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一行並未在杜家盤桓太久,用過飯便告辭了,杜雲尋名正言順的跟出門,明天要交功課,又范安陽今日作了小念念的速寫,既要作畫送回京給祖父瞧的,他當然也要盡一份心嘛!
范安柏輕笑一聲,卻沒說什麼,杜雲尋樂意到范家來,時刻讓自家人看著,省得有什麼花花草草的糾纏上來,他自不會拒絕,范安岳卻認為有家不願待,可見他這師兄在家被欺負得狠了!所以他尋思一番,決定要跟杜雲啟好好說道說道。
要告狀,不好當著杜雲尋的面,范安岳對杜雲尋笑得眉彎彎,「明兒,子守表哥不用上書院去?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上嚴先生府里?」
「你哥去不?」
「去啊!我娘也要去,不如,也把表嫂帶上,自打來了廣陵府,表嫂就沒出門過吧?怕是早憋壞了吧?」范安岳個頭比范安陽高,但與杜雲啟他們比起來還是矮,杜雲啟拍拍他的頭,「你倒是想得周到。」
「嘿嘿,讓表嫂與嚴師姐認識,也有助於她管家理事!我聽復常師兄院裡的方嬤嬤說,表甚來乍到,挺著肚子管家,可總有人不聽使喚,面上一套,背過身又一套。」
這些事,杜雲啟卻不知曉,想到往事,他忙想要與范安岳問個明白,范安岳才不跟他說明白,只笑著擺手:「不說了,不說了!我就瞎聽些閒話,子守表哥聽過就算啊!可別讓我娘知道了,不然她肯定要嫌我多事。」
范安岳邊擺手邊退開去,杜雲啟也知追問不妥,反正回頭找杜總管來問就是。
范夫人扶著嬤嬤的手上了車,正待坐下,就見小兒子一溜煙竄上車來,嗔道:「猴兒!方才與你大表哥嚼什麼舌根?男孩子啊……」范夫人開始念叨起小兒子,把范安岳念得頭皮發麻。一雙眼求救似的往范安陽看去。
范安陽心底偷笑,面上卻是很正經的對她娘道:「娘,快坐好,小路過來坐。」伸手扶她娘坐好。然後順手就把弟弟往自個兒另一邊塞,范夫人隔著女兒,要念叨小兒子不方便,不過沒關係,姐弟兩個一起念叨唄!
不想女兒一句:「娘要回京,可與外祖母提了?外祖母身邊雖是兒孫滿堂,但肯定還是捨不得娘親。」
「那是當然,娘可是外祖母的小女兒,最是心疼寶貝的。」范安岳附和著,范夫人想到自個兒剛成親那時。給家裡添的麻煩可不是一星半點,難免就有些走神,渾沒發現一雙小兒女互交換了個眼神,又成功忽悠了娘親啦!
范安柏與杜雲尋同坐一車,范安柏沉著臉道:「我看你那院子的嬤嬤是好。不過讓她收拾兩個丫鬟,她卻到現在還沒辦好,既如此,你不如提拔另一個,也好讓她有所忌憚,以為沒了她就不成。」
「嗯。我明白。」杜雲尋若有所思的詢問:「我一直在你家住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想著。是不是就近在你家附近置產,不用大,就是一進的院子也盡夠了。」
范安柏頗為驚奇,「你要另外置產也不是不成,不過要與京里說一聲,可不好置私產。」
杜雲尋淡笑。「我知道。」
范安柏提議道:「回去我就讓范總管使人去尋,嗯,也跟二舅說一聲,只是他們必要問起理由……總不好說你大嫂縱容陪房苛刻小叔子吧?」
「當然不會,那豈不是家醜外揚了?」杜雲尋笑。「我在先生門下習藝,與師弟妹住的近些,一來好互相討論,二來,我也不小了,總不好老賴著兄嫂吧?」杜雲尋挑眉直言。
范安柏點點頭,杜雲尋的能力是有,單看杜雲啟在他的運作下,甫入書院就得棋院先生們看重,特許他參加梅州棋會,並一舉奪得棋狀元的名頭,便知他若要收拾他院子裡的那些人,不是件難事,只是留個機會給人表現。
回頭得與杜雲啟透個信兒,可不能看著他們兄弟兩漸行漸遠,這個世上不可能一人獨行於世,總要有人相幫,既是親兄弟,何苦為別人傷了情份?
杜雲啟送走客人,便把杜總管及內院管事一併找來,杜總管一進來,便先提及那兩個新管事及幾個得用小廝的婚事。
「想求娶大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杜雲啟有些不解,「怎麼會想到要求娶她們幾個?」一次四個,等於是把大少奶奶身邊四個一等大丫鬟全求了。
一般來說,隨姑娘出閣的大丫鬟,除是最得用能幹的,便是給姑爺準備的,幫著固寵用的通房,他不重女色,妻子沒開口,他也沒想要,但他今日才聽范安岳說,妻子甫掌家務遇上奸猾下人艱辛不已,這會聽聞杜總管竟是幫著人求娶妻子身邊得用的大丫鬟,面色就有些不善。
杜總管怎看不出大少爺的臉色,當下苦笑道:「大少爺,奴才說句實話,他們的老子娘托奴才給他們幾個相看合宜的媳婦兒,本來奴才是沒想過大少奶奶身邊的姑娘們的,家裡侍候的丫鬟,您也知道,那年打發了一批,後來便沒有補齊,要給他們找老婆,豈是件容易的事。」
杜雲啟想到了是因何故,才打發那一批人,面色一沉,「縱是如此,也不該打上大少奶奶身邊丫鬟的主意。」
「大少爺,這事是方奶娘與奴才提議的。」
方奶娘?杜雲啟是方奶娘奶大的,對這位老太太早早交權走人,他是感激於心,省得他夾在恩情與新婚妻子間難做人,「方奶娘怎麼會如此提議?」
「方奶娘也是心善。」杜總管便將彩玉幾個求方奶娘幫忙的事,及劉奶娘收錢打算把她們幾個外嫁的事說出來,杜雲啟沉著臉質問:「興許是彩玉她們幾個與劉奶娘起了嫌隙,才瞎編派的也說不定。」
杜總管倒沒有因杜雲啟質問而不喜,反倒有些欣慰,這位大少爺沒有偏聽偏信人一面之詞就暴跳如雷,雖然自己被質疑了,但相對的,那天若有人在大少爺跟前編排自己。大少爺也不會偏聽人言。
「方奶娘榮養後便在群房裡含飴弄孫,劉奶娘家裡若有什麼動靜,應該是瞞不過她的。」
內院管事想了想,又也提供最新消息。彩玉幾個今兒被劉奶娘逐出正房,以致今日招待貴客、宴席安排上頻頻出錯。
「難道大少奶奶離了她們四個,就啥事都做不了了?」杜雲啟雙眼微眯質問,有點懷疑是四個丫鬟使壞。
「大少爺,小的們不敢欺瞞您,這劉奶娘欺上瞞下也不是一兩日的事。」當下就把劉奶娘苛刻杜雲尋一事說出來。
杜雲啟大怒,「把方奶娘和方嬤嬤都請過來,還有,二弟房裡還有個嬤嬤……」這嬤嬤形同無物,杜雲啟還真想不起她姓什麼。不過不妨礙他把人叫來一問究竟。
另一方面又使人出去查訪彩玉她們所言是否為真,那個媒婆及她想給彩玉她們說的人家,真是那麼不堪?
方奶娘她們很快就到了,方奶娘只說是不舍彩玉幾個能幹得用,花骨朵似的小姑娘便宜了外頭的人家。許給自家的小管事們,日後也是管事娘子,又是大少奶奶陪嫁,也是大少奶奶的臂助不是?
杜雲啟也知新婦進門,陪嫁、陪房與夫家僕役聯姻者眾,而且生兒育女之後,再回頭給新生的小主子當奶娘、管事媽媽。女主人也放心不是?他身邊的方奶娘是他親祖母的陪嫁丫鬟,成親後生兒育女後,遇上他出生,就被祖父挑進來當他奶娘。
看到跟在方嬤嬤身後的婦人,杜雲啟終於想起來,那是許嬤嬤。他親娘的陪房。
有了這些前例,杜雲啟板著臉頜首,雖面上仍要等去府外打聽的消息,但心裡已然相信這些人的話,當下便對方嬤嬤道:「這些事怎不早稟報。沒的委屈了二少爺。」
方嬤嬤如釋重負,笑開嘴道:「是奴婢該死,應一早就與大少爺稟報,只是二少爺心善,也是想息事寧人。
「他心善要息事寧人,你們就看著他委屈?」杜雲啟高聲怒斥。「真是胡塗了!」
別人家的孩子受了委屈,有爹娘可以告狀,可以說委屈,不,不對,若爹娘疼著,底下人怎麼敢讓主子受委屈?以前繼祖母和繼母的手長,他們身為晚輩,實不好直接下她們的臉面,好不容易把她們收買的人清理出去,竟還有人敢在杜家給復常受委屈?
杜總管幾個雖未明說,但是,今日之事,一件件一樁樁都指向一個人,劉奶娘。他抬眼細看方奶娘,不禁思忖,當初奶娘執意交權榮養去,是否就是不願與劉奶娘爭鋒,才萌生去意?
這趟出遠門,令杜雲啟成長許多,他自小養尊處優,就算出門在外,也有人一路侍候得好好的,就是獨自返京那趟,出了些狀況,也不如這趟給他的感觸那麼多。令他開始去許多,從前不曾細想的事情,如,眼前這些人,眼前這些事,為何在今時、今日攤到他面前來。
杜相雖也如范太傅把長孫帶在身邊教養,但宰相與太傅兩者在朝上職能不同,杜相雖是帶著長孫,但政令上有許多事,是不好對個孩子明言,杜雲啟跟在他身邊,能體會多少,得看悟性,范太傅則因長子一事,對長孫的教養,便側重在庶務及各式各樣案卷解讀。
因此,范安柏能設想到姨娘們安插到妹妹身邊的丫鬟們,可能不妥,進而將那些不安份的丫鬟給逐出去,當然,范安陽的作為,也令范太傅注意到小孫女,交代長孫全權料理此事。
杜家則不同,杜雲尋對杜雲啟是隱含著怨氣的,對於祖父、父親也都有怨,他的不作為就是在試探著親人們看不看重他,知不知道他受委屈了?祖父和父親倒也罷了!畢竟要遠在廄的他們注意到他日常的生活,著實是為難人。
兄長呢?
口口聲聲要照顧他,保護他,絕不讓雲瑤的憾事在他身上重演的杜雲啟,知道妻子的奶娘苛刻他,他會怎麼做?
杜雲啟還不知道,杜雲尋已打定主意,要搬出去自立門戶了!
ps:
卡的我頭暈眼花,耳朵痛~先上草稿再來修。。。。我都忘記之前修過的章節究竟重上傳到那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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