善君這就更擔心了。

    過不久，傳來話，說是路上耽誤了，要晚點。張善君又生氣了，瞪著顧卿涵發火。顧卿涵哄了半天，火氣下去，就又開始期盼。可左等右等的，還是不回來，再一打聽，遊河去了......

    顧卿涵側身坐著，屁股都不敢完全坐在椅子上，都是被愛妻的怒火嚇得。心裡都快哭了，閨女啊，你這是近鄉情怯的話，也該有個限度啊.....你母親都快噴火了啊......忽然外面熱鬧了起來，火光一片，顧卿涵興奮的站起來，「回來了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張善君放下涼了好久的茶，深深嘆口氣，還是腳步急促的迎了出去。東方宸這時才從後面站出來，他也無法承受張善君的怒火啊，躲後面下棋靜心去了。顧卿涵拍了東方宸一下，「沒義氣！！」東方宸一點不疼，只是覺得，「染染這折磨人的本事，越來越高超啊.....」

    顧染亭進了二門，就直接在地上跪了下來。一年前，得救之後，親娘就見了她一面，就把她打包送進山里了。這是氣的多狠啊，過了半年多，才給她寫了第一封信。顧染亭知道，自己是徹底的惹火了親娘了，所以不好好承認一下錯誤，親娘肯定會不理她的.....

    旁邊以魏嬤嬤陳嬤嬤等為首的下人管理者團體們，看見顧染亭回來了，高興的什麼似的，可這卻忽然跪下不走了，趙媽媽這個心疼啊，「我的姑娘啊，要跪也要看看地方啊，這麼涼的地，您要是傷了身子，可怎麼好！！」說著就脫了外衣，要給顧染亭墊著。趙媽媽這一帶動，窸窸窣窣，所有的下人都開始脫衣服......

    顧染亭這個黑線啊，真是豬一般的隊友啊！！再說，你們這集體脫衣舞才是怎麼回事啊！！！「媽媽，嬤嬤，你們這是幹什麼啊！！」東方無極遠遠的站在後面，完全不像攙和。顧家的人，從主子到奴才，基本全都是智慧者，但是抽風起來，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