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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州住久了,一回到京城,范安陽還真有點不太習慣,墨香聽到屋裡動靜,掀簾進來道:「姑娘起了,不多睡會兒?」
「不了!」范安陽推被坐起身,墨香將床帷掛到金鉤上。「還是廣陵暖和。」
「那是,都回到京城三、四天了!奴婢起身時還真有點不適應這氣候。」墨香從硯月手上接過,才在熏籠上烘過的衣服幫范安陽穿上。
最後加上件緋紅繡花小襖,硯月取來暖呼呼的鞋襪給她穿妥,墨香已經捧來浸過熱水才擰乾的香帕,幫范安陽淨面。
范安陽起身,烏溜溜如絲綢般滑順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從床上滑下來,硯月忙伸手幫忙挽起,「姑娘這頭髮可真是好,我姥姥曾說這發細的人好命。」
「是嗎?」范安陽不以為的笑了下,前世她的頭髮也很細滑,可她卻是孤兒,連親生父母是何人都不知,還年輕紀紀就死了。
待漱洗梳妝好,南窗前的大炕上也擺好早飯,墨香盛了碗香梗米飯給她,邊與她說賀璋家的事。
「賀嫂子沒事了吧?」范安陽指了身旁的小杌子讓她坐。
「沒事了!大夫開了安胎藥,囑咐賀嫂子好生歇息幾日。」墨香坐在杌子上回答。
賀家兄弟此次負責押送行李,一家子跟車慢慢走,昨日下晌才回到京,賀璋家的責任心重,想趕著進府看范安陽。一時走得急動了胎氣,把她婆婆嚇得不輕,幸好瑞雪奉范安陽之命去探夏蓮。經過賀家,知道她們回來便拐進去探望,正巧遇上,她忙叫家裡小妹進府通知范安陽,又讓她弟弟去請大夫,她娘帶著街坊幫忙照顧,不然瑞雪一個姑娘家。還真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好過去看她,一會兒我們去庫房挑些藥材和尺頭。你幫我捎帶過去,讓她安心養胎,甭急,萬一急出事來。叫咱們怎麼辦?我還等著她出月子繼續幫我管院子呢!」
「是,奴婢見了賀嫂子,肯定好好說她一頓。」墨香笑著起身要去沏茶,瑞雪正好端了茶進來。
墨香見了忍不住笑道:「瑞雪你會算哪!我正要去姑娘沏茶,你就端進來了。」
「唉呀!你們真是心有靈樨。」范安陽笑嘻嘻的看著瑞雪把茶放到她面前。
「姑娘,看門的婆子來報,這兩日都沒看到三姑娘來守門了。」
范安陽點點頭,「讓她們繼續留心著。」
「姑娘,這三姑娘還真是鍥而不捨!聽婆子們說。打從夫人開始給您準備嫁妝,她就開始在門外守著呢!」
虧得昭然院外頭有座小山坡,種有不少樹。不然范安蘭天天守在門外,不被太陽曬死才怪!
「她那麼執著,突然不出現了,只怕是有鬼。」墨香提醒著。
范安陽沒應聲,見瑞雪有些興奮又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便問她。「你想說什麼?」
「姑娘,您可知三姑娘為何連兩日都沒來咱們外頭守門了?」
「你知道?」墨香問。
瑞雪點頭。壓低身靠在范安陽耳邊輕聲道:「三姑娘被大老爺甩了一巴掌,聽說臉腫得老高哪!」
「咱們回來那天晚上,聽說她就半路去攔大老爺,聽府里的嬤嬤們說,三姑娘惹得大老爺很不悅,三姑娘天天派人去見大老爺,可大老爺都沒理會,昨兒晚上,大老爺下衙要回關睢院,在路上又被三姑娘給攔了。」
嘩!這姐姐強啊!屢敗屢戰,真不愧是周姨娘生養的女兒。
「大老爺原就對三姑娘不喜,昨兒不知三姑娘又跟大老爺說了什麼,竟然惹得大老爺勃然大怒,竟然甩了她一巴掌呢!」
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周姨娘此人她並未與之正面交鋒過,但范安陽側面了解,周姨娘貌美如花,在男人面前軟得下身段諸般討好,這大概是自小耳濡目染,賀璋家的曾與她說過,周姨娘的父親是個紈絝子弟,分家後不久就敗光家產,最後落得橫死路邊的下場,周姨娘的母親只得拖著三個女兒回去依附兄嫂。
大概是娘家不給力,周姨娘母子沒有回娘家去依親,而是選擇投靠永寧侯,侯府可比周三夫人娘家有錢有勢,不會有人不長眼欺負她們娘兒幾個,卻沒想到,欺負她們母女的不是旁人,正是永寧侯夫人,拿著如花似玉正當齡的侄女兒們去結親。
好的自然是留給自家女兒,次一等的,永寧侯想結親卻又捨不得自家女兒去受罪,倚附他們夫妻而居的侄女兒們正是不二人選。
周姨娘先幫著她妹嫁了人,然後相中了范大老爺,利用她妹和范夫人的交情,借住到范家來,然後伺機勾引了范大老爺。
范安陽根據大家說的事情去判斷,當年周姨娘肯定不是想進范家來當姨娘的,那時她娘懷著她大哥,臨近生產之際,爆出這種事情來,試問那個孕婦心情不會大受影響,更不用說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後,她還在丈夫和小三的求懇下,捧著大肚子去跟婆母跪求,讓丈夫納了周姨娘為妾。
照她娘的性情來看,她雖賢良的這般做了,但那股怨氣怎能消?肯定是憋悶於心,孕婦情緒波動這麼大又鬱結於心,動了胎氣早產是再尋常不過的了!
她還聽說,在事情曝光之前,周姨娘住在范家時,常給她娘送吃的,聽說有陣子她娘胖得不成樣,還是丁嬤嬤瞧著不對,把周姨娘送的食物都扣下,不讓她娘吃,她娘為此還和丁嬤嬤鬧脾氣呢!
那會兒外祖父還在,外祖母來探女兒,得知此事。覺得不對勁,可誰也沒想到周姨娘早在那時就已在算計人了!
范安陽覺得,周姨娘那時給她娘的食物應是大補之物。若無人發覺,待到臨盆,一屍兩命未必不會發生,再加上情緒起伏過大……
周姨娘當時是想算計她娘和大哥的性命吧?她記得外祖母曾道,母親生大哥時是難產,差一點兒就挺不過去了!後來雖生了長子,但也傷了身子。調養多年後才又懷了她和小路。
只不過周姨娘的手段這般精緻,她教出來的女兒卻如斯粗率。
「去找些藥材。一會兒帶著跟我去跟娘請安。」
墨香應諾先行去打點,待她取來,瑞雪幾個也幫范安陽收拾好了,墨香和硯月便跟著范安陽去關睢院跟范夫人請安。
她們到的不算早。范安菊和松哥兒媳婦都已經到了,姜姨娘和方姨娘等人更早就在屋裡侍候范夫人用早飯。
范夫人聽到女兒來了,忙讓人叫進,待看到女兒過來,笑著朝范安陽招手,「來來來,這兒坐,吃過早飯沒有?要不要再在娘這兒吃一點?」
「吃過了。」聽到范夫人問她要不要再吃一點,她連忙搖頭。「不吃了,回頭吃得太多還得減,反而更辛苦。倒不是現在就不放縱口腹之慾,省得回頭要收斂反而更痛苦。」
范夫人只笑不語,倒是方姨娘為首的幾個姨娘附和著。
范安陽只喝茶,看范安菊瞪著眼直瞅著自己,毫不客氣的看回去,反將范安菊看得低頭迴避。范夫人看在眼裡笑意在眼眸中流轉,她笑著打發走方姨娘等人。只留下姜姨娘母女,連松哥兒媳婦都打發出去了。
「這是這些天我讓人整理出來的名單,你們娘兒兩好好的參詳參詳,上頭人名、年歲、家庭背景等諸事皆詳細列載,都是老太爺和老爺看過的,好好的看一看吧!菊姐兒的年紀也不好拖下去了!」
姜姨娘怯怯的接那幾張紙,看也不看一眼,就道:「既是老太爺、老爺及夫人看過的,那肯定都是好的,不如您再給個恩典,直接告訴咱們那家兒郎好?」
范夫人不看她殷勤小意的模樣,徑自端起茶低頭品茶。
姜姨娘見狀更加小意討好,看來硬要從范夫人口中得到個確定的女婿人名,不過范夫人才不睬她,之前掏心掏肺帶著范安菊出入宴會,幫她相看人家,結果呢?哼!她不是好拿主意嗎?名單都給她了,就讓她們母女自個兒挑去。
姜姨娘見范夫人油鹽不進,便朝女兒使了個眼色,范安菊扭扭捏捏的絞著手裡的絹帕,小碎步上前期期艾艾對范安陽道,「妹妹,可否幫姐姐一個忙?」
「姐姐客氣了!只是我年紀小,見過的人不多,認識的人更不比姐姐多,再說這嫁人的是姐姐自己,自然要姐姐自個兒來挑才能挑到自個兒喜歡中意的嘛!娘親也不好幫姐姐做這個主,因為娘並不知姐姐喜歡什麼樣的人啊!」
范安陽睃了下范安菊的臉,才又道:「這名單上的人,都是祖父和父親看過的,想來都是好的,姐姐與姨娘拿回去好好的看一看,也可讓三哥和三嫂幫忙,三哥常在外頭走動,想來這些人都是見過的,姐姐要是害羞不好問三哥,請三嫂幫忙也成啊!」
這是在點她們,范安松如今記在姜姨娘名下,范安菊的婚事,可以多請他們夫妻幫忙?姜姨娘惴惴,見范夫人神色不太好,深怕惹惱了她,連忙拉著女兒告退。
待她們母女走了,范夫人才對范安陽道:「昨兒蘭姐兒被你爹打了!真是,得他疼寵的時候,便如珠如寶,一旦被他厭棄,便狠得下手打得人臉都腫得老高。」范夫人讓丁嬤嬤去看過,好像還被打掉了兩顆牙。
「爹怎麼會這麼生氣啊?」
「她怪你爹,杜家這門親為何訂的不是她,笑話!她一個庶女想嫁相府的嫡子?哼!」范夫人重重拍桌,「還跟你爹吵要嫁妝,真是丟死人了!一個大姑娘家,都還沒婆家呢!就急著跟爹討要嫁妝了!」
范安陽疑惑的道:「她打哪兒來的奇思妙想啊?她身邊侍候的人,不是您給的,就是祖父給的,她們敢在她跟前說這些?」
是啊!一語驚醒夢中人,范夫人忙要丁嬤嬤去查,不多時丁嬤嬤便黑著臉回來。
「是四姑娘和五姑娘與三姑娘說起的,她們兩先是哀憐她自己嫁妝不豐,比不得三姑娘,有周姨娘的資財做嫁妝,後又同情三姑娘手邊的銀錢都快被方姨娘給掏光了!還跟三姑娘說什麼錢是膽,有了錢膽氣就足,做什麼都方便,教三姑娘說,她如今就是錢沒了膽氣不足,所以就連身邊侍候的,都不聽她的使喚了!」
范夫人冷笑,「好啊!三房的這兩個丫頭真是要得!興風作浪到咱們大房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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