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門
杜雲蕾被送回她在莊子上的住處,春桃等人小心翼翼的侍候著,看到杜雲蕾原本細嫩的雙手變得紅腫粗糙,向來保養良好的臉龐被寒風颳得發火,鬈曲的長髮也變得乾枯沒了生氣,雖對這主子沒什麼好感,但看她變了個樣,還是讓她們心裡頗為難過。樂>
&姑娘這是去那兒了?怎麼變成這樣?」丫鬟們小聲討論著。
春桃瞪了她們一眼,「好好侍候,別多嘴多舌。」看杜雲蕾臉上紅得不太對勁,她伸手一探,好燙。
二姑娘這是發高燒了啊!想到二少奶奶當年也是因為高燒不退,最後變成了傻子,春桃心中一悚,「快讓人去請大夫。」
范安陽過來時,一個丫鬟匆匆而出,急著要去請大夫,范安陽讓瑞香去,「她跑得比較快。」
話聲未落,瑞香已經跑得不見人影,那丫鬟本是想莊子裡頭,要說跑得快的丫鬟,自己要是認了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卻是沒想到,二少奶奶身邊的姐姐竟然比自己動作還要快,丫鬟受到打擊,有些蔫。
范安陽看她一眼,不明白她怎麼了,方才不是還精神頭十足的往外沖嗎?硯香被她留在房裡幫著奶娘和幾個夏照看兒子和小叔,她身邊就只跟著瑞香一個,范嬤嬤走的慢,瑞香已經跑得不見人,她才在小丫鬟的扶持下到逹。
&麼了這是?怎麼讓二少奶奶站在門口說話?」范嬤嬤是宮裡出來的,眉微挑音未變,卻讓院門前的幾個丫鬟和僕婦一凜。
二少奶奶總是笑臉迎人,她身邊的管事媳婦和丫鬟不時保持微笑,獨獨這位年紀最大的嬤嬤看來最嚇人。也不見她發火高聲說話,但就如方才這樣,平淡的問話,就能讓她們背脊發涼。
&嬤沒事,她們說二姑娘病了,正發著高熱,趕著要去請大夫。我怕她們動作慢。便讓瑞香跑一趟,所以才在這裡站一會兒。」范安陽笑眯眯的上前挽住范嬤嬤的手臂,范嬤嬤笑嗔她一句。主僕兩相偕上了台階進了院中。
後頭一堆人還沒從范嬤嬤的笑容里回過神來,太驚悚了啊!原來那位嬤嬤會笑喔?
看到躺在床上的杜雲蕾,范安陽忍不住搖頭,「你說她是怎麼想的?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跟自己過不去。」
范嬤嬤嗤笑,「怪誰呢?還不是得怪她娘。要是她娘是個知禮的明白人,會把女兒教歪了嗎?」對小萬氏,范嬤嬤極為厭惡,鎮天只想著把別人兜里的東西占為己有。強占來給自己的兒女,卻沒將兒女教養好,就算真的給他們金山銀山。按照他們兄妹原本的性子,保得住嗎?
小萬氏的眼界就那個樣子。杜雲蕾在她的教養下,能學到些什麼?明明是正室,做的事卻比個丫鬟出身的姨娘還小家子氣,跟宮裡那些低品官家出身的嬪妃們很像,就算生得再美,不會打點人脈,不會做人,在宮裡也是一樣,混不開的。
老實說,楊妃當年要不是有楊太后撐腰,她也當不了寵妃。
范嬤嬤嘆口氣,伸手揉了揉她那雙老寒腿,這病根是年輕時,因阻攔太后進御書房,被太后的人壓在御書房外的雪地里,一跪跪了兩個時辰落下的。
太后,哦,不,是大楊氏,她人已去,但她留給自己的傷害,卻是一輩子的印記,永遠揮之不去。
范安陽坐在杜雲蕾床前,伸手一探,嗯,燒得還挺高的,見丫鬟們只知給她蓋厚被,但重重被褥下,杜雲蕾卻還全身直打寒顫,可見體溫真的很高,可惜沒有體溫計,不然就能知道她確切的溫度了。
這樣不行,「一會兒讓人去廚房取些酒來,兌水給二姑娘擦拭身體,儘量把溫度降下來。」
丫鬟們面面相覷,但想到眼前這位主子,幼時曾被太醫認定高燒不退成痴傻兒了,卻因有大福運,讓佛祖護佑,得貴人賜藥治好傻病,那麼她說的話,應該有用吧?
春桃幾個忙分工合作,二姑娘無故失蹤,她們毫無所覺已是失職,要是二姑娘再有個三長兩短的,她們絕落不到什麼好下場。
瑞香回來了,「大夫剛到,二少爺讓他先去給邱少爺看診。」
范安陽點點頭,邱少爺是嬌客,自然要先緊著他。
去取酒的丫鬟還沒回來,范安陽便讓春桃等人先用濕帕子給杜雲蕾擦身,先降降溫,額上也放了塊濕帕子,只是她的體溫實在很高,不一會兒,濕帕子就變暖了,春桃忙又換上新帕子。
如是往返數回,取酒的丫鬟總算回來了,大夫也到了,他聞到酒味,好奇一問,得知是準備著要給杜雲蕾擦拭的,捋著鬍子點頭,「這法子確實管用,不過要仔細門窗,可別讓風吹進來。」
這是自然。
大夫把了脈,說杜雲蕾並不止染了風寒,看了她的手,嘖嘖搖頭,「這小姑娘是累壞了,這手傷得不輕,得小心照看。」開了方子又留下傷藥,這才起身離去。
這大夫確有兩把刷子,杜雲蕾服了他開的藥,隔天燒就退了,只是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不像從前那樣有精神,知道杜雲尋夫妻在莊子上,她只點頭道知道了,卻沒想要見他們。
見了他們,能說什麼呢?求她二哥還是二嫂幫她去跟祖父求情嗎?靠在枕頭上苦笑,想也知道他們不會答應的。
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會饒過想害死自己的人。
范安陽沒去看她,不過派了硯月過來探望,本來是范嬤嬤要來的,她想順道好好的教訓教訓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不過,范安陽不讓,「她本就不受教,怕是反把嬤嬤惹毛了。為她氣壞自己那可不划算。」
硯月向來溫婉,不過面對杜雲蕾,她難得的給了冷臉,杜雲蕾大概是在魯王府的莊子上得了教訓,見到硯月的冷臉也沒生氣,只是淡淡道了謝,硯月一一詢問了春桃幾個。知道一切安好後。就起身告退,停留的時間不超過一炷香。
杜雲蕾從春桃幾個的口中,得知是邱少爺送她回來的。實在很想問一聲,她的婚事,還作數嗎?
不過她不敢問,就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實話說,她現在也不知到底是期待退婚。還是婚約照舊了。
范安陽也對這事好奇,不過杜雲尋沒有給她切確的答案,「他說父親對他家有恩,這門親。他是不敢退的。」
&就是說,他是不會主動退婚,不過父親知道二妹不肯嫁還為此逃婚。怕也沒臉結這門親吧?」范安陽若有所思。
杜雲尋點頭,「她這幾日的行蹤成謎。名聲有瑕,父親原就是挾恩以報,現在怎好意思再把杜雲蕾嫁給他。」
邱家這門親結不成,又得再給她另找婆家,杜雲尋笑了笑,想來父親要愁白頭了吧?
另一方面,方塊被魯王府莊子的護衛痛揍一番扔出門,他是習武之人,雖然受了傷,又露宿一晚,卻是半點影響都沒有,天亮醒來後,見他偷來的驢車猶在,便忍著痛爬上車,趕回鎮上和老闆他們會合去了。
誰知才到鎮上,就見路上行人莫名興奮,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比春天的麻雀還要吵,他趕著車來到客棧外,客棧外頭人擠人,大伙兒全興奮的朝裡頭張望,客棧里隱約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
不好,這是有人上門尋仇,還是露餡被官府的人發現了?念頭一轉就想掉轉車頭走人,不想心動手還來不及動,就被人一把按住肩頭,「那兒走?」
方塊咔巴著脖子想要轉頭,不想那人朝他頸子一用勁兒,他整個人就軟了,那人把方塊扔到車裡,利落的將車轉頭,只見他朝客棧前的酒樓二樓打了個手勢,然後吁的一聲,將車駛離客棧前的大街。
酒樓二樓的窗戶里,站著王統領和幾個心腹,他們沒有出面,而是讓順天府尹派衙役前來抓人。
順天府尹接到消息時,還有些不敢相信,再三追問送信的人,就怕是政敵派來戲弄自己的,送信的暗衛被問得煩了,最後把皇帝的手令給對方看了,順天府尹才相信。
本來還拖著暗衛,想要叫他們幫忙逮人,不過暗衛才不搭理他,都已經把功勞送到他手上了,要是他的手下逮不住人,讓他們逃了,那只能怪他御下不嚴,手下的衙役習藝不精。
&大,咱們真不進去幫忙?」
&傻的啊?底下里一層外一層的,你避得開這些人的眼睛,進到裡頭去幫忙?」
說話的心腹有些不服氣,這樁人口販賣的案子牽連甚廣,東北三大州都有女子失蹤,東北三大州府卻沒有呈報這些失蹤案,前年年底一名回京述職的縣令越級呈報,其管轄的縣裡有不少年輕貌美的姑娘離奇失蹤,奏摺里寫道,他曾數次呈報知府大人,但回回都石沉大海,他不知是怎麼回事,但回京路上曾遭人追殺,幸遇同樣回京述職的武將路過,才撿回一條小命。
皇帝知道後,極為重視,當即派人追查此案,只是一直沒能有所突破,沒想到卻因杜雲蕾失蹤一事,而有所進展。
順天府的衙役終究還是略勝一籌,他們是有心算無心,老闆他們雖一直防備著,但料想他們行事極為隱密,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是,不想,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一覺醒來風雲變色!
官兵衝進密道時,老闆一伙人還在擁被高臥,萬萬沒想到官兵摸進來了,他們在睡夢中被驚醒的,不少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擒了,縱使有幾人武功高強,但衙役中也不乏高手,高手過招講究的就是士氣,他們一開始士氣就已潰不成軍,沒打多久就死的死,傷的傷,官兵自然也有死傷,但相比起來,還是歹徒們死傷慘重。
當這些人被一一押解出客棧及首飾鋪時,鎮民才知道,原來自個兒的鎮上竟然潛伏著這麼龐大的一夥賊人,原本還以為只是捉拿幾個逃犯而已,不想事情這麼大,大伙兒群情激憤下,拿起手邊的東西就往賊人們砸,等他們被押解入府衙時,已經個個鼻青臉腫慘不忍睹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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