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子的日常
一覺睡到大中午,若不是覺得悶熱,葉逸還不會醒。
意識回攏,葉逸只覺得有什麼重物壓在胸口,還是個熱乎乎的重物。睜開眼睛,葉逸就瞧見了趴在他胸口的玄風,見他醒了,便伸出舌頭來舔他。耳邊傳來笑聲,葉逸一轉頭就瞧見了捂嘴偷笑的唐霄。
葉逸起身,將玄風拎起來放在一旁。
&兒這麼熱,做什麼還給我蓋一個皮毛被子?熱死了。」一起身,葉逸就向唐霄抱怨道。
唐霄聳聳肩,一臉無辜道:「我只是跟玄風說要叫你起床,是它自己趴上去的。」
&這都是跟誰學的?」葉逸不解。
唐霄摸摸鼻子,轉移話題道:「餓了嗎?我娘做了吃的。」
&娘?」葉逸驚訝地看著唐霄。
他可不記得唐夫人有下廚過。
唐霄點了點頭,在葉逸露出更為驚訝的表情時補充道:「她只洗了菜,翻炒幾下,切菜和調味的都是符鶯。」
葉逸立刻就收起了臉上的驚訝。
&是難為伯母了。伯母在府里住得怎麼樣?」葉逸關切地問道。
唐霄與葉逸並肩出門,回答道:「讓我爹去接她回家了。」
&好,」葉逸點了點頭,「看這情形,我們還要在東宮再熬一段時日,放伯母一個人在府里,我也是提心弔膽的,伯父若能帶她回去也好。」
葉逸其實還蠻想跟唐夫人同住一段時日的,自己的娘死得早,葉逸這些年所感受到的母愛大多來源於唐夫人,昨日一見得到了唐夫人的認可,葉逸便覺得唐夫人待他又更親近了些,正因為這份親近,葉逸也不想讓唐夫人住得不舒心。
與盧寧一起吃了一頓飯,葉逸和唐霄便又回到了光天殿。
先前睡成一片的眾人已經換了身衣裳,將自己重新打理整潔,端端正正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見葉逸和唐霄進門,紛紛向兩人打招呼。
&呦,玄風也跟著來了?」
聽到這話,葉逸和唐霄猛地轉頭,這才發現一直瞧瞧跟在身後的玄風。
見葉逸和唐霄同時看過來,玄風微微垂下頭,前腳向後收了一步,抬著眼向上睨著葉逸和唐霄。
唐霄看玄風只跟在兩個人身後,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似乎對其他人根本就不感興趣,便對葉逸說道:「等會我與殿下說完事情,就帶它出去。」
葉逸點了點頭。
太子太保卻突然開口道:「老夫瞧玄風訓練有素,甚是乖巧,便是留在這裡也無傷大雅。這幾日少傅與少保都忙得沒空理它,它怕是寂寞了。」
&個……」葉逸有些為難。
太子太保是不怕,可其他人怕啊,崔良都快縮到桌案底下去了。
&麼了?你們做什麼呢?」正巧太子在此時進殿,瞧葉逸和唐霄都站在大殿中間,頓覺奇怪。
眾人立刻起身,葉逸和唐霄也轉身,與眾人一道向太子行了禮。
然而太子的注意力卻被葉逸腳邊的玄風吸引了去,此時這隻豹子正端正地蹲坐在葉逸腳邊,頭微垂,瞧著倒是與東宮眾人的姿勢一致。
太子一時沒能控制住,輕笑出聲。
太子這一笑,眾人就覺得奇怪,紛紛瞄向太子。
太子清了清嗓,讚賞道:「少傅和少保的這隻豹子可真是訓的好啊,連行禮都學會了?」
聽太子提及豹子,眾人便下意識地去看玄風,就見玄風依舊保持著那個垂著頭的姿勢,眾人一愣,便也都笑了。
葉逸無奈道:「臣也是有些日子沒見過玄風了,想來是訓練的人教了它禮儀吧,待臣回去,定好好嘉獎。」
太子一時好奇,便盯著玄風開口道:「眾愛卿起吧。」
太子很少會這麼說,眾人也猜出了太子的用意,便都看著玄風。
只見玄風像是真的聽懂了似的,刷的就抬起了頭,還舔了舔嘴。
眾人鬨笑。
太子笑道:「看樣子,本宮這東宮裡又要增添一位臣子了。」
說笑之後,太子便走上了上首的書案後坐下,其他人這也才紛紛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玄風看了看往左邊走的葉逸,再看看往右邊走的唐霄,掉頭跟在了葉逸後頭,又蹲坐在葉逸身邊。
太子調笑道:「雖然本宮覺得玄風適合做武將,但它似乎想做文臣呢。」
其他人當中立刻就有人跟著起鬨,要玄風口吐人言分析一下朝政局勢。
一群人在鬧,玄風自然是完全聽不懂,只是葉逸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摸著它的頭,似乎在讚賞它,玄風就心滿意足地眯著眼睛蹭著葉逸的掌心,旁的全然不在意。
見此情景,太子突然感嘆一句道:「這畜生倒是比人更容易滿足,只要摸摸它的頭來讚賞它,它就如此開心,人卻總是貪得無厭。」
太子突然有感而發,其他人的說笑也戛然而止,紛紛正色端坐,心中暗暗猜想太子是為何有感而發。
過了一會兒,沉浸在情緒中的太子才再度開口替眾人解惑道:「戶部侍郎勾結太府寺卿,私吞府庫財物,今日早朝被御史台彈劾,父皇已令大理寺查證。」
眾人心驚。若是被御史台在朝堂之上公然彈劾,那這事兒八成就錯不了,若不是抓住了尾巴,御史台是不會輕易彈劾官員的。
然而葉逸卻先眾人一步,直接想到了繼任人選的問題。
&御史台彈劾,戶部侍郎與太府寺卿多半是要被罷職,殿下可要向陛下舉薦繼任之人?」
眾人聞言一愣,而後才想到繼任人的重要性。
太子是儲君,是終將登上皇位的人,雖說東宮相當於一個小朝廷,東宮裡也都是太子的心腹,可若想在登基之後一帆風順,是該提前將整個朝堂也變成是自己的。然而這是一個耗費時間的過程,要不失時機的見縫插針。
太子看著葉逸點頭道:「葉少傅總是能說中本宮心事,回來的路上本宮也在盤算這件事。你們可有什麼建議?」
太子太傅想了想,道:「若舉薦東宮之人,意圖是否會太過明顯?」
崔良蹙眉道:「可這些年殿下為了自身名節,並未在三省六部安插自己人,若不選東宮之人,還有什麼人能用?」
崔良的這個問題一拋出去,眾人就議論紛紛,可所能想到的無非也就是自家親戚、妻家親戚以及什麼旁的親戚。
被眾人的七嘴八舌吵得頭疼,太子揉了揉額角,問葉逸道:「葉少傅有何建議?前端時日的休假可有收穫?」
葉逸眉梢一挑,暗想太子的那個命令該不會就是為了此時而下的吧?
&以為舉薦東宮之人雖是意圖明顯,但若陛下應了,便是默認未來的事情。東宮之中可以放心送到外面去的人,臣舉薦左右詹事。崔詹事的忠心自不用說,諸位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有些固執死板,但去太府寺的話也未嘗不可。左詹事盧寧與太子妃是同出一宗,即使出了東宮的門,也得幫著自家人。
殿下自然也可以從其他人中選擇,但陛下未必應允,畢竟戶部和太府寺都是朝中重要官署,即將缺失的又是重要職位,陛下該是不會任用經驗與資歷不足的人。
若是東宮之外的話……殿下覺得鴻臚寺丞劉越如何?」
&越?」這個陌生的名字吸引了太子的興趣。
葉逸點點頭,道:「殿下在朝中隨便找人問一問,便能問出劉越的名字,這人的名聲是有些不好,但能力足矣,雖姓劉,卻是靠著母親娘家盧氏得的富貴,若想繼續富貴下去,他是離不開盧氏的。前些日子臣在皇城閒逛時,劉越也找臣私下裡談過,雖然如此的他對盧氏的心思還不了解,但若殿下用他,盧氏也定會用他。」
而盧氏是太子妃的娘家,成就了太子妃的地位,以後也得靠著太子妃得到地位,太子妃的一切又全仰仗太子,大半個盧氏與太子算是綁在了一起,剩下的那些是盧氏壓在其他皇子身上的寶,分量不大,只是為了方便見風使舵罷了。
太子眯起眼睛思索半晌,而後點了點頭,道:「若真如你所說,那劉越這人倒是可以用。不過本宮原以為你會推薦另一個人。」
葉逸笑了笑,道:「殿下說的可是司農寺少卿陳斯明?」
太子點了點頭。
葉逸道:「司農寺卿是臣的祖父,然祖父年事已高,很快就能致仕,即使不用可以提拔,陳斯明也能穩坐司農寺卿的位置。臣以為沒有必要刻意去動他。」
&之有理。」太子點了點頭,「不過你們說了這麼多,本宮也記不得,你們今日便將各自想要舉薦的人寫成摺子,明早送來給本宮,本宮會仔細斟酌。」
&
眾人齊應一聲,但不少人心裡清楚,太子最後會向陛下舉薦的,八成會是葉逸提起的那幾個人,於公而言,他們也得承認葉逸選的這幾個人確實合適,於私……在完全沒有推舉自家人甚至是唐家人的葉逸面前,他們這些只知道給自家造勢的人也實在無顏反駁。
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商討完畢,太子大手一揮,大方道:「連日來辛苦眾位愛卿了,今日父皇給的奏摺不多,眾位愛卿便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午時再回東宮即可。你們若累倒了,本宮可就得不償失了。」
&陛下。」眾人本還想再客套幾句,可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已經疲憊不堪,他們確實需要休息。
有了這麼長的休息時間,葉逸和唐霄自然是要帶著玄風回莊府的。原以為唐夫人會跟唐世昌回唐府,他們的莊府會恢復以往的安寧,然而一推開莊府大門,兩人就聽到了唐夫人的聲音。
&世昌,信不信我揍你!」
葉逸和唐霄齊齊汗顏。
這都已經過了快三個時辰了,為什麼唐世昌還沒把唐夫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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