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時澤點頭答應,轉身臨行,又迴轉頭,將之前拿在手裡的阿膠膏盒子,放到了手邊的紫檀木雕麒麟獻瑞妝檯上。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稍稍猶豫了一下。
末了,還是小心翼翼的,跟柳輕心問了一句,這阿膠膏的事兒。
他母親一直在吃著這阿膠膏,之前,李淵茹也吃過一段時間,他不希望讓她們兩人,因為不了解藥性,遭人毒手。
「敢問王妃,這阿膠膏,是加了毒物,久服,會致人死命麼?」
朱時澤並不懂醫。
在他的概念里,阿膠膏這種東西,只有一個作用,就是用來跟其他人攀比。
比家中夫君,對自己的寵愛。
或,自己財權在握。
「大多數時候不會。」
「只要別在來葵水和有身孕的時候吃,引起血崩,就要不了人命。」
聽朱時澤跟自己問阿膠膏的事兒,柳輕心便明白,他在意的人里,有人在吃這個。
她來自未來,自無法第一時間考慮到,這裡的男女大防,嚴重到各種程度,於是,也不顧忌,只有一說一的跟他說了危害,以便他自己考量,該如何跟他在意的那些人解釋危害。
「我剛才說的救不過來,並不是指,它一準兒能奪人性命。」
「而是因為,這裡面,用藏紅花代替了枸杞。」
「常年服用的話,會使女人失去生育能力,即便僥倖,有了身孕,也極容易小產。」
縱柳輕心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足以通過這段時間的與人交往看明白,於生活也這裡的女人們而言,不能給自己的夫君生孩子,將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輕則,不被公婆所喜,致夫君移情他人,重則,被休棄出門,連娘家,都不允進門,只余落髮出家一條活路。
尋常百姓,尚且如此,更遑論,世家名門那恨不能拼個你死我活的後院?
「知,知道了!」
「謝,謝王妃提點!」
沒想到,竟會聽到這種「閨房秘事」的朱時澤,頓時,紅成了煮熟的蝦子,不僅僅是臉和脖頸,連暴露在空氣里的雙手,都染上了一層明亮的顏色。
他便落荒而逃了。
連一聲拜別,都不曾有的,轉身,自房間裡,飛奔而出。
咚,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朱時澤險些被什麼絆倒,極速挪動腳步,以維持平衡的聲響。
柳輕心愣了一下。
不解的看向了床的方向,然後,她的目光,便遇上了從床上爬了起來,正笑得前仰後合的翎鈞。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兒?
這兩人,都犯什麼病呢?
她,也沒說錯什麼啊!
「笑什麼呢?」
不懂就問。
朱時澤跑了,翎鈞,卻不能,也不會跑。
快步走到翎鈞床邊,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擺出一副「如今已是秋後,我來找你算賬了」的冷臉,柳輕心毫不客氣的,對翎鈞「嚴刑逼供」了起來。
「哎,娘子,我的好娘子,你可饒了我罷!」
「我說,我如實招供還不行麼!」
柳輕心的揪耳朵,不過是做個樣子,並沒使勁兒。
但翎鈞,卻故意裝出了一副吃痛的樣子,跟她求饒起來。
在他想來,夫妻之間,本就該多些樂子,才能恩愛的長久,總一板一眼的「相敬如冰」,豈不是要少諸多趣味兒,缺若干話題?
「說罷。」
自己的手使沒使勁兒,柳輕心怎會不知?
瞧翎鈞笑意不減的,跟她皺鼻子擠眼睛,頓時,便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連帶著「揪」他耳朵的手,也鬆了開來。
「你跟他那麼個『正經人』,說閨閣秘事,他怎麼可能不逃?」
「之前,我有過一回無聊,跟一個成國公府,被他趕出門來的下人問詢,被趕出來的因由。」
「你猜怎麼著?」
「他將那下人趕出府門的原因,竟是因為,那下人身為男子,卻接受了他院裡丫鬟的懇求,去幫他院子裡的女眷倒洗澡水!」
說到這裡,翎鈞便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顯然,是熟知朱時澤稟性,也早習慣了他的古板,並時常,以打聽這些「趣事」為樂。
聽翎鈞說了朱時澤的這些趣事,柳輕心也是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來。
想朱時澤這麼古板的一個人,竟也會為了一個,不知救不救得過來的女子,不惜雙膝觸地,嘖,看起來,他也真是愛那人,愛得真切了。
「你吶,也有些正形罷,拿人家的這些短處取樂,讓外人聽了去,可該如何想你!」
笑著嗔了翎鈞一句,柳輕心便站起了身來,低頭,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她這身衣裳已經皺了,穿著出門,顯然是不合適的,想到又要費勁兒的換衣服,柳輕心便本能的擰緊了眉頭。
這明制的衣服,好看,是真心好看,可就是,穿戴起來,也麻煩的要命。
她之前,在江南住時,著隔壁綢緞莊做的那幾身,還能圖方便的,不解扣子,直接從頭套進去,可來了燕京之後……住在德水軒樓下的那幾位繡娘和裁縫,卻像是卯足了勁兒,要在她和小寶身上掙個高下般的,一股腦兒的,給她做了十幾身符合她身份規制的衣服……
可只符合規制,也就罷了,那些個衣服了,還都不能像她之前的衣服那樣,直接從腦袋往裡套!
還有那些個,在翎鈞名下鋪子裡做事的匠人,也一個個兒,獻寶似的,一整套一整套的往她這裡送首飾,什麼笄,簪,釵,華勝,花鈿,步搖,梳篦,眉勒,冠,耳墜,壓襟,瓔珞,戒指,鐲子,禁步,湯婆子……
各種材料,各式工藝,只是嫁妝箱子那麼大的楠木匣子,就裝了五六箱之多。
而且,最最可怕的是,那些裁縫繡娘工匠們,還在互相比著,她穿了誰做的衣裳,用了誰做的首飾,那製作者,便高興的,恨不能盼著燕京城外跑上兩圈才好!
之前,她也曾跟翎鈞開玩笑,問他這是不是,他偷留出來的彩禮,不曾想,翎鈞竟是一臉嫌棄的瞟了一眼皇宮方向,不屑的說了一句,那老摳門兒拿出來的那點兒東西,他瞧不上。
「我也只在你面前,能這般放縱胡鬧,哪敢讓旁人瞧去?」
起身,下床。
翎鈞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踩著自己鞋子,後跟兒都不提的,活動了下筋骨。
「你早去早回,若有什麼需要或為難,便差十五回來報我知道,語嫣的武技,保你無虞,應不是難事。」
「我等你回來,一起吃晚飯。」
俯身,提上鞋跟,翎鈞像是隨意至極的,跟柳輕心提了一句。
「待我走了,你便回頂層去罷。」
「只讓立夏一人看著落塵,我怕他會把自己撐死。」
想起昨日,顧落塵指著自己積食的肚子,跟她表示,他很難受,快死了,柳輕心便忍不住揚起了唇角。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旁人眼裡的那個,殺人不眨眼「殺手之王」,竟會是這麼一個,吃零嘴兒,險些把自己撐死的大孩子呢!
……
柳輕心換了身衣服,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儀容後,就帶著語嫣,出了德水軒。
雪下的很大,鋪的路上已瞧不見朱時澤來時的馬蹄印,十五特意給車上套了兩匹馬,猶無法抵禦,怒號的寒風。
「這麼大的雪,那人,也真是好意思開口,讓咱們跑這一趟!」
膩在柳輕心身邊,抱著一隻食盒大快朵頤的語嫣,顯然對這次突如其來的外出,頗有幾分不悅。
武技的境界到了她這種地步,寒冷,已不算什麼事兒了,但她心疼柳輕心,見她出門兒的時候,冷的縮緊了肩膀,便本能的,對朱時澤心生厭煩了起來。
「別這麼大的氣性。」
「誰還沒個要緊的人呢?」
知語嫣是心疼自己,柳輕心頓覺心上一暖,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這丫頭,總能在一些不經意的時候,讓她覺得溫暖和喜悅,宛然,上天給她的恩賜。
「瞧那日,落塵受傷歸來,你還不是瘋了般的,連命都拼上了,只為讓他少遭點兒疼?」
「那,那不一樣!」
聽柳輕心提起顧落塵受傷歸來的那日,語嫣頓時便紅了臉頰。
顧落塵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若以尋常手段,她斷不可能「鳩占鵲巢」,替他遭罪。
就像翎鈞說的一樣。
那日,她用上了移魂術中,極強大的一個秘術,才得以如願。
當然,凡事皆需代價,越強大的秘術,必然,也越危險,越難控制。
「對,不一樣,你是為了你師兄,為了攝天門的傳承。」
柳輕心哧哧的笑,學著那日,語嫣用來狡辯的言辭,故意拖了長腔的,逗了她一句。
這丫頭,分明是早就對顧落塵動了心思,就像,顧落塵也早對她動了心思一樣,只不過,這兩塊長在攝天門這種,鮮少存在情愛地方的「朽木」,都不明白,這其中意思,更不會往那處想罷了!
「對!就是這麼回事兒!」
語嫣忙不迭的肯定柳輕心的「解釋」,硬是將自己嘴裡,未及西嚼的點心,就那麼生生的咽了下去,然後,被噎了個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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