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了御書房的門裡,蕭一奇先是扭頭,瞧了一眼跪在他旁邊的蕭遠和姜星宇,像是頗有些意外的擰了下眉,才依舊如常的跪地,給隆慶皇帝行了個中規中矩的大禮,「兒臣蕭一奇,拜見父皇,父皇萬歲,萬萬歲。」
「有你這麼個總盼著我死的好養子,我活個長命百歲,怕都是奢望了!萬歲?那還不得讓你著急死了!」
隆慶皇帝的這話,說得可謂藝術,凡人作惡,九成九心虛,若蕭一奇當真心裡有想謀害他的想法兒,一準兒就得被他給詐出慌亂來。
可惜,這事兒本就是由蕭一奇一手謀劃,要用來坑蕭遠,讓他更失隆慶皇帝心意的,哪可能讓隆慶皇帝,把他自己給套進去!
「兒臣盼父皇早死?」
早有準備的蕭一奇聞言,先是佯裝一愣,繼而,便滿面怒容的扭頭,直瞪上了跪在他旁邊的蕭遠,咬牙切齒的反問了隆慶皇帝一句,「兒臣一不為嫡,二不為長,母家又無根基兵權,兒臣不孝,敢問父皇一句,父皇駕崩,於兒臣這全無憑仗的人,有何好處!」
蕭一奇的話,說很是有理,連隆慶皇帝這極難信人的,也是本能的輕點了下頭,的確,如果他這時就死了,即位的人,一準兒是是自己的嫡長子,蕭一奇……聯想自己之前聽聞的,蕭遠想在蕭一奇去查辦江南鹽務的時候害他性命未成,蕭一奇受傷藏匿山林,得了上山採藥的大夫援手,才倖免於難……
隆慶皇帝的臉色,又稍稍沉了一下,雙眼微眯,就露出了讓蕭遠不安的怒意來,意圖謀害蕭一奇的那事兒,沒有確鑿證據,但今天的這事兒。可就不是了!
「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父皇,父皇一定要相信兒臣。兒臣……兒臣的消息,是自己手下,親耳從蕭一奇嘴裡聽聞的!兒臣可以讓那手下,前來作證!」
眼見著隆慶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差,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越來越冷,被逼急了的蕭遠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一咬牙,把自己的消息來源,跟隆慶皇帝說了出來,「父皇一定不要相信他的狡辯之詞,兒臣剛才也跟父皇說過了的,他,他勾結姜星宇,進獻給父皇的那顆藥丸。是要控制父皇心智,讓父皇變成聽命於他的傀儡,並不是,並不是要用來直接害死父皇的!跟他的身份低賤,壓根兒就沒有半點兒影響!」
蕭遠的話,讓隆慶皇帝又擰了擰眉,這幾天聽蕭遠吹風聽來的,蕭一奇回京不足十天,府中就遭了三波刺客的這事兒,一下子就明晰的躍然眼前了來。「你說,是你的手下,親耳從蕭一奇嘴裡聽聞的,是什麼時候?」
「今天!就在剛才!兒臣一聽說了這事兒。就立刻來告訴父皇了!父皇明鑑!」
蕭遠不知皇帝的意思,只因沒有確鑿證據是他對蕭一奇手足相殘,才未做計較,這會兒,聽隆慶皇帝跟他問詢這話,自然。也就未作他想,「兒臣對父皇的忠心,蒼天可表!求父皇……」
「今天?」
蕭遠的話,像是讓蕭一奇微微一滯,繼而,便驀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以為訝異過度,而本能失言了般的念叨了一句,「今天……從我那裡逃走的那個刺客,果真是……你的人?」
見蕭一奇因為訝異,而露出了「馬腳」,蕭遠怎可能不趁機將他逼上絕路?
「沒錯兒!那就是我遣去的人!要不是我遣了那人去刺殺你,又怎麼可能發現,你這個亂臣賊子的不良居心!」
手足相殘,至多,也就是被隆慶皇帝教訓一頓,挨些懲罰,但若能因此而救下隆慶皇帝性命……那去去懲罰,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蕭遠這麼想,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的孝順隆慶皇帝,而是他知道,除了經過特殊訓練的死士之外,對任何人而言,自己的性命安危,都比旁人的要緊,只要他能救了隆慶皇帝,遣人去刺殺蕭一奇的事兒,就不能算是事兒,隆慶皇帝,也會因為他的「功勞」,而對這事既往不咎!
但很遺憾的是,蕭遠錯了。
在這個蕭一奇信手拈來的「局」里,他就是個從一開始,就被設計了進去的棋子,怎麼掙扎,也脫不了被斷送的命數。
「你果然是……果然是……你這個逆子!」
聽蕭遠親口承認,是他遣了人去行刺蕭一奇的,隆慶皇帝頓時便氣得滿臉通紅了起來,抄起書案上的鎮紙,就朝著他摔了過去,「手足相殘,還說得這般不羞不恥,你母親那麼溫柔賢淑的一個人,怎麼就,怎就生了你這麼個混蛋玩意兒!」
「他蕭一奇謀害父皇,都能這樣理直氣壯,在這裡跟兒臣對峙,兒臣為國除禍,為父皇分憂,有什麼可覺得羞恥的!」
蕭遠信心滿滿的覺得,自己是有依有據,有蕭一奇的「小辮子」在手,半點兒都不需要顧忌「手足相殘」這種微不足道的小過錯的,自然,這會兒跟隆慶皇帝說話起來,也就信心滿滿,底氣十足。
對他擲向自己的東西,更是躲都不躲,任由自己的額頭被打破,依舊腰身挺直,半寸不退。
「兒臣早知道他是個圖謀不軌,想要以他卑賤身份,攪亂我大明朝的江山社稷,數次跟父皇覲見,父皇也不肯信,還一次比一次的重用他,兒臣這般作為,也是無奈之舉,父皇若要責罰,那就只管罰罷!」
蕭遠搬了蕭一奇母親的出身出來,無異於往本就對他滿心怨懟的蕭一奇心口裡,又撒了一把恨意。
說不句好聽的,以前,蕭一奇還只是想把他給擠兌下去,讓隆慶皇帝不喜歡他,疏遠他,這會兒……卻是就只因他的這一句話,而跟他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
蕭一奇雖是出身高貴,卻因他母親身份的關係,而沒少遭人欺辱刁難,為此,年幼時的他,也曾跟他母親置氣過幾回,他母親怯弱,不敢跟他爭執,便只躲避角落傷心落淚,他出門在外時,也不敢跟他走得太近。
後來,他長大了,懂事了,才是慢慢懂了他娘親的不易,雖還是對自己的這身份厭恨的不行,但對他娘的態度,卻是好了不少,在人前里不敢有所表示,沒人的時候,也會常常給她捎帶些吃用和財物,跟她說話的時候,更是比以前,要多了十倍。
「父皇,容兒臣稟明!」蕭一奇知道蕭遠的計謀,所以有些底氣十足的說,「不過,父皇,我需要和您單獨談談!」
「不要啊,父皇,他會害你的!」蕭遠驚訝的說道,「父皇,他會害了你的!」
「嗯,跟我來!」隆慶皇帝看著蕭遠,朝蕭一奇點了點頭!
……
「竟還有這樣事情!」
蕭一奇把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現在就在觀察隆慶皇帝的反應!
而隆慶皇帝說出的話竟然讓蕭一奇皺眉起來!
那竟然是關於老將軍的!
擰眉聽隆慶皇帝把話說完,像是剛剛得知般的,神色凝重起來,「聽父皇這意思……老將軍是對咱有恩,還曾因接濟待產的嫡母而受罰的,大哥他……他怎麼可這麼忘恩負議,只因其不肯贈馬,就慫恿旁人這般對他!如此作為,若遭人傳言出去……」
「不肯贈馬?」
隆慶皇帝是個記恩的人,尤其對老將軍那樣,曾給他雪中送炭的,就更是在意非常,聽蕭一奇說,令他受屈,還險些殞命了的人,是蕭遠那個剛剛還惹了他生氣的「逆子」,心裡的火,頓時便更旺了起來,「混蛋玩意兒!要不是老將軍相助,他那條命,都得孕在他娘的肚子裡!這要是……要是……」
隆慶皇帝並不是個易怒的人,身為皇子時的尷尬境地,令他的憤怒,常常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話說半句,想起蕭遠跟蕭一奇兩人是有怨的,而且,就在剛剛,蕭遠還曾誣陷於他,想讓他遭自己懲罰……是人便有喜怒,蕭一奇雖從小兒就乖巧懂事,頗得他喜歡,卻也難免會因怨生恨,尋著機會,就報復蕭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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