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兔媽媽雖與球球生下了兔寶寶,可它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兔),分開也是早晚的事。
我與慕容昊,不也是如此嗎?
我想著想著,心中的苦澀一點點擴散瀰漫。
小佩還在旁追問:
「阿娘,球球會不會很難過啊?它的寶寶就這麼走了。」
我勉強扯出個笑容。
「不怕的,天底下兔子這麼多,它以後還會有寶寶的……」
是了,慕容昊也是一樣,沒了我和小佩小佑,他還有他的正妻和嫡子嫡女。
我越想越心酸,小佩嗚咽著哭了出來。
「球球也不喜歡兔寶寶們嗎?」
我顧影自憐地抱住她,哽咽道:「沒事的,媽媽喜歡寶寶就夠了……」
那天后,我不再照料慕容昊,都交由母親和冬青去。
就是為避免與慕容昊相處,我白天一早就上山采參,
暮色時分,金烏西墜。
我前腳剛進門,冬青就著急忙慌地迎上來。
「小姐,不好了,阿東發燒了!」
我一愕。
「母親呢?」
「趙娘子出診去了,花大娘今日又犯腳疼。」
我放下背簍與她跑進房間。
慕容昊滿臉通紅,神志不清。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我問冬青:
「他怎麼突然發燒?」
冬青支吾其詞:
「阿東這些天,不肯吃藥,也不讓我和趙娘子給他上藥……他說……你要是不想管他,他就……」
「他就怎樣?」我沒好氣地瞪了慕容昊一眼。
「他就……不活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沒有人喜歡被脅迫。
慕容昊是吃准了我會心軟。
我俯身在他耳邊惡狠狠道:
「你不必拿自己的命當兒戲!你要真出事了,誰都不會可憐你!」
慕容昊費勁地掀開眼皮。
他沖我悽苦一笑
「我這條命……本就是你救的……就當,還給你了……咳咳咳……」
他的聲音粗糲且沙啞,沒說幾句便劇烈咳嗽起來。
我嘴上說著狠話,心裡卻早已棄甲投降。
那天晚上,面對兇猛的熊羆,慕容昊毫不遲疑地掩護我們先逃——在他不知道小佑是他孩子的情況下,他尚能如此。
我又豈會懷疑他對我的真心。
我將他扶起來,接過冬青端來的藥湯遞到他唇邊。
慕容昊緊閉雙唇不肯喝。
我軟硬兼施:
「你好好喝藥,傷好了再與我掰扯。」
慕容昊眼睛濕漉漉地瞅著我。
「不是你餵我,我就不喝……」
我咬牙:「你別得寸進尺!」
最後他還是乖乖把藥喝完了。
我讓冬青打來一盆涼水。
我將手帕浸濕擰乾,給慕容昊擦拭身子,接著給他的手臂重新上藥。
這期間冬青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
慕容昊一直巴巴地盯著我,生怕我跑掉似的。
「快睡吧。」
我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慕容昊握住我的手,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你好美……」
我臉頰發燙,飛快奪回手。
「別說胡話。」
慕容昊拉住我,像孩子一般撒嬌道:
「我說真的,芸瑤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你嫁給我好不好……我保證只對你一個人好……」
看來是真燒糊塗了,我把他摁回床上,強行蓋上被子。
「快睡,我明兒再來瞧你。」
他抓住我的手不放,睡著後還夢囈。
「芸瑤……」
我深呼吸,悄悄撥開他的手。
我不動聲色地離開房間,剛走出來,母親便將我拉到一邊去。
「你跟阿東怎麼了?」她憂慮道:
「是不是吵架了?他為了救你和孩子才受的傷,無論如何你也該對多他擔待些。」
我語焉不詳:
「娘,我知道了,你別擔心……」
母親長嘆一口氣。
「娘知道你的顧慮,可阿東待你赤誠一片,對倆孩子也視如己出,假若他一輩子也恢復不了記憶……你與他也未嘗不可。」
我何嘗不想?
孩子就是他的,如果我把真相告訴慕容昊,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吧?
還是說,他會怪我瞞著他?
母親還在絮絮叨叨說著,我被她逼得左右為難。
我怕再這般下去,自己會忍不住說漏嘴,忙尋了藉口走開。
第二天,慕容昊退燒了,人也精神了許多。
小佩和小佑被允許到房間來看他。
小佩將自己親手繡的平安福送給慕容昊,奶聲奶氣道:
「東叔叔,保守您平安健康。」
慕容昊感動地雙手接過去。
「謝謝小佩,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小佑舉起彈弓。
「東叔,等你好了,你教我射箭好嗎?」
「好,我都教你。」
他們三個有說有笑,相處融洽。
我不禁想,如果慕容昊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我難道要一直拒絕他嗎?
可這就是一場豪賭,輸掉的代價太大。
我將那些不切實際的奢望驅除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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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昊身體恢復後,孟四親自前來永安里,邀約他給七星幫當教頭。
「妹夫,你這箭法太神了,教教兄弟們吧,多少酬勞你隨便開!」
孟四一口一個妹夫,全然不顧我的窘迫。
慕容昊舒朗笑道:
「當然可以,酬勞就不必了,蒙四爺開恩,我們才有容身之處,我正愁沒回報您的機會。」
「欸,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他們客氣了幾句,此事便談成了。
慕容昊去寨子裡教箭術,小佑和容寶也跟著。
七星幫里還有不少老弱病殘,他們無法習武,乾脆跟著我和母親學挖參和採藥。
大夥都明白,做賊寇非長遠之計,學得一技之長,日後就算下了山也能混口飯吃。
這天我吃過中飯,正要出門,七星幫的小兄弟十萬火急地跑來相告:
「小趙娘子!阿東兄弟暈倒了!」
暈倒?我腦子裡嗡的一響,丟下背簍就跟著他往寨子趕去。
一路上我五內如焚,擔心他是否身體剛恢復吃不消。
小兄弟把我帶到一個房間。
「就在裡面!」
我不假思索地邁步進去。
剛進去我便聞到一股詭異的香氣,可我此刻來不及思索。
慕容昊躺在榻上,一隻手無力地垂落在榻邊。
我疾步上前,執起他的手腕給他把脈。
房門傳來「砰」的聲響,接著是上鎖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此時,慕容昊悠悠轉醒,他捂著後頸坐起來。
我更懵了:
「你……」
慕容昊揉著後頸問道:「芸瑤?你怎麼來了?」
「有人說你暈倒了,我才……」
我話音未落,只覺渾身泛起一股燥熱,胸口和小腹火燒般滾燙。
這感覺,不太妙!
我抱住胳膊退了半步。
慕容昊也臉色熏紅,呼吸紊亂。
我這才看見一旁香爐里正在燃燒的線香,這是,催情香?
我忙捂住鼻子,將線香摁滅,可為時已晚。
慕容昊眼內情潮翻湧,他的目光鎖定我。
「芸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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