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也沒抬,緩緩說道:
「三嫂客氣了,我只是湊巧遇到了。」低沉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絲毫波動。
傅萬年卻看到李霽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笑意和他微微挑動的眉頭。
跟隨李霽多年。
別人看著李霽的表情沒變化,一慣的雲淡風輕,沒什麼情緒,可傅萬年卻知道,主子現在的心情極好,非常的好。
心裡不由暗暗發苦。
拔除石州府所有幫派明明就是他下的令,自己不過就是個執行者。
時間給的那麼緊,自己根本就沒功夫摸清底細仔細部署,才會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這件事情要說責任,主子才是首犯!
可是現在,一口黑鍋竟全讓自己背了,自己成了罪魁禍首,他反倒成了挺身而出的救美英雄。
在那裡美滋滋地享受美人恩。
這是不是有些太坑人了?
若不是他素來了解主子,知道這就是一次意外的巧合,他都懷疑這是不是主子一手策劃好的,就是為了能打動美人心!
趙青卻絲毫沒看出李霽那美滋滋的心情。
這人可真夠冷的。
一如五年前救她的那次。
連名字都懶得留下。
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這小老百姓的微末回報吧?
面對李霽的淡漠冰冷,她心莫名就一陣失落,正要說話,懷裡的福哥兒大聲搖著她胳膊叫嚷道。
「……李叔叔送給我一條狗!」
趙青就想起一進門就看到的那條小黑狗。
立即低頭向地上望去。
小黑狗已經跟著跑進來,正仰著頭搖著小尾巴圍著她身子轉啊轉。
福哥兒已吱溜一下從她身上爬下來。
他彎腰就抱起小黑狗,「……二貨,這是我娘!」像對待朋友似的一本正經給小黑狗指了趙青介紹道。
二貨?
趙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怎麼叫這麼個名字?」她下意識看向李霽。
一對上趙青那錯愕的眼神,李霽就知道她很討厭這個名字,想都沒想就搖搖頭,「這是福哥兒起的。」臉上一副你別看我,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神色。
「二貨,真古怪的名字。」舒凝霜好奇問道,「是什麼意思?」
「這……」
趙青微微有些尷尬。
二貨是現代詞。
天天給福哥兒講故事,她偶爾不注意也會冒出幾句現代語,福哥兒往往就會不停地追根問底,對於孩子,她自然不能向對楊子騫夏竹等人那樣含糊過去,就細緻地給解釋了,還特意告訴他這是一些小地方的俚語,大家都聽不懂,叫他儘量不要使用。
想不到,福哥兒平常說話是沒有使用這些詞。
如今卻給狗當名字用。
要是個什麼好詞也就罷了,這麼個詞……讓她怎麼解釋?
餘光瞧見大家的目光都好奇聚在自己身上,趙青恨不能有個地縫鑽進去。
「二貨的意思就是指呆子、傻貨!」福哥兒搶著解釋道,「是地方俚語。」他抱了小黑狗給趙青看,「娘你看,二貨看起來是不是特別憨傻?」
趙青就仔細打量起小黑狗。
小狗崽不到一尺長,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
腦袋特別寬,通體黝黑,只腹部有一小片褐色,杏核眼,鼻嘴又短又厚,前額隆起,堆了一層皺紋。兩耳距離特別寬,耳根很高,向上立起時就好似和頭頂在一個平面上,有種天生的呆傻。
「嗯,看上去是有些呆傻。」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所以我才叫他二貨!」福哥兒得意洋洋,小手還不忘輕輕撫著小狗後背那又黑又軟的毛,「二貨,以後要聽我娘的話。」
她娘倆這面一問一答說的自然。
那面李霽臉色卻及其精彩。
呆傻?
這可是邊關上最厲害獵犬!
這狗長大後不僅動作迅猛,氣勢強悍,而且非常聰明,訓練好了,堪比一流護衛,而且還絕對的忠臣,絕不會背叛!
尤其狗鼻子對氣味最敏感。
將來再遇到昨天福哥兒被劫的事情,就可以利用他追蹤尋找。
這狗種及其難尋,只這麼一條小崽,就三千兩銀子。
是被昨天的事情嚇到,他回去後才吩咐秦南連夜給尋來的,就是為了讓福哥兒從小養在身邊,既不引人主意,又多了一個忠實的護衛。
這麼神駿的一條狗,怎麼到了她娘倆嘴裡就變成呆傻不堪了呢?
這野蠻女人,到底有沒有眼光啊?
福哥兒帶了二貨跑出去。
幾人重新坐下,趙青接過苗太太端上的茶喝了一口,這才問道,「……大家來順來客棧,有事?」話是問三人,趙青目光卻看著李霽。
這傅萬年和朱立誠都以他馬首是瞻,若不是他有事兒,三人絕不會聚的這麼齊!
趙青很好奇。
背景如此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李七爺還能有什麼事情求到她這個小老百姓頭上?
李霽眉頭微不可聞地動了動。
當然有事。
他是特意來給福哥兒送小狗的,順便再打打秋風。
只是,這話打死李霽也不會說出來。
他閒適地端起汝窯天青釉畫花蓮瓣紋的茶碗,打開,拿著杯蓋不緊不慢地撩著浮茶葉,恍然這事兒與他無關,他只是個打醬油的。
朱立誠和舒凝霜對視一眼,沒言語。
傅萬年看看李霽,又看看朱立誠,見兩人都不說話,就大咧咧說道,「……聽說弟妹做的水煮魚特別好吃,正巧我今兒打了只野兔子,就一起過來了。」
敢情大家這是昨天沒吃夠,今天又來打秋風了!
舒凝霜哭笑不得。
下意識地看向趙青,「妹妹今兒可是累了足足一天。」
雖然不用自己走路,可這大毒日頭的,在馬車上奔波一天也不輕鬆,她現在就連個手指都不想動,不是回來的路上朱府的小丫鬟特意去告訴自己相公和七爺來了順來客棧,她早就回府躺床上了。
李霽撥茶葉的手僵了僵。
他下意識看了眼趙青那纖弱嬌小的小蠻腰,心中莫名地就一陣心疼,正要開口讓廚房師傅隨便做點就是,就見趙青笑著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我一點都不累。」
這俱身體看著嬌弱,可她這三年一直堅持習武,練習瑜伽,相對於從佳寧縣來到這兒的一路曉行夜宿,今天這點運動量根本不算什麼。
餘光瞧見李霽正關切地看著她,趙青心裡莫名就湧起一股甜蜜的欣喜。
她燕子似的,腳步輕快地走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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