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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群臣的大隊伍才陸陸續續抵達鷺山避暑行宮,整個行宮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高品階的達州官員幾乎都到了,還帶著一眾女眷,輕紗翩翩,斑斕的艷映在青山黛色之間。
整個行宮大致分為四座主體。
朝務在一處,後宮女眷在一處,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在一處,還有一處便是宴請與休憩之處,宮中內務與樂府等人,皆在此處。
福康公公一早便在海棠山房外候著了,裴琰也在這日清晨離開,處理堆積了一些時日的政務。
江雲嬈站在殿門外送別他,裴琰走了幾步又回眸看了她一眼:
「回去吧,一會兒太陽出來曬著你。」
江雲嬈笑著點點頭,雪白的面頰上還有淡淡粉色,那紅唇嬌艷起來,一顰一笑饒是添了不少嫵媚韻味來。
芝蘭在一邊也笑著:「恭喜娘娘賀喜娘娘了,往後的日子只會更好更順遂了。」
她卻斂了笑意下去:「但願吧,我只知道登高跌重,每上揚的一步,都是距離危險更近的一步。」
一邊朝著裡屋走一邊道:「花吟的傷如何了?」
芝蘭回稟:「全身都已經上了藥,部分傷口有些發炎潰爛,不過都是些皮外傷,會好得更快的。
小欣子熬了肉粥給送了進去,人面色看起來算是有點血色了。」
江雲嬈聽見江雲舟今日早晨的細說才知昨晚艱險,這趙太后果然是個心狠手辣的。
她沉聲道:「我折斷趙太后的一根臂膀,算是在這後宮跟趙家宣戰了。」
她想著這樣最好,江趙兩家絕不要捆綁,這樣下去其實是很危險的。
芝蘭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人想要在後宮立足,總是要有些狠厲手段,做不到在人人面前都做好人的。」
江雲嬈淡淡勾唇,烏眸露出一抹厲色來:
「我也不是個怕事兒的人,總不能別人欺負上門來了,我還一直擺爛忍著,這我可做不到的。」
自裴琰從海棠山房中走出後,闔宮上下都知道了皇帝私下去了江雲嬈的寢殿混了好幾日,還是悄咪咪的過來的。
三宮六院,無一不在討論這個嫻婉儀到底是使了什麼法子將皇帝給哄好的,還將人從皇宮給哄到了鷺山行宮。
眾人都在預料嫻婉儀,或許封妃在即了。
只是這一日過後,行宮膳房的門似乎都朝著海棠山房給打開了來。
小欣子酸言酸語的道:「喲,這行宮膳房的公公怎麼還親自送午膳來了,之前還不是讓我們好好排隊領餿饅頭的嗎?」
行宮膳房的公公摸了摸腦袋,滿臉不好意思的將東西放下就悄悄退下去了,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江雲嬈拖著淡紫色的裙擺看了看那桌上的膳食,冷笑道:
「似乎比宮中的膳食都還要豐富了許多,不過是個簡單的午膳,還有甜點與新鮮水果,什麼都給配齊了。」
芝蘭見怪不怪了,在一邊伺候她用膳:
「這宮裡就是這樣,捧高踩低的人大有人在,那這溜須拍馬的人也自然就有了。
娘娘先用膳吧,方才膳房那邊又來人通知了,讓奴婢派人過去領新冰鎮過的瓜果呢。」
小欣子又道:「還有呢,還讓奴才尚服局領東西呢,海棠山房的人都忙不過來了。」
江雲嬈心裡卻不見有多高興,一個人坐在桌前嚼著那些山珍海味:「嗯,你們先去吧。」
她似乎這才知道,後宮生存,帝王的寵愛有多重要。
今時今日她與裴琰你儂我儂,若是將來沒有了,她的日子只怕就不知道窮困潦倒那麼簡單了。
從高處跌落,只會是粉身碎骨,又怎會是在平地安平呢?
那既是如此,她還又能對皇帝的寵愛做到有與不擁有都不看重了嗎,而今看來,是不能了……
江雲嬈午睡醒來後,芝蘭在一邊替她更衣一邊道:
「娘娘,宮裡傳來消息,說是寧才人被打入冷宮了。」
江雲嬈驀的抬眸,驚訝道:「啊,寧……才人?」
芝蘭點首:「是的,曾經的寧貴妃,如今的寧才人被打入冷宮了。
除此之外,寧才人的父親也從左丞的位置上退了下來,要一年後才會返回朝堂。」
江雲嬈神色清冷半分,滿是唏噓:
「是啊,一年不到,寧如鳶便從貴妃之位跌落才人,而今進了冷宮,這到底都是怎麼了啊?」
她只記得寧如鳶是裴琰曾經最寵愛的妃子,可如今一下子就從寵妃變成了棄妃,難道從前的半分情意裴琰都不認嗎?
芝蘭喟嘆著:「宮裡的人說是寧才人為了復寵,對皇上用了禁藥,還是身邊人舉發的。」
江雲嬈側眸:「身邊人?」
芝蘭:「對,就是寧才人身邊那位滿腹心計的掌事宮女,春棠。準確來說,應該叫她一聲沈貴人了。」
春棠,本姓沈,是隨了她母親的姓氏。
要說是從前,江雲嬈一定會震驚良久,可如今在宮裡待久了倒也不會震驚太久:
「沒想到啊,咱們離開宮裡不久,這後宮就發生了這樣大的一件事。」
芝蘭有些疑惑:「但奴婢著實沒想到這宮女一下還成了主子。」
江雲嬈心底有些不舒服,忽而覺得裴琰陌生起來,他的後宮裡居然又進了一位妃子。
她興致淡淡的道:
「可是我真的想不明白,曾經寵冠六宮的寧如鳶即便是不受寵了,即便是被春棠舉發的,皇上也不應該也不至於冊封春棠為貴人啊?」
芝蘭輕嘆道:「奴婢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有時候主子們的賞賜跟冊封都是挺突然的,倒是也不奇怪了。」
江雲嬈眺望了一眼最遠的一朵烏云:「不知道將來,我會不會步的是寧如鳶的後塵。」
芝蘭連忙擺了擺手:「呸呸呸,娘娘這是說的什麼不吉利話啊,怎麼可能,不會的!」
江雲嬈苦笑,便在不再多想了。人不能為未發生的事情而擔憂難受,這是在剝奪自己當下的快樂。
只是她為了解救宮女花吟的這事兒,不知為何的,在奴才中間徹底的傳開了,
談論間是有誇大的成分,不過的的確確讓宮裡做事的人多看了江雲嬈一眼。
奴才們也是人,心底也會想著,若是能遇見江雲嬈這樣的主子,那便是三生的福氣了。
連帶著海棠山房的人在行宮行走都多了幾分驕傲與底氣。
旁的宮裡的宮人都羨慕極了江雲嬈宮裡的人,還想了法子過來做差,想分分這背後有主子撐腰的底氣。
「嫻婉儀是個有心的主子,之前聽說是出手大方,沒想到對手底下的人也這般好。」
「是啊是啊,為了那個叫做花吟的宮女,將趙淑妃……哦不,趙婉儀都給徹底得罪了呢。」
「嫻婉儀怕什麼啊,早晚都是嫻妃娘娘。」
「使了銀子能去海棠山房做事嗎?」
……
梧桐宮中摔碎了一件兒頂好的瓷器,趙太后冒著火花的眸子恨道:「去,去將那個女人給哀家找來!」
趙玉魁在一邊寬慰著:「太后娘娘息怒啊,您別生氣了,嫻婉儀如此風頭正盛,您何必硬來啊?」
裴琰御輦在梧桐宮外停下,他起了身朝著太后所在的偏殿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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